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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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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无人回应,更听不到声音。
展昭心急如焚,难以克制的想要强行破门。
他在赌。
赌白玉堂还活着。赌他一时情急,跑来暗庄。赌当日的那位名伶与白玉堂相识。
但赌坊的赌,他尚有一丝把握,此时的赌,他却没有半分信心。
屋子里终于传来了脚步声,片刻之后,门板打开,却只有一条狭窄的门缝。
“陇月不接私客,展公子请回吧。”
“姑娘等等!”展昭当机立断,扒住了门板,以防对方关门。
此处是烟柳之地,又是姑娘家的绣房,按规矩,展昭确实不方便进入。
可除了这里,他实在不知还能去何处才能寻到白玉堂。
“姑娘,行个方便。”展昭仗着身高优势,越过陇月头顶向屋子里瞟,可惜屋内不是珠帘便是飘纱,根本什么也看不到。
他抿唇略想了片刻,解了荷包塞到对方手中:“你之后几天生意,我全包了——在下不需要你去什么地方,只劳烦姑娘,将这间屋子借我一用。”
荷包鼓鼓囊囊,应有不少钱。陇月掂量着那一包银子,看着展昭:“这么多银子,够买奴家的身了。”
她退后一步,让出了门口,展昭急忙进入。
双脚一踏入门槛,浓重的血腥一下兜头袭来。
“我就在外间。”陇月关上门,小声说道,“展公子若有需要,随时叫我。”
匆忙点头应下,展昭再不多耽误,三两步便绕过屏风,向内间走去。
越是靠近,血腥气越浓。展昭的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儿。
“玉堂?”
先前进屋走的急,如今床榻就在眼前,展昭反而放慢了步子,就连声音也清清浅浅的,生怕惊扰到床上的人。
白玉堂不知是不是睡着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身上还披着带血的衣裳,衣领敞开,皮肉一片血肉模糊。
看到羸弱的如同一根枯草的白玉堂,展昭鼻子泛酸,胸口仿佛被什么堵住。
他不再出声叫人,轻轻掀开被子,手在怀中一摸,摸出了一个药瓶。
瓶塞咬开,展昭沉默的为他上药。
正撒着药粉,手腕忽的被人攥住。
白玉堂有气无力:“我这都是上好的伤药,你倒是舍得。”
他身上伤口多,伤的又深,展昭没怜惜那点药,每道伤口上都撒上一片。
“药还有。”展昭握住他的手,继续低头上药,“公孙先生来了,带了不少药——虽然没有你的金贵,但都是他自己配的,还算好用。”
“嗯。”白玉堂应了一声,捻动手指,与展昭十指交握,指尖摩挲。
他没问展昭是如何找来的,也没有解释自己如何弄得这满身伤。
就只是静静地躺着,目光落在展昭身上,看不够似的,粘黏着跟随对方。
直至药上完,又小心翼翼的包扎好,展昭这才抬起视线,对上白玉堂的目光。
“有什么需要我代为转达或是转交的么?”
白玉堂忽然笑了:“知我者莫若猫儿也。”
“少来。”展昭板着脸,没好气道,“大敌当前,我暂不与你计较。”
“遵命,老婆大人。”白玉堂笑着捏捏他的手,哄道,“待大事了,为夫好生向你赔罪。”
换来了展昭的一声无情的冷哼。
两人手指交缠,谁也舍不得放开。
其实比起这些,白玉堂更想做点其他的,只是碍于有外人在场。
“……碍事。”白玉堂默默地在心里吐槽。
“睡会儿吧。”展昭握着他的手,在床边坐下,“我守着你,不会有事。”
“嗯。”白玉堂握着他的手,果然睡了。
夜半,因为白玉堂的伤势,他开始发烧。
展昭起身,想要帮他换药,可手还被牢牢牵着,怎么也挣脱不掉。
“玉堂……先松开,我帮你换药。”
昏睡中的白玉堂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听到展昭的声音,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加大力道,捏的更紧。
“不要……别、别动他……”
他唇齿翕动,在说梦呓,被展昭附耳听去,心尖抽动。
虽未明言,但展昭知道,白玉堂嘴里的“他”只能是自己。
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跑去冲霄楼的呢?
是见自己一夜未归,担心自己也落入了敌人之手吗?
“白玉堂,你可真是个大傻子。”
嘴里骂他傻,展昭却俯身,轻轻吻住了他的唇。
纠结在一起的眉头总算舒展,死死抠着展昭的手也渐渐放松。
天快亮的时候,外间的陇月被细小的水声吵醒。
绕至里间一看,才发现展昭正拧了布巾,在为白玉堂拭汗。
白玉堂身上的伤已经被布条包好,布条洁白如雪,看不到一丝血迹,也不知道这一晚上被他换了多少次。
被染红的血衣也已经除去了,换上了一套干净的中衣。枕边,四四方方还叠着一件,似乎是备着给他换洗的。
听到了脚步声,展昭侧头看了她一眼,和善的对她微微一笑。
可惜笑容没能持续多久,展昭的手腕子再次被人粗鲁的钳住。
“不许对别人笑。”
白玉堂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时正一脸幽怨的盯着展昭。
展昭懒得理这大傻子,手腕翻转,解开束缚,起身对陇月客气道:“可否劳烦姑娘,帮在下备一辆马车?”
陇月下意识看床上的人:“你要把五爷带走?”
“留他在你这到底不够方便。”展昭也扭头看他,“况且他手上捏有重要情报,在你这里,也会给你带来危险。”
“我不怕什么危险。”陇月上前一步道,“你想把五爷带走,我不放心。”
她直言道:“先前便是因为你,才令他陷入险境,几乎丢了性命……这次,我不会再把他交给你了——至少伤好之前不行。”
“行不行也都不是你说了算。”白玉堂平躺在床上,语气没什么温度,“让你去做什么你便去,若是不会办事,把白福换来,你就可以滚了。”
陇月被他言语中伤,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五爷!?”
她眼里蓄着泪,满脸尽是失落与不甘。
正当这时,窗口外面传来一声清脆的哨音。
展昭听到了,打横直接将白玉堂抱了起来。
经过陇月时,展昭没停步,只略微放慢了步速。
“我不会再让他受伤了。”
下一次,就算自己死,他也会拼了命的将白玉堂推出危险圈。
陇月不动,到底没有阻止他们离开。
外面传来了车马声,还有几声熟稔的笑闹一并传来。
“居然被展大哥抱着下来,白玉堂,作为男人的尊严呢?”
“……猫儿,放我下来,让我砍死这个碎嘴子。”
“你砍个屁,再吵吵,现在就把你送回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