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夜》白夜阳曦

14、成魔旧事

　　千古

　　“你确定了要去昆仑？”威严的老者坐在大殿的最高处，俯视着千古，看不出表情。

　　“宗主，我确定，温室的花朵不堪雨打风摧，我不想在解释了，天赋也是需要人去发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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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宗百年来第一天才，千古？好名字，好雄心！但你要永远留在昆仑呢，还是为我办点小事恢复自由呢？”

　　与东宗的大殿完全不同，这座整体暗红色的府邸在漠白的雪地里极其扎眼，诡异的韵味不断散发。

　　千古撇了撇嘴，他自然不是被吓大的，手中的长剑瞬间浮现三道青光，龙吟声微小但不绝。

　　他一剑劈向前方的巨大黑影，对方气息毫无外露，难以判断修为如何，但坐以待毙显然不是向来锋芒毕露千古的性格，在即将刺中的一瞬间，他引以为傲的青龙剑被那个庞大的身影一指点中，“咔咔”声清脆无比，

　　青龙剑，竟是断了！

　　没有青龙剑，千古哪怕再强，也不过是比一穹强不到哪里去，这一指很快，甚至整个过程都很快，他的意志也很快瓦解了，“死”字不禁出现在了他的心头。

　　恐惧，悲哀，愤怒……甚至摇尾乞怜！种种思绪纷飞，让他被负面情绪缠身，也痛恨自己的懦弱。

　　“不听话的小孩，那你就当我永远的奴隶吧。”

　　声音再次响起，他能确定的是声音绝对不是身前的巨大黑影发出的，这声音极其富有魅惑力，令人沉迷于这深渊中无法自拔。

　　“那就这样吧。”这是千古最后的想法，出乎他意料，师门的责任，长辈的希冀，似乎都化成泡影，他甚至有一丝解脱。

　　等到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他感觉和先前无二，如同穹眼穹兵毫无损伤一样，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玫瑰红的主色调，他躺在一个极其精致的房间里。

　　慌乱并没有出现，诡异的安逸让他沉迷，眯上眼正要重新睡去……

　　“啪！”一个耳光扇在千古脸上，终于让他不满地睁开眼，睡意全无。

　　“你是干活的，我可不是找了个大爷。”

　　千古看着眼前的少女，样貌极美，暗红长发，明眸皓齿虎牙尖露，白皙的皮肤如同水面般吹弹可破，尽管身材远远不及“凹凸有致”四个字，但少女的风情烂漫比那些俗套有灵魂得多。

　　尽管千古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人，但这次他确实沦陷了，不仅是在声音里沉迷，他更沉醉于这个人。

　　“发什么呆呢？这就是东宗第一天才？这么蠢啊。”女孩被他看得窘迫，故作不屑道，随即将他打发出去。

　　这是一个名叫苍穹门的宗派，一个穹兽和穹者一起组成的宗派，立身于世外，但明显有入世的想法，据说是为了建立穹兽和穹者和平共存的地界，但实际上为了什么，不得而知，也和千古没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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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是要穹兽和人类和平共处吗？为什么要开战！”千古愤然直视高台上的女孩，一如当年直视掌门一般。

　　“荒谬，水火怎能相容，势必是生死有分。你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女孩淡淡道。

　　千古听得痛不欲生，如果说开始他还有些排斥，那么如今他是真的热爱这里，没有权利斗争，人人都和睦友善——但是！

　　这一切都是被装出来的！在他公然背叛师门后，沦落成四宗耻辱、过街老鼠、穹兽走狗后，结束了。他没有半点利用价值了。

　　他的力量再次消失，先前不过是作为女孩的仆从被借给的力量而已。他又一次变成了废人！

　　穹兽和人类在封印地界爆发了一场大战，东宗死伤最为惨重，其次便是西南北三宗，这也是千古提供情报最多的！

　　穹兽一方击杀穹者以万计，不乏逆穹！逆穹境损失极大，但同样的，穹兽一方也伤亡不小，女孩到最后重伤垂死才显露出了种族，一只喜鹊。

　　这一战，穹兽落败，人类积攒的力量不是千古几句情报就能了解的。

　　千古最后时刻，现身救走了将死的喜鹊，一直逃出封印地界，才算是出现在世人眼前，一战击杀数十三穹。而他说的，也并非是“逆穹之下第一人”，而是

　　“苍穹之下第一人”。

　　千古疯了，东宗的天才死了，苍穹门致力于和平的幼稚青年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形的怪物！

　　并非恶战勉强击杀，而是极其轻松如同收割一般夺取着诸多性命，最后一掌将对方带队的逆穹一掌拍飞数百米，完全碾压，根本没有被逼入暗巷的说法，而是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他走进黑暗而无一人敢言。

　　“千古，回头还不晚……”未等这个声音结束，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惨呼，

　　“啊——！”极其刺耳，似乎是从九幽地狱中传来，只见这喊话之人头上白气汇成一朵苍白色玫瑰，极有美感地绽放开来，而他的肉身竟然化作了血雨，伴随着白色玫瑰落花枯萎，毛骨悚然！

　　没人再出声了，所有人统一了口径，逐渐散去，人类没有余力去制裁这个变得未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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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曾后悔过吗——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千古抚摸着喜鹊，十分温柔，如同春风一般的和蔼。但喜鹊却在微微发抖，她再无反抗的能力，看着千古挖走自己的穹眼当作零食一般嚼碎，她心中恐惧达到了极点！

　　这怎么会和当年是一个人！

　　“你在想千古吗？我也在想呢，我还算是千古吗？”千古淡漠地说道。

　　“说起来他如果还在的话应该谢谢我，若不是我，怎么能有你和他做伴啊哈哈……”他忽然长笑起来，笑得喘不上来气，忽地有潸然泪下：??“我爱你啊，但有点廉价了，那你就与我作乐到死吧。”他流着泪，捏住了喜鹊，一点点用力，直到她咳出血来。

　　千古将喜鹊扔向一个角落，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必担心她会死，穹兽生命力不弱，哪怕她已经没了穹眼。

　　千古的表情逐渐恢复平稳，他回想起了不久前：

　　那时他被囚禁在了苍穹门的地牢里，穹兽们原本想杀了他祭旗，但女孩保下了他，他还抱有希望能缓和局势。

　　“滚吧，替我们当探子，把人类都引出来，别想逃走哦，你逃不走的。”还是那样的声音，说着让千古心碎的话，对方哪有半点对他的感情，一切都是他的狂想而已。

　　千古从加入苍穹门开始就变了，或者说展露了本性。也包括现在，无论他怎么当舔狗，他还是怕死，所以他去了。

　　他去放出了穹兽出现的消息，号召人去狩猎，一次一次地被全歼，他真的像一条狗了，他的心也渐渐死了，看到穹兽们时脸上的厌恶不加掩饰，许多次被打成奄奄一息，女孩才出来救下他，但他已经无感了，还有什么看不透呢？

　　“青龙，你是个什么东西啊，要是能让我杀了他们所有，我把这青龙真眼碎了又如何！”

　　黑暗阴冷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自高空冲向千古，突如其来！千古完全被禁锢住了，只听到一句模糊的话：“青龙真眼无用，我要你的躯体，你的灵魂。”

　　千古大恐，但这个诡异的存在已然是强买强卖，他已经是动弹不得，几乎本能地想向女孩求救，忽然，他目光冰冷，意志如同冰山般冷漠而巍然！他想起来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贪婪负面情绪借机夺舍的生物，叫做天魔！而据记载，被天魔夺舍的人无一例外都会变成世间杀星，魔中之恶鬼！

　　“天魔，要么化作我的力量，要么代替我，杀尽所有我仇！”

　　随着清脆的一声炸响，千古颅中一枚碧色的穹眼粉碎，一枚漆黑泛起紫意的穹眼凝聚而成。

　　是天魔活成了千古，还是千古炼化了天魔，不得而知，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原来的东宗第一天才的的确确是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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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千古站在关究学校的钟楼顶。

　　“你还是不敢现身？你在等待什么呢。那林明计，总不可能是我杀的吧。”

　　他喃喃自语道，眼睛中已经没有了许多年前的浑浊，显然是神志已经恢复了理智——当然也有可能是天魔的神志彻底夺舍。

　　手中毫无征兆地一甩，一杆卷起的大旗被握住，阵阵黑气不住冒出。

　　他的眼色渐渐冰冷，旧时的爱恨都化作了厌恶，也不过是个懂些玩弄人心的畜生罢了，那时自己还是太蠢，哪怕现在他再想起从前的千古，也同样是不屑和厌恶居多，过于愚蠢！

　　熟悉的那只喜鹊出现，但早已不是先前的小巧可爱模样，玫瑰色的羽毛近乎秃掉，全身也尽是大小不一的伤疤，新旧交替血肉模糊，竟是近百年没有一天停下对它的折磨！

　　似乎不屑于去看它，闭目道：“召集方圆五百里的穹兽，给我踏平这里。”

　　喜鹊似乎想要哀鸣拒绝，当张嘴却是半个音调发不出来，千古的折磨何其残忍，就是要让它半点不能抗拒，丝毫不能哀怨。

　　见喜鹊毫无动静，千古睁开眼，不加掩饰地嫌恶道：“贱种，我若是你，恨不得当年就去死，装什么清高！你莫不以为我不敢杀你？”

　　千古这些年利用这鸟杀了不少穹兽，得到的穹眼数不胜数，虽说穹眼一般没有人会交易，但千古算是开了个先例。日后的林明诡就是为了用螣蛇真眼去向他换取一枚能用的穹兽眼。

　　这喜鹊自然不是真正的喜鹊，而是一种叫作魅凰的穹兽，没什么大的攻击力，但唯二的强劲能力便是吸引穹兽，也就是说在野外遇到魅凰，身旁至少有近十头穹兽。说不清为什么，但这并非穹眼能力，穹眼是极佳的增幅属性，但这相当于强力兴奋剂，后病也十分强大。

　　魅凰甚至咳出了口血，小翅膀扇了扇便近乎断裂，它早已被折磨濒死，但千古始终吊着它一口气，看着一头头穹兽死在眼前，它也渐渐麻木了。甚至对千古产生了一种畸形病态的依赖，一如当年的千古！

　　“那你就去死吧。”千古随意地一甩手，魅凰瞬间被旗杆钉死在了墙上，这个魔鬼在魅凰死前依旧送给了它最后的惨象——从它的尾部直直将其钉成肉泥！

　　也许它到死都没想到解脱来得这样快，但有什么用呢，它只是个畜生而已，尽管变作人的模样很美，那也是个畜生！而且畜生和人有什么分别么？

　　千古用旗杆蘸着那新鲜的魅凰之血，在钟楼之顶画了个小小的阵法，引风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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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