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草录》梅花雀

68、第 68 章

　　清晨，天色尚暗，西京最大的码头停着几艘货船，船上不断有人搬着一箱箱的货物，这些货物来自大陆上的其它地方，经过漫长的水道，运到了这个无数商家竞相争夺的地方，然后，再在这里装上其它货物，重新运到大陆的各处。
　　今日，和往日一般，一行人来来往往，小心地将货物运下，这批货物是来自盛产海鲜的沿海国家，里面皆是一些西京难吃到的海味，有一些制成干货，还有一些，则用灵器冰着，这种鱼通常很贵，也很难买，就算是富商或贵族也很难吃到。
　　天色微亮，货物已经搬得差不多，只要将这最后一批货物搬好，他们这一行算是成功了大半。
　　李二正想着等搬完这批货物，便去西京好好看看，这来一趟可不容易，他就盼着这难得的休憩。
　　最后的一箱货物搬上岸，李二招呼几个同伴，那边有几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几人说说笑笑。
　　李二在心中点清了人数，发现和往日有所不同，便问道，“王五人呢？”
　　“王五啊，他好像头痛，在床上躺着呢，”一个说道。
　　“真是倒霉，”一人有些同情。
　　“那就不管他了，”李二见王五身体不舒服，也就不再多说，怎么也不能因一人而让其他人扫兴。
　　连星月清晨回到宿舍的时候，收到了来自舍友的‘亲切’问候。
　　“没看出来啊，这么快就把段安香搞定了，”赵芳树竖起了大拇指，他话音刚落，另两人也投来目光。
　　“你瞎说什么呢？我跟她什么也没有，”连星月不解，他不就是和段安香出去吃了个饭，然后随意逛了逛，而且就算他再傻，也不会看不出段安香根本不喜欢他。
　　“你不需要解释，就算你抢走了我看中的人，我也不会怨恨你的，”赵芳树转而又摆出一脸伤心状，一只手捂着心脏部位。
　　“你先安静一会，让我睡会儿好吗？”连星月说完，也不管赵芳树在那摆着多么夸张的造型，直接往床上倒头便睡。
　　“这这这…见色忘义啊，”赵芳树向孙桥和王惜墨控诉。
　　“你还是安静点吧，”孙桥低声说道。
　　苏笙偷偷摸摸地摸回他的房间，在绕过一个转角，即将走到房间门的那一刹，他再也踏不出下一步了。
　　苏池靠在门边的墙壁上，双手抱胸，微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而他的周身，那一圈圈浓到散不去的低气压告诉苏笙一件事，他生气了。
　　苏笙知道，被抓到后他会很惨，所以他选择了逃跑。
　　可他刚往回走，就听到一声历喝，“站住。”
　　那一刻，苏笙像一只受惊的麻雀，双手紧紧贴在身侧，双脚并拢，心脏砰砰跳，头也不敢回。
　　苏池走到苏笙面前，苏笙依旧维持着那样的姿势，不敢抬头去看苏池的表情，也不敢去看其它地方。
　　“现在连夜不归宿都学会了？”
　　苏池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声音比平时低沉，苏池的声音并不算低沉，相反，音调比大多数男子高一些，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没什么威严，可这次，苏笙是真的有些怕。
　　他猜不出苏池会怎么罚他，是闭关还是抄书？如果真能这样解决，他倒是庆幸。
　　苏池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抬起了右手，伸向苏笙，苏笙条件反射地想要往后跳，可身体太僵硬，反应迟了一步。
　　但预料的事情没有发生，苏池的右手只是在他面前轻轻晃了下，手中拿着一片布料。
　　“这可是流火学院制服专用的布料，雪纹月华锦，”苏池捏着那一小块布料，脸色更沉，本来他以为苏笙只是贪玩，可现在看来，远不止如此。
　　等了半晌，两人都没有说话，苏池冷哼一声，“你不准备说话了是吧，那好，”苏池下面的话还未说出，苏笙就抢着说道，“我说。”
　　苏笙没有办法，乖乖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只是隐去了美人香那一段，这段经历实在是太丢人了，被按在河里什么的，简直就是黑历史，还有那个叫连星月的太粗暴了。
　　苏池也看出了苏笙隐瞒了一些事情，不过在听到松凌敢对他们苏家的人下药，他又对苏笙和善了很多，连带着对他夜不归宿的事情也宽容许多，只是闭关和抄书一起罚了。
　　连星月没想到苏池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或者说，连星月以为苏池这个学期都不会来找他了，他以为苏池该对他的炼器才能绝望了。
　　“苏院长好久不见啊，”连星月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这是你的吧，”按照往日，苏池总会和连星月乱扯几句，可今天，他直接开门见山地，并将那片雪纹月华锦扔了出来。
　　连星月看见那片碎布也不意外，今早，他本想复原那件可怜的衣服，可恢复完，发现缺了一块，没想到是被苏笙夹带走了。
　　见连星月不否认，苏池继续说道，“你说说看昨晚发生了什么？”
　　“苏笙没告诉你，”连星月不相信苏笙什么也没说，很有可能是苏笙只说了一部分，苏池心中存疑，才跑过来问他。
　　苏池微微皱眉，那个‘你’字让他感到有些怪异，他不知道是连星月从小没有长幼观念还是口误。不过连星月从小就没有长辈照顾，又一直没大没小，也许真的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说了，只不过这件事牵连到松家，我需要确认一下，”苏池这话说得冠冕堂皇，让人无法拒绝，也让人猜不出苏笙到底隐瞒了什么。
　　“这件事是由梅瑞而起，跟苏笙无关，人也是我和梅瑞打的，他不过是受牵连而已，”连星月并不想苏池因为这件事和松家闹翻，而且这件事情说出来对谁都不好，尤其是苏笙。
　　“那如果松家的人来报复，你们两个人又能怎么办？”苏池对这种纨绔子弟很了解，他们在外面受了辱，无论是对是错，总能颠倒黑白，搬出家里的高手长辈来。
　　“这个…，”连星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毕竟梅瑞是映月楼的楼主，就算现在实力大不如前，手下小弟应该很多，比如松果什么的。
　　想到松果，连星月突然觉得他找到了挡箭牌，于是立刻开始在身上翻找起来，然而什么也没找到。
　　“这灵器你先拿着，如果有危险，只要输入灵力，我便能知晓，”苏池一手拿出一个小小的圆球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抬起连星月的左手，将那枚灵器塞进他的手里。
　　连星月平白得了一件灵器，自然是十分高兴，跟苏池又说了几句，就跑去上课了。而苏池却没有马上走，他怔怔地坐在原处，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很多年前
　　“今天我们要讲的内容是多系法术，有谁知道什么是多系法术吗？”周三煌站在讲台前，手中拿着本书。
　　他这一提问，竟没人回答，课堂里静静的，只能听到窗外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你来回答一下，”周三煌随手指了一个坐在前排的人。
　　那人见自己被点名，赶紧开始翻书，可翻了半天也没看到多系法术几个字，于是站了起来，很干脆地答道，“我不知道。”
　　周三煌又指了一个学生，那个学生站了起来，用不算高的声音答道，“多系法术是将不同系的法术组合起来的法术。”
　　接着，周三煌又指了那学生旁边的一个人，“你有什么想补充的吗？”
　　那个被点到的学生立刻从睡梦中惊醒，随之清亮的嗓音传出，“并不是所有的组合法术都能叫多系法术，有很多组合法术发挥的作用还不如分开使用大，这些法术根本不能称之为多系法术。”
　　“那怎样的法术才能算作多系法术？”周三煌又问。
　　“按书中所说，多系法术是那些组合起来效果更大的法术，而多系法术又分为两类，协同法术和完全法术，可我觉得协同法术包含的内容太过暧昧，甚至连完全法术都能算作是协同法术，还有便是多系法术的定义也很模糊，到底什么样的组合法术算是有用，这全要看实战时的情况，”那少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说着，而周围的少年却听得晕晕乎乎，他们平时不学无术惯了，如今听到这么多从没听过的词汇，自然觉得头晕。
　　周三煌没有对那学生说什么，只是看着其余的学生叹了口气，转而，他又像做了什么决定般，出去了一会，很快又回来了。
　　回来后，他就让班里的同学到训练场，学生一时有些弄不明白老师的意思，开始小声议论着。
　　没过多久，又有其他人进入了训练场，那是其它班的学生，有人很快就认了出来，那些人是攻击系的。
　　“这怎么回事？怎么上课上到一半把我们叫出来了？”连语一眼便看到了偷坐在一边的苏池，走过去也坐了下来。
　　“大概是对我们太失望了，”苏池手臂支着身后的台阶，半仰着头说道。
　　“那为什么把我们班也牵连进来？”
　　连语话刚说完，就听见周三煌叫他们集合的声音，两人只好走到大部队中，找了个位置站好。
　　周三煌见学生站好，便开始讲解起多系法术，“多系法术分为两类，协同法术和完全法术，至于为什么会有完全法术这一分类，等你们遇到真正的完全法术就会明白了，不过归根到底，这两类法术的发动条件都一样，最上乘的协同法术不需要借助咒语和阵法便可发动，而次一些的是借助咒语，再次的则是借助阵法，最次的便是两者皆需。”
　　或许是换了个环境，这些人倒还是听进去了一些，有几人开始小声讨论，不过大部分人并不怎么感兴趣，站得也乱七八糟，像是焉了的青菜，脑袋搁哪的都有。
　　“现在，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学习咒语也好，阵法也好，一刻钟后两人一组演示你们的成果，我会根据你们的成果决定你们平时的成绩，若是连法术都无法运用，便直接不合格，”周三煌这话说的可谓很严厉了，若是平时成绩不合格，那期末只要稍考不好，就有可能要重读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