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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天邪的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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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灵堂四面素白,房梁柱子上缠绕着白绫,两具男子的尸首并排摆放在正中,殿堂内几处幽幽点燃的烛火跳动着,对着袅袅青烟,小心有种空间一瞬间歪斜的视觉错觉。眨眨眼再度睁开,她后怕地勾住念卿的胳膊缓缓靠近陈子敬。
子敬脸色惨白,双唇泛紫,平躺在木板上。小心下意识拍拍胸脯,原来吊死鬼没有想象中那么狰狞,而且他的舌头也没有拖到脖子以下处。
“脖颈处有明显勒痕——”李念卿一边老练地详查着尸体,一边自言自语,“根据勒痕的颜色以及肌肉僵硬度看来,他死了很长时间了,少说都有一天,难怪今日没见着他。”
小心伸手朝勒痕的地方指指:“这么粗的痕迹,用粗布条吊着的吗?”
念卿附身又仔细看了看:“很可能,管家说矮坡平日不会有人去,相信现场还未被动过,我们明日就此疑点查一下。”
“好!”提了如此有建设性的问题,小心自信了不少。
“接下来,我们看看他身上有否其他外伤!”念卿说着解开他的衣衫,开始观望。自幼没见过男人身体的小心避讳地视线扭向一边。
“这是什么?”确定陈子敬死前没有发生打斗以及剧烈挣扎的念卿从他的衣兜中摸出一纸散发着墨香的玩意。
“我是罪人,杀了自己的父亲,根本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上,只能一死谢罪。”小心奶声奶气地念着,越念越是汗毛倒竖。他竟然杀了亲爹爹!
自杀?李念卿心中疑云遍布,他想到什么后再度来到陈老爷的尸首前再度核查。“果然有问题——”他大叫着。
“对啊,儿子杀老子,问题大了去了。”小心鄙视地白了陈子敬的尸首,随即跳到念卿跟前。
念卿摇头,耐心解释:“我说的不是这个。根据我对尸体的判断,陈老爷是今早死的,而那位二少爷的死亡时间却早于他。”
“唉?”小心不敢置信,“那死人怎么杀人啊?”
“这就是问题所在!只有活人才可以行凶!而且这纸遗书草草几句,疑点甚多。我怀疑有人杀了二人并嫁祸给陈家二少!”
掷地有声的判断,小心深信不疑:“那人真坏啊,连死人的名誉都要陷害。念卿哥哥,你一定要查出真凶,还陈老爷和二少爷一个公道!”
沉稳点头,一直独来独往的李念卿突然觉得同小心一边探讨一边查案是一种享受,他毫不保留地说出白天掌握的线索同她一起分享:“白天我查了陈老爷的尸首,他是被钝器砸了后脑勺而亡。根据现场散落一地的花瓶碎片以及某些碎片上的血迹,凶器应该是他书房内案几上的青花瓷瓶没错。来福说了,他送茶的时候老远就见陈老爷倒地不起,可见门是开着的,我推测凶手是临时起意杀了陈老爷后落荒而逃,以至于现场一团糟,而且离去后连门都忘记关了。”
“陈老爷得罪过什么人吗?”
“看样子,凶手不像是武林人士,因为一般会武功的会直接用剑或者暗器毙命,而不是用花瓶这种大风险的凶器。”
“大风险?”小心不明白偌大的花瓶砸死人绰绰有余,怎么会有风险。
“因为声音,敲碎东西会发出巨大声响吧,若是引来别人的话,很可能就暴露了凶手的身份,所以通过这点,我更加肯定凶手杀陈老爷是未经周密计划的。”
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小心对李念卿的佩服又上了一层。
念卿从兜内掏出一枚指环呈给小心:“还有这个,陈老爷的的戒指,可惜戒拖上的上好宝石不见了。”
“真的——”小心接过仔细端详,纯金打造的戒拖处除了一点血迹外,什么都没有。
“据来福的口供,这枚金戒指本来镶有着上好的绿翡翠。”
“杀了人抢了翡翠,凶手是为了抢财宝?”小心天马行空作着各种猜测。
“尚不知。也有可能是争斗过程中掉落的,但书房的地面包括角落在下都未得见。”念卿望着稍显倦怠揉着眼皮的小心,不禁一阵心疼,“今日到此为止吧,明日我们一同上山,我先送你回房?”
“恩。”小心将戒指还给念卿,乖巧地点头。
同一时间,京城的醉花楼,一名南疆打扮的男子在众美人的包围下左拥右抱,一副乐不思蜀欲罢不能的享受样。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倏”地一声,长鞭袭来。
眼明手快的南疆美男笑声止于颜面,双手用劲,推开怀中的美人儿。
“啊!”不明白状况的女人们险些成了鞭下亡魂,慌乱惨叫着。
地魔来不及安抚美人们的心绪,下一刻,刺客的长鞭又直指他的另一边手臂。
“啪”地一声,地魔的右手被鞭子缠得死死的,而他自己只得运起劲道于手臂同对方僵持着,“怎么了,天邪,吃错药了?”
“滚!”天邪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冲着在场逃也不是哭也不是的女人一声低吼,众人便做鸟兽散。
地魔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一面使力反拉自己的右臂同天邪保持一鞭的距离,一面明知故问地数落着天邪:“别忘了京城这醉花楼也是在灵风旗下运作的,伤了他的姑娘砸他的场子,小心他发飙!”
“区区灵风,有何惧?”天邪才没空和地魔绕圈圈,“说,你为何偷换我的玉女心经?”
“我的玉女心经?天邪,这话要不是亲耳听你口中冒出,我以为是娘们在抱怨!”
“你!”内劲顺着天邪的鞭子窜至地魔的右手,“信不信我废了你玩女人的手?”
“两位要打——出了醉花楼右拐——”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厢房门口,格外有礼地敲了敲门。
“是你啊。”天邪回头看了眼来人,没有太大的惊讶。能够悄无声息靠近自己之人,只怕全江湖只有他了。
“灵楼主教训的是,我这就让这头狂犬住手。”地魔对着门外的男子有礼一记点头。
“我是无所谓,但你若出了岔子,这个任务就只好让天邪代劳了。”一抹浅蓝,如青莲悠然绽放,清一色的简洁扮相掩不住那散发自最底层的优雅与冷清。一撇斜刘海与简单束于脑后的发髻,狭长的凤目澄明却又深不见底,明明不怒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亮声线。
喂喂喂,灵风这家伙,不是看不起自己吗?谁说自己和天邪较真起来会输?以前那是让着他的让着他的,地魔不爽地挑挑眉:“天邪,为了一本玉女心经,你想废了我一只手?这么多年兄弟还比不上那本破书?”
“就知道是你!”天邪将鞭子撤离地魔右手,狠狠敲打在一旁的花架子上。
伴随着木板开裂以及花盆碎裂的响动,忍无可忍的灵风施展大挪移来到,腰间扇子一出抵住天邪后背。
明明是自己和天邪的纠纷,现在却演变成天邪和灵风开打在即,虽然天邪与自己贵为界教左右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灵风可不是因为武功不敌才当区区楼主的,这点地魔很清楚,聪明人的天邪也明白。更何况灵风这男人真正厉害的地方不是武功,而是他的情报网。全兴龙王朝十间青楼里有八间幕后大老板是灵风,这个掌管天下大数目三教九流聚集场所的男人,毋庸置疑拥有全兴龙最大最全面的情报网,很多时候,他们的任务都需要靠他的情报,这也是为什么,向来不喜看人脸色的地魔见着灵风都要给三份薄面。再说了,巴结好这家伙不就等于随便到哪都能喝花酒找漂亮的美眉?哪个男人会和自己的过不去,哪头蠢猪会莽撞得罪那个面无表情的冰山——灵风呢?
目光顺着灵风移向天邪,对了,这里就有一头!
“好了好了——”地魔上前推开灵风的扇子,“我们哥俩好闹着玩呢。天邪你真是的,南宫老头到处查我们的行踪,而我们得以躲在最危险的地方掩人耳目还不是托了灵楼主的福?玉女心经着实是我给你开的玩笑,不过我随手丢了,你要喜欢,我下次到我相好那去要一本来,反正那是她们派的武功心法。”
“好一个地魔,仗着张俊脸连正派女弟子都不放过。”灵风摇摇头,离开了。
天邪虎视眈眈对着地魔,望得地魔莫名的心虚,故作潇洒地双手一摊:“不就是拿错本书,莫小心又没把你怎么样?”
望着粉碎的花盆,天邪气也出了,骂也骂过了,躺倒在原本属于地魔的软枕厚被上,指着自己的腹部:“谁说没怎么样,那丫头踢了我这里!”
惊讶程度不小的地魔表面继续调侃着天邪,内心却不是滋味地泛着酸,如果不是天邪愿意,那种丫头怎么可能擦到天邪一根头发?
小孩子脾气发泄完毕,天邪没脱衣服就往被子里钻同时毫不客气下着逐客令:“我要休息了。”
“可那是我的床?”地魔愤愤不平企图,毫不客气一跃而上,硬是挤在天邪的身边。
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天邪闭眼懒得废话。
好在天邪只是表面上生气,气自己自说自话消遣他。地魔宽心地一笑,现在天邪没踢自己下床表明已经不追究了。只是这个白痴,被莫小心那种棉花腿揣了干嘛要拿自己出气,虽然是自己手贱在先没错,可是为了这么小的事情竟然对自己翻脸……地魔隐隐觉得胸口闷得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