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邪》墨凜

8、第八章

　　元喜带着侍卫赶到的时候，沈戈正蹲在假山旁边打量昏倒黑衣人。

　　“我的祖宗啊，都说了您当心点，您要是伤着了奴才怎么跟王爷交代。”元喜不敢拉沈戈只能挡到他的面前，把他和黑衣人隔开点。

　　沈戈见人来了也就站起身，他抬眼看过去，忽然发现元喜带来的人是侍卫长凌宣。

　　元喜看到沈戈的视线便解释起来，“凌侍卫正好回府传王爷的口信，奴才找人的时候凌侍卫还没走，便带人来了。”

　　沈戈点了点头，朝着地上那黑衣男子指了指，“看看他怎么回事？”

　　凌宣走上去，仔细检查了一下黑衣男子，“回王妃，这人应当是与人搏斗受了伤，最深一道在肋下。最后力竭晕倒在这里。”

　　王妃一词出，连元喜都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沈戈的脸色。要知道他们摄政王虽然是准备要跟这人大婚的，但是也没让人喊出王妃的称呼。毕竟是个大男人，谁能受得了这样的称呼。

　　沈戈头一次听人喊自己王妃，倒也新鲜，他多看了凌宣两眼。这侍卫长看着老实忠厚，不像是故意的，似乎就是这么想的脱口而出，而且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沈戈也没在意，他点了点头，“把他抬到我院子里，找大夫给他看看。”

　　“王妃，这怕是不妥吧。这人身份不明，私自闯入王府，应当按照刺客处理，应该关押起来才是。”凌宣听到沈戈的话皱了皱眉，他不赞同沈戈的话，这样的危险人物怎么能不看管起来。

　　“就算他是刺客，都这样了，还怎么行刺？”沈戈瞥了凌宣一眼，“这人和我眼缘，先别让他死了，等醒过来我在问问。”

　　王府里的主子都发话了，即便是凌宣也要听。他朝着自己几个弟兄挥了挥手，几个人一起将黑衣男子抬进了沈戈的院子里。

　　大夫很快就来了，立马开始着手处理这黑衣男子身上的伤。沈戈在外间喝着元喜泡的茶，没一会儿就看到大夫走了出来。

　　“他人怎么样了？”沈戈抬了抬眼问道。

　　“身上七出剑伤，不是同一把剑所为，肋下的伤口是一把短匕首所致，所幸这人反应快了些，压低了身体，用肋骨卡主匕首，没刺破内脏。”大夫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水，“只是……”

　　“怎么了？还有什么不妥？”沈戈听到大夫的转折，目光又落向那大夫。

　　“只是这位他似乎还中了毒。”大夫说着有些发抖，“小人医术不精，实在是无法解毒。”

　　“中毒啊。”沈戈把手上的茶盏放下，刚刚打量那男人的时候，确实发现他唇色发黑，指尖泛青。“那你可知有谁能解毒么？”

　　“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要比小人厉害许多，公子不妨找太医试试。”大夫第一次来王府给人看诊，解决不了，深怕自己小命就耽搁在这里了。

　　“太医嘛。”沈戈想了想，目光转了转忽然就落在了凌宣身上。

　　“凌侍卫。”沈戈转向凌宣，“劳烦你到宫里请个太医来。”

　　“王妃，宫里的太医都是为皇上妃嫔，皇子龙孙看诊的，这让太医来给一个刺客看诊，怎么行？”凌宣没想到这位新晋王妃给这侍卫治伤还要给他请太医。

　　“你叫我王妃，那么我也算半个皇家人，就说我病了，找个太医。”沈戈编瞎话起来眉毛都没动一下，“凌侍卫，快去快回，救人如救火，耽搁不起。”

　　凌宣没想到这人还能找这个理由，脸色来来回回变了半天终是说了句是，然后去宫里请太医了。

　　凌宣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带着太医回来了。不过一起回来的，还有萧瑾钰。

　　“发生什么事儿了？”萧瑾钰走进屋子，一众仆从纷纷行礼，被他挥手免了。

　　萧瑾钰来到沈戈的面前，眉宇间显然有些担忧，“本王听凌宣说王府进了刺客？可有伤到你？”

　　“不曾，这人我看应该不是来王府行刺的。”沈戈有些奇怪萧瑾钰竟然会为了这点事儿回来，“倒像是躲避仇家追杀，躲到王府来的。”

　　“既然这样，如此危险，你还把人往院子带，你自己的伤也才刚好。”萧瑾钰皱起了眉，他看着沈戈有些不赞同他的做法。

　　“在王府里能有什么事儿？更何况这人伤的很重，短时间应该是醒不过来的。”沈戈抬眼看了看萧瑾钰，这人眼神清澈，倒是真的在担心自己。让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王爷。”诊断完了的太医退出来，朝着萧瑾钰行了个礼，打断了沈戈和他的对话。

　　“如何？”萧瑾钰转过来，看向太医。

　　“此人中毒名唤千梦，中毒后会陷入不同的幻觉梦境中，直至死亡。”太医曾经在百毒手札中看到过这种毒的介绍，没想到今天就碰见了。

　　“能解毒么？”沈戈倒是不在意这毒叫什么，能解的话，就没什么好怕的。

　　“百毒手札中有这个毒的解药制作方式，臣要回宫照着手札炼制解药就好了。”太医回答着，然后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道，“臣再问诊的时候，发现这人身上有不少刀伤剑伤，是旧伤。”

　　这话的意思，在座的也都听明白了，一身都是伤痕的人，是日日都在刀尖舔血的，不是战场上的将领，便是一些暗处的人。

　　“本王知道了。”萧瑾钰点了点头，“凌宣，你送太医回太医署炼制解药。”

　　“是。”凌宣本来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自家王爷的眼神，便把话都吞到了肚子了去了。领了命，带着太医回太医署。

　　“你想留着这人？”所有人都退下后，萧瑾钰这才开口。

　　“嗯。”沈戈也没有隐瞒，他看了看萧瑾钰不赞同的神色，脑中想了想该怎么说服目前这位靠山。

　　不过他还没说什么，眼前的摄政王又再一次开口，“你若是想留下他也可以，但是要确保他真的无害。不然还是要按照规矩处理。”

　　沈戈抿了抿唇，虽然达到了目的，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抬眼看了看萧瑾钰，小声嘟囔了一句，“你到底怎么长这么大的。”

　　“什么？”萧瑾钰一下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我是说，谢王爷。”沈戈收回自己露出的有些无奈的神色，又恢复往常一样。

　　这救下来的人，他之前稍微观察过，手上有茧，身材精壮，看得出是有长时间训练的人。这人中毒，身上有不同武器造成的伤，说明应该是一人对抗多人。

　　就这样能活着瞒过所有侍卫躲进摄政王府，这人的身手绝对不低。沈戈垂下的眼睛暗了几分，目光往屋内瞥了一眼，希望这人能带给他更大的惊喜。

　　不过一切都等这人醒过来在说吧。

　　沈戈看向萧瑾钰，好些时日没见了，这位摄政王变化不大，不过有些疲倦还是看得见的。

　　“王爷，今天回来是在府里用膳么？还是要回宫？”沈戈和萧瑾钰走出房间，像这样的交谈已经是有段时间了。

　　“不回了。”萧瑾钰捏了捏鼻梁，呼出一口气，他抬眼望了一下皇城的方向，叹息了一声，“宫里以前不是这样的。”

　　沈戈看着萧瑾钰的侧脸也没有说话，皇帝病种，太子年幼。这样的局势下，宫里的人肯定是要发生变化。说的简单点，到底是小太子，还是摄政王。随着皇帝身体日渐衰败，整个局势会逐渐变成两派。

　　“那今天就跟我一起用膳吧。”沈戈暂时摸不清这位摄政王最真实的想法。眼下他跟皇帝之间的兄弟之情可能是真的，但是以后呢，根本说不准。

　　“嗯。”萧瑾钰淡淡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你今天是去长公主府赴宴了么？”

　　“嗯，芙蓉宴。王爷没时间去，我替你走一趟也无妨。”沈戈点点头，这趟也没白走，至少做成了一单生意呢。

　　“大皇姐她除了脾气有时候是暴躁了点，人不坏的。她跟本王年纪差的有点远，她是长女本王是幺儿，本王出生没多久她就嫁给探花郎了。平日里也见得少，只有宫里有家宴的时候能见上一面。”萧瑾钰对于萧婉的印象不是很深，两人年岁差的多，不亲厚也是正常。

　　“今日我还见到了长公主的女儿。”沈戈想到了浮华郡主，特意提了一句。

　　说到浮华郡主，萧瑾钰的脸上就有些奇怪的神色，明显到沈戈都有些好奇，“浮华啊。”

　　“怎么了王爷？”沈戈问道。难不成这浮华郡主还有什么别的事儿？

　　“也没什么。”萧瑾钰脸上闪过一丝别扭，然后还是开口说到，“浮华的年纪其实跟本王差不了几岁。小的时候，本王一直把浮华当做妹妹看待，直到浮华会开口说话了，第一句喊的是舅舅。”

　　“噗——这是伤到王爷一颗想做哥哥的心了么？”沈戈听到萧瑾钰的话，忍不住笑出声。倒是能想象当时被打击到的萧瑾钰会是什么模样。

　　“本王在同辈里是最小的，小时候觉得自己也能做一个像皇兄一样的好哥哥，所以很期待有个弟弟妹妹。”萧瑾钰说到过去，眼底就浮现一层笑意和怀念。

　　“我也想有一天，我能保护爱护他们。”萧瑾钰说得很轻，像是随意一句感慨，又像是他心底真正的心意。

　　不过也没给他们感慨的时间，忽然元喜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脸色大变。他扑通一下跪在两人的面前，“王爷，宫里来的消息，皇上病危，让您赶紧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