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草录》梅花雀

2、第 2 章

　　碧水国清潭镇
　　“去去去，叫你滚，你就滚，我们这儿不要傻子，”一人将一个小孩子扔在地上，重重地关上门，看也不看那小孩摔在地上会如何。
　　那小孩倒也好运，没有摔伤，只是一骨碌又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着那关上的大门喊道，“你们不要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说完，肚子里传来咕噜声，那小孩摸了摸肚子，“算了，先回家吃饭吧。”
　　只是他还未回到家，就有几个小孩围着他，朝他扔东西，有小石子，有草根，一边扔，一边跳，还一边喊，“小傻瓜，吃草的小傻瓜，天天做梦当仙人的小傻瓜，连伴生花都没有的小傻瓜。”
　　“你们滚开，”那小孩一边护着脸，一边弯腰从地上捡起石头，要扔回去。
　　那些小孩一看他要扔回来，马上散开，一边散，一边大喊，“小傻瓜仙人要发威啦。”
　　终于将那些人赶走，这小孩赶紧回自己的家中。
　　其实要说家，那也不过是一间破茅屋，而里面住的人也只有常尧策一个人，其实他本来有家人，只是在不久前去世了，现在就他一个人，不过还好他帮别人做些杂活，还不至于饿死。
　　但就是这样一个勉强能吃饱的孩子的梦想却是成为灵能师，所以他很早就去测了资质，在清潭镇也就是常尧策居住的镇子就能够测，只要缴纳十个铜币，不过也就只能测学徒阶段的等级。
　　常尧策一直记得那天他拿着十个铜币高高兴兴的去了，在路上，他还想着会不会直接测出来两星，三星什么的。
　　结果却令人大失所望，那测试的球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有伴生花存在，即使是婴儿也会有反应，不过很微弱就是了，一般人也不会让婴儿测试，毕竟那时候还不稳定，惯例是在八到十岁进行测试，此时情况稳定，也最能看出有无天赋。
　　所以那测灵珠一点都没反应的时候常尧策完全愣住了，他以为是测灵珠没测出来，将手再放上去时，仍是没反应，这时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连伴生花都没有。
　　但他不想放弃，他知道没有伴生花意味着什么，连修炼都没法开始，但这都是别人告诉他的，他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所以他到各个门派去自荐，而结果显而易见，他被轰出来了，他被当成了傻瓜，一个连基本常识都不知道的傻瓜。
　　他也干过很多在别人眼里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到山上去，看到《百花鉴》上出现过的植物他就往嘴里塞，他甚至吃过金银衣，金属性的金银衣又硬又不好吃，但即使伴生花是金银衣也无所谓，即使是废物也无所谓，他会很努力的，比别人都努力。
　　然而没有帮助就不说了，他还因为乱吃东西进了医馆，而他的傻子之名更是传到了隔壁镇。
　　常尧策胡乱地吃了些东西就躺下了，他要尽量节省体力，明天还要干活。
　　第二天一早，他便来到旅店门口，帮忙搬东西，本来旅店是不会要这么小的孩子，但常尧策干活很麻利，长的也很可爱，一些有钱的妇人看到常尧策会多给些赏钱，连带着对旅店印象也会好不少。
　　常尧策很喜欢这份工作，运气好的时候能得到一些剩饭剩菜，那么这天的粮食钱就可以节约下来，运气再好一点，还可以吃到鸡腿之类的荤菜，不过如果遇到旅店淡季就糟糕了，他就不得不找其它活干。
　　看到一个人从马车上下来，叫人拎东西，常尧策立马凑了上去，和另一个人一起拎着东西上楼。
　　那走在前头的人穿着一看就挺名贵，气势也跟普通人大不一样，只是比起这些，他胸前的那枚徽章更是引人注意，那是一枚银色的徽章，雕刻成刚刚盛开的花朵的形状，常尧策知道这个人是百花阁的，那胸前的徽章便是证据，只是待他还想再继续看时，那人已然已经到了房间，让他们放下东西，就将门带上。
　　随同一起来的小李却是扯了扯他，“小子，别乱看了，那等大人物是你能看的吗？”
　　“我迟早有一天也会和他一样，你等着瞧，”常尧策不满回嘴。
　　“小子，现实点吧，”小李劝道，他并不讨厌常尧策这孩子，只是他老做这等不切实际的梦让他有些看不过，这些梦不懂事的孩子说说可以，但像他们这样一点灵力都没有的，连做这等梦的资格都没有。
　　“哼，我才不会放弃，”常尧策语气坚决。
　　常尧策的话惹得小李摇头叹气，同时也引来一声嗤笑，不过那嗤笑来自房里，他们听不到罢了。
　　那嗤笑之人正是刚才他们帮忙搬东西的人，蒋峰是初阶灵能师，自然听力远超常人，而他们离得不远，蒋峰将他们两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而他刚刚并未从这两人身上感受到任何灵力，再听到那小孩的狂妄语言，自然是嗤笑。
　　区区一个没有灵力的小童竟也是如此狂妄，是最近的人都开始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么？蒋峰捏着杯子想道。
　　不过嘛，蝼蚁终究是蝼蚁，怎么也翻不出天的，蒋峰又是冷笑一声，不再去想这些于他而言是蝼蚁的人物。

　　常尧策小心翼翼地回到家，然后仔细地关上门，过了一会，走到一个缸边，这缸只比常尧策矮一点点，常尧策用两只小手推着缸的一边，这缸里边没装什么东西，不是太重，常尧策推了几下，这缸就开始缓慢移动，约摸推了一大半常尧策停了下来。
　　他蹲下身体，用小手去扒泥土，这泥土并不算很紧，没多会就扒拉开一个小土堆，而随着越扒越深，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那是一个方形的盒子，边角上修饰着铜制花纹，像是个首饰盒，只是这首饰盒有些老旧，金属的光泽全无，木质盒子上的漆也有些裂纹。
　　常尧策打开盒子，将其中的袋子拿出来，扯住袋子的两角，哗啦一声，一堆金属制品倒了出来，赫然是一堆银币和铜币。
　　常尧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将这个月得到的工钱一起倒进去，然后数了数，九十九个银币八十九个铜币，还差十一个铜币，他就能凑到一百个银币了，还差一点了，他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其实按照常尧策挣的那些工钱是不可能这么快凑到眼前这些钱，这其中的大多数钱还是他去世的母亲留下的，就是怕他年纪太小，没有办法养活自己。
　　常尧策将钱收回袋中，原样放好，嘴角不禁翘起，想起以前的一幕，那天有一个人倒在了他家门前，母亲救了回来，那人在这住了一段日子，期间给常尧策讲了很多关于外面的故事，而他记得最清楚的却是这样一件事。
　　“叔叔，你说有没有门派会收没有伴生花的人？”那时的常尧策充满期待地看着那人。
　　那人很想告诉他没有伴生花是连修炼都没法开始的，但他又何尝忍心伤害这个十岁都不到的小孩子，然后说道，“我倒是没有亲眼见到过，不过在路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听说那里有个门派没有招收条件，只是需要缴纳一百银币便可入门。”
　　那人当初听到这事也就当个奇闻异事记下了，毕竟修炼最终还是要灵力的，而如今讲给这孩子听，也只当这孩子还小，等他长大了这种念头自然就断了。
　　常尧策却是嘟囔道，“一百银币啊，”显然这一百银币对他而言是个很大的数字了。
　　思考了许久，常尧策又抬头问道，“那门派叫什么？在什么地方？”
　　那人摸了摸头，思索道，“那门派叫星月门，在时国，不过具体在哪里我倒是记不清了，我也是偶然听那边的人说起，知道的并不全，”那人眉头一跳，这小孩不会真的想去吧，不过就算他想去，这一百银币也不是这么好凑的，等他凑到，估计也该放弃了。
　　“时国，”常尧策又是思考，总觉得很耳熟，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时国在哪里？”
　　“在西宋国的东南面，靠近海的地方。”
　　“啊，我想起来了，叔叔之前讲过，那个以前有很多时间系灵能师的地方，”常尧策兴奋地叫道。
　　回到现实，常尧策看着那个埋着钱币的地方，又不禁有些兴奋地想道，时国，我马上就能去时国了。
　　只是如果常尧策出生在时国，那么一定会听到诸如下面这样的话：
　　“这骗子门派又来骗人了。”
　　“事到如今，也没有那个傻瓜会被骗了吧，哈哈哈。”
　　“听说这门派没人会教东西，去了还不如在家打坐。”
　　“也许可以当成是游玩。”
　　“呸，游玩都没这么收费的，一百银币啊，他们怎么不去抢。”
　　“仙人都是用灵石的，还收钱，一看就是骗人的。”
　　“你们听说过有人去过吗？”
　　“没有吧，这都多久以前流传下来的骗人手段了，据说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哎，反正就是很久以前，他们就在用这种骗人手段了，谁还信呐。”
　　“有这回事？哎呀，我还打算去看看呢？”
　　“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吧，还会相信这种骗人手段。”
　　不过照常尧策这性子，估计人家真的在骗他，他也要主动撞上去被骗一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