《你听》Q仔糖

4、张先生

　　07.

　　没过多久就是他的生日，虽然要办画展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但我还是抽出了一些时间
　　他最爱糖醋鱼，那是我有次在他发烧照顾他的时候才知道的。
　　他嘴里总是念叨着糖醋鱼，糖醋鱼，

　　我以为他是想吃鱼，
　　那个时候我每天早上都会起得很早，亲自跑去菜市场去挑选，我还记得早上的菜市场人很多，我在那些大爷大妈们面前显得有些无力，不会说话力气还小，经常就是弄的一身腥味，掂着不太大的鱼回了家。

　　他似乎喜欢又似乎不太喜欢，
　　他似乎喜欢糖醋鱼这个名字，而对于这道我做的糖醋鱼，张先生总是皱着眉头，说以后别做了，很麻烦。

　　直到现在我还以为他是心疼我，所以每次家宴的时候，都会做一道糖醋鱼给他，但有些遗憾的是，那道菜从开始到结束，张先生始终没动它。

　　我以为只是我做的味道不和他的胃口。

　　做好一桌饭菜的时候，从中午忙到了天黑，我坐在餐桌前等他，让孙姨拨通了他的电话，

　　开口就沉默，他知道是我，
　　我听着他那边声音嘈杂，音乐和欢声笑语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他沉着嗓子，似乎有些不耐烦，
　　“晚点回去，别打了，和下属在聚会。”
　　简单的几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而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已经提示关了机。

　　我遣走了孙姨，独自坐在诺大的客厅内，看着电视上那些情节，那一刻心里才觉得我，只有我自己是最无聊的，我一直试着讨好他，想为这枯燥的生活中增添一些色彩，可是，现在想想却有些荒唐，谁也不会再带一个哑巴出去丢人。

　　08.

　　我还记得第一次他带我出去的时候，
　　那天，是他二十五岁的生日，也是他第一次把我介绍在他下属面前，
　　我很开心，穿上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的小白裙，挽着他的手，和他一同出现在了聚会上面。

　　人很多，我怕生，一直跟在他身后，有人笑着打趣他道，
　　“妻子怎么娇羞，都没见到她开口说过话…”

　　我只是低头笑笑，那人也没再问下去，我余光看到了张先生还不算太差的脸色，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没给他丢脸。
　　酒过半巡，他似乎有些喝多了，被簇拥着上台唱首歌。

　　他半唇轻启，低头浅唱，声音低沉迷人。
　　一首而终，他从台上走了下来，顺着光，一步又一步走近我，底下欢呼声阵阵，我看着他坐到了我身边，放在一旁想牵着他的手，也尴尬的收回。

　　而后有人提议，
　　“是啊，让嫂子唱几句吧，”
　　“嫂子长的漂亮，唱歌也一定好听，”
　　“……”

　　我局促地看着他，张先生只是一杯一杯闷闷喝着酒，
　　有人小声议论，“原来他老婆是个哑巴啊，”
　　“小声点，张总能听到。”
　　“……”

　　我看着他握紧了拳头，

　　从此以后他的每次的生日宴会我都没有去过，我撒谎和他说，我身体不太舒服，他也没再多问，后来也从和我说过任何关于聚会的事情，

　　我有时候会想，他会不会程序性的问一下我要不要去，我也会开心一小会。
　　可是他从没有，
　　就像他这么多年来，从没为我学过手语一样。
　　他不爱我，我一早就知道的，只是那个时候觉得时间能磨平一切，轮也会轮到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