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夜》白夜阳曦

29、燕天阵法

　　关究看了一眼还在乱叫的鹰，显然它现在只剩下了禽兽应有的灵智，可能也并不知道自己现在为何在不住嗥叫。

　　关究并未痛下杀手，他从未像今日这般疲累，不只是身体上，精神上也是，与屠杀穹兽那次并不相同，那次只是杀红了眼，精神虚弱而已，并且上次是正大光明，你死我活的局面，现如今却是屠杀一群没有半丝抗衡之力的，甚至都算不得鲜活生命的灵。

　　而这群灵在韩天韩人国乐土的规则下，偏偏有着自己安居乐业的灵智，但又算不得生命，因为他们无法存活在外界，或者说，他们是韩天中的生命，这本身就是种悲哀。

　　关究的心境逐渐冷静，眼下韩天只剩下他一人了。他极慢的环视着这个世界，虽然白金破碎了，但白金戒还在，他眼中的韩天，依旧是血红色的，那是灵的血，哪怕只存在于这片虚假的世界。

　　愧疚还是难以散去。

　　关究自问从来不是一个心软的人，若是有利可图他自然会毫不留情的下手。但他的原则还存在着，哪怕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原则的存在。

　　不屠杀无辜。

　　关究可以杀了风认，这对他有利，能让他得到青龙真眼，可以杀了带路的司机，因为他起了异心，可以杀了许多人，但是事出有因！

　　可若是这样讲，自己杀了这些灵，让事情得以进展，让死局得以破开，这也是利！也是事出有因！

　　他痛苦的大吼，这种事情没有办法去解释，人总是要面对这样的矛盾，就像火车道岔路上一边绑着一个人，一边绑着三个人，而要你去调控轨道，调到哪头才算是合理呢？

　　“孽。”

　　忽然，一声巨响在关究耳边炸开，似乎穿透韩天来自于天边一般。在这“孽”字出现的一瞬间，关究身后浮起一轮微不可见的火轮，细若游丝的火线微微燃烧，似乎随时都可以熄灭，但不知为何，令人感觉它似乎极为长久，甚至能燃烧到永世。

　　关究回头看了眼脑后这火轮，没有半点温度，除却它始终存在之外几乎对关究没有半点影响，或者说让他更加显眼了。

　　“孽？”

　　关究笑了笑，不知为何，这东西竟让他开怀了不少，一种赎罪的感觉淡淡升起。

　　关究站起身，将白金戒戴在食指上，不需要旁人告诉，只见他极为自然如同本能般，转了下白金戒，眼前的空间突然开裂，关究一步迈出。

　　而他再也听不到的韩天中，淡淡地一声叹息传出，随即白鹰图腾瞬间凝聚，顷刻间却又化作光尘华舞而散去。

　　“韩天，传承下去了，我也到达这终点了。”

　　关究再次踩在实地上已经是燕天了，只见这燕天并未如同韩天内界和外界有着乐土与战场的区分，而是整体显现出一片平原模样，而平原中心荡起波纹，显然是燕天内界的入口。

　　“韩天之主，来我燕天有何贵干！”这是一个苍老的女声，而且显然灵智极高，绝不是白鹰那种野兽级别，可能与白鹰图腾是同种存在。

　　关究眼神一闪，开口道：

　　“借道去往秦天。”这是一句试探，七天之间怎么可能需要借道而行，韩天自然有通往秦天的道路，但关究并不想错过在燕天谋取好处的机会，借着这话探探对方是否有出手之意。

　　“你这新任韩天之主若是不知道秦天道路，本座可是万万不信。不过你也是个能人，常人的心性还真是干不出来那韩天之主的事。”声音继续道，似乎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关究没在继续问下去，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不管怎样，他总要先见到这声音主人才是，那么自然就要进燕天内界看看。

　　关究向平原中心走去，但他总感觉这四周有些诡异，不过却是说不出来。要他放松警惕是不可能的，韩天外界数不胜数的尸兵都不好对付，这燕天外界自然也不是善茬，说不定就是杀机四伏！

　　他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要先掷出物件或是石子试探，之后才敢用一只脚尝试，但已经是做好万全准备，随时准备抽身而去。

　　如此这般前进了三十余米，关究忽然汗毛大立，四周空间骤然间撕裂，其内无尽的罡风乱流若是跌入，不出顷刻便化作尘埃，甚至灵魂都会被碾碎！

　　他迅速一扳白金戒，急速迈进白金戒开启的通道，直接逃回了韩天。

　　不出一小时，关究再度踏足燕天，此刻他作恭敬道：

　　“前辈请恕晚辈冒犯，先前却是唐突了。此次是为寻求突破三穹的机缘，还请前辈赐教！”

　　而老妪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我燕天可没什么机缘给你传承，本座还活着，燕天就不会断绝，你也别想再杀一遍燕天，这可没有什么灵给你杀。”

　　关究听明白了，这燕天里还剩个老太太，而且并没有传承的意思，若是不能得到些利益，那么在这里待着也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了，此地毕竟不是遗迹，主人还在这里，他想当贼怕是也没机会。

　　“不过，你若是能进内界，我指点你两句倒是也无妨。”声音继续说道，也有可能是自己待得时间久了，想找人说说话也不一定。

　　关究闻言一笑，果然有戏。但他并未继续答话了，他继续看向中心的那个漩涡。他已经知道，这地方是一个大型阵法，并且被设计成了迷宫模样，留下生机，但同样有死路，就如同刚才一般，若是他没有得到白金戒可以实现与韩天之间的空间跳跃，怕是在此的尸骨还尚有余温，不，尸骨无存。

　　关究对于阵法的了解仅仅只局限于一个穹者，他身上称得上杀器的除去穹镰之外，便唯有一座血祭大阵了，但说是血祭，但关究自问只会激发，如何从中受益他却是不知道的，甚至很有可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而不算血祭大阵，那么他的阵法知识便仅仅只是有基础法诀等一系列基础类学得，自然会显得浅显不少，与北宗术苑那群专长于阵法的人自然毫无可比之处，

　　而术苑的茫瑙，此人布阵极为迅速，虽说惨败在占戈手下，关究可以不放在心上，但那是在北宗大比的擂台之上，若是在蛮古秘境中遇到，此人在队伍的加持下作用必然极为恐怖。

　　关究有了先前的经验，第二次尝试变得稍稍大胆了些，毕竟之前就能看得出来他的试探并没有多大作用，否则也不会出现空间乱流。不过由于韩天玉戒在手，他也不会太如之前一样谨慎，毕竟可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未知！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阵法的规则，那么闯进内天也并非无可能之事。

　　他选择了最为直接的方法，利用白金戒的传送不断探路，在乱流席卷而来之时迅速传送离去，虽然每次都迅速离去，但还是免不了出现些许意外，比如手掌上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其上浓郁的能量气息。

　　关究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小小的代价，若是这种方法真的有用的话，直接进入内天可比一道伤划算地多。但很快他便极为失望，在不知某一次的试验中，他发现先前的通路竟然成了死路，他自信满满走过时四周忽然虚空炸裂，若非他速度极快，此刻怕是要化作此地亡灵之一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依旧因为大意而受了一道重伤，一道罡风近乎将他横劈斩开，此刻他的上下半身仅仅只是靠着一些血肉牵连在一起。

　　关究面色冰冷，只得返回韩天疗伤，此地毕竟是他人之所，安全性显然不及韩天这个大本营。经过一番思考，他觉得自己还是把这阵法想得简单了，毕竟是燕天最后留下的防护之法，怎么可能就这么试出来，若是如此，有朝敌人来犯，凭借众多人数也可以探出来通往燕天内天的道路。

　　显然不可能，他疏忽了。这阵法一定会有着一些变化规则，否则不会叫自己走通那么多次，而自己正是因为对其无知，所以才在这上面栽了一道。

　　由于血气的充沛，如此伤势恢复起来倒也没有太过艰难，不过换做凡人这种致命伤绝对是难以挽回了，所以也消耗了关究七天之久，待到他再度恢复之时，血气已经远远不足先前那种气势外放的地步了，而这东西，偏偏只能靠自己慢慢恢复，当然一些补药丹药也有这种效果，但对于关究来说，花钱买那东西却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他反复思考，最终认为应该从阵法入手，那么两种方法就立即出现在他脑海中，要么直接破去阵法——这需要寻找到阵眼。要么就自己布阵，形成与燕天大阵相同的规律，可以如同水融一般直接穿过，不过这种方法一方面需要极高的阵法造诣，一方面又需要用命去不断试验燕天大阵的变化规律。

　　如此讲，唯有前者才是出路了。

　　关究思量了几许，轻转白玉戒，重新回到燕天。

　　此次他并未直接莽入阵法，而是开始极为细着地四周观察这片扭曲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