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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与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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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怎么了?”灰瞳染着血丝,罗目不转睛地看着床上的人,挤出艰涩的声音。
“啊,那群医生的办法没有任何用处啊,反而产生了很大副作用呢。小善善现在很畏寒,而且,又发热了。”乔拉叹息着,掖了掖小被子,阻挡任何凉风灌入被窝。
床上,雪白发丝摊开,一张透着异常潮红的小脸陷在枕头里。善额头上贴着毛巾,蹙着眉头,紧闭眼,唇轻启,不断吐出难受的喘息。
罗屏住呼吸,手一下捏紧。
“好了,接下来还是要让小善善多休息休息。小罗罗,注意不要打扰她哦。”乔拉收拾好药品,走出去。
安静的房间内,罗咬着牙,站在那里,心里一阵压抑的难受。
“喂!罗!”一道呼唤忽然响起,Baby5吵闹地嚷嚷着,推门进来,“善还没醒吗?”
罗嗯了一声。
Baby5皱着眉头,凑过来,和罗一起盯着床上的孩子,“啊,看来善的情况,真的治不好啊。”
Baby5大人似的叹气,想起什么,叉起腰,“那群家伙也太没用了,竟然还让善变成这样!难怪惹得少主大人那么生气。”
罗顿了一下,察觉了什么,盯着Baby5,“怎么?”
“哼,我才不要告诉你呢,罗!别以为……”看着那双冰冷的眼,Baby5不由瑟缩了一下,“干嘛这样看着我!”
“好、好吧……”
“刚才迪亚曼蒂大人告诉我,少主大人带善去找医生,那群家伙,说是有很先进的办法,但是实施过程特别特别痛苦!善当时都疼得失去意识啦!”
“而且最后检查的时候,竟然一点用也没有!”
“少主大人的脸色好阴沉,离开的时候,就直接用五色线,簌簌簌——把他们全部大卸八块!”
稚嫩的声音吐出不以为意的话,Baby5说着说着,摇头,蝴蝶结一晃一晃,“善的情况,或许真的好不了吧。”
那话传入耳中,罗猛地看向那张染着难受的小脸,心狠狠一缩。
善,竟然……
与此同时,心里的感觉不知如何说出。
他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是何等黑暗。曾几何时,他亲口许下毁灭一切、杀光所有人的誓言。
就在今天,他仍坚定着复仇的意念。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一切悄悄改变。
当罗听到那话的时候,仿佛那股浓浓的血腥味窜到鼻子里,令人作呕,发麻。
像那地狱的一天,恐怖的杀戮再次重现。
*
“看来真是没办法呢……”一道低低的声音响起。
“看不见也没事啊。”那句莫测的话,让从一旁路过的罗瞬间顿住了,盯向栏杆处站着的四人。
“她有见闻色,也用不着眼睛。”
“不过,那个情况,可不太妙啊……”
“确实。”
栏杆旁,迪亚曼蒂披着大红披风,咧着嘴,扶着自己的西剑,“不会真的想起来吧,那可就难办了。”
“是啊。”尖尖的声音响起,是琵卡。
罗的心里一阵狂跳,藏在门后,听着他们的话,一字不落。
不会真的想起来?善的记忆?
“我说,我说,你们几个出去调查据点,应该也去了多弗那里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多弗怎么那么生气?”托雷波尔脸上吸了吸鼻涕,咧开一张大嘴。
迪亚曼蒂语意莫测,“啊,毕竟,善那个小鬼,可是吃够了苦头呢。”
“多弗最终默许他们用了,不过谁知道呢,方法那么渗人。”
“重点是用了还白费功夫,多弗能不生气吗?”
“迪亚曼蒂大人,我看,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古拉迪乌斯在一旁双手交叉,忽然发声。
一张被面罩罩住的脸看不清表情,古拉迪乌斯的声音没有起伏,“他们所使用的针头,是令人头皮发麻,而那个小鬼也确实只是个小鬼而已。但是……”
“我说,我说,怎么了?”托雷波尔凑过来,面露好奇。
“托雷波尔大人,那个小鬼当时戴着脑波仪,那群家伙,将所谓百无一失的药剂注射进去了。紧接着,仪器台显示的疼痛指数竟然突然爆表了?”
“那个小鬼痛苦的样子……无法形容。”
一时那话让几人想起了什么,同时顿了一下。
古拉迪乌斯的声音毫无波动,像说了个冷笑话,“我深刻怀疑那群废物所谓的百无一失,是因为其他用过的人都已经疼死了。”
“那种药剂需要在清醒时分注射,而且还要一针一针地加大剂量。”
“于是那个小鬼疼晕过去,苏醒,又再次疼晕过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少主一直在注视着,神情……”古拉迪乌斯说完,顿了一下,看向其他人,“非常复杂。”
“紧接着,少主走过去,握住那个小鬼的手……”
古拉迪乌斯疑惑地啧了一声,“但是?那个小鬼竟然松开了?”
“这么说来,是有这回事。善最近很怪异,她不是最亲近多弗吗?”迪亚曼蒂托着下巴,露出思索。
“我也看出来了。或许,她真的想起了什么。”琵卡金色头盔盖着半个脑袋,嗓门尖尖的。
“是很有可能。总之,在我看来,这些因素综合,于是才让少主难忍怒火。”
“呗嘿嘿嘿嘿,虽然我没有见到一切,但是古拉迪乌斯,我相信你的洞察力,很有可能啊。”
“多弗,他确实对善很上心呢。”托雷波尔咧着嘴。
古拉迪乌斯双手插兜,颔首。良久,微微皱眉,若有所思,“不过,少主对善,真的有点太过上心了,你们不觉得吗?”
“明明已经出现了未来不确定的因素,少主大人,竟然没有决定要……反而打算……”
那些话,一时让其他三位最高干部都沉默了。
寂静良久,琵卡尖尖的嗓门传出,“如果不确保她想不起来一切,这样的家族成员,绝对不能让人信任。”
托雷波尔鼻涕流得老长,声音含糊,“如果真想起来了,是很难办哦。”
“我倒想知道,真到了那一天,多弗会怎么处理?”迪亚曼蒂扶着西剑,和其他几人对视。
“多弗绝对不会容忍背叛,一定会处理干净的!”
“我相信少主大人!”
“让她一直想不起来,或许也是多弗对她的一种保护啊。”托雷波尔吸吸鼻子,语焉不详。
“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们几个也能应付……”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有再说话。
罗的心砰砰直跳,瞪大了灰瞳,仿佛抓取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咬着牙,飞快从门口离开。
*
然而,不等罗去善的房间,情况已开始急转直下。
客厅之内压迫浓重。绒毛帽遮掩着瞳孔,罗捏着拳,和其他人站在下方。
多弗朗明哥面上压抑着隐怒,深沉的镜片闪动着锋芒,扫过家族成员,“海军已经发现了我们的据点。”
一句话,让所有干部都吃了一惊。
“什么?少主大人?!”
“怎么会?”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据点的?”
“多弗?”
多弗朗明哥冷嗤一声,想起什么,脸上怒火更甚,“这群该死的跟屁虫,真会挑时候来。”
神情阴鸷,一道冰冷的指令响彻客厅,“即刻转移据点!”
“是,少主!”
罗站在人群后,想着方才偷听到的话,心里一阵不安。
忽然,罗留意到身旁的柯拉松顿了一下,垂下头,被兜帽遮掩的小丑面容神情异常。
罗眯起灰瞳。
家族成员响应指令,正在飞快散开。
“乔拉!”在这一刻,一道低冷的呼唤响起。
乔拉立刻回头,严阵以待,“少主,有何吩咐?”
多弗朗明哥面容一片铁青,唇边没有任何弧度,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来,如同利箭,让被略过的罗也下意识地僵住了身躯。
“你不用负责任何事。现在,去看好善。”
乔拉点头,“明白了,少主!那需要由我把善抱上……”
多弗朗明哥声音沙哑、冷然,“处理完事项,我会过来。”
乔拉愣了一下,颔首,“好的,少主。”
罗听着他们的话,垂下视线,狠狠揪紧了心。
该死的!怎么办?现在竟然没法接近善?!那群家伙到底对善做了什么?到底是什么药剂……
转移据点一事飞速进行,待登上海贼船的时刻,罗才终于见到了善。
那张小脸染着潮红,苍白的唇正发出痛苦的微喘,如同一只初生的小猫,脆弱而可怜。
善被裹得紧紧的,被多弗朗明哥抱在怀里。
罗咬牙切齿,用力压抑着心绪,看到多弗朗明哥面色阴云密布,迈步上船。
天空不知何时笼罩着诡异的气息,仿佛风雨欲来,让人惴惴不安。
罗握着拳,看着那人抱着善进了船舱。
火烈鸟号在北海海面上破浪前行,在淅淅沥沥的雨里,渐渐远离了这座据点。
*
海浪和雨水拍打着紧闭的舷窗。一片昏昏里,高大挺拔的身躯立在床边。
孩子紧蹙着眉,喘息着,浑然不觉,额角还在不断渗出热汗。
在一片压抑的气氛里,一只有力的手伸出,触碰到了孩子滚烫的面颊。
镜片深沉,那张面容被掩映着,神色莫测。
未几,手指往下,捏住了孩子小小的下巴,往一旁偏过。
镜片后的视线扎在孩子脖颈一侧。随着时间愈久,突起的青筋愈发明显。
“少主……”乔拉轻轻地推开门,瞬间就感受到了整个房间如有实质的戾气,吓了一跳。
下一秒,少主大人的视线就扎了过来,乔拉赶忙出声,“少主,我来给小善善打退烧针。”
多弗朗明哥的手收回,孩子的被子被盖上。
在这昏沉里,一道响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冰冷而沙哑,“照顾好善。”
乔拉用力点头,随即看着少主大人面色阴鸷地走出了房间。
乔拉有些惊疑地走过来。
想起方才少主大人的动作,乔拉将床上孩子颊侧的被子掀开,细细看过去。
下一秒,睁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