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氪金系统谈个恋爱》走到洛林

17、暗香浮动

　　“明明是新的，流血都流了大半夜还讲究什么洁癖呐？”祝陵嗔他一句，低头往前坐了些：“况且不就是擦了点云卫修脸上溅到的果汁嘛，你都不知晓我有多么尴尬。”
　　绪礼轻笑了声，眸光里一片柔色，坐起了身子倚靠那软榻上，墨色的发丝如水一样散落在床铺上：“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那犄角又冒了出来，整个人都添了分邪气，可字句都含着温柔，同她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瞬不眨地盯着她，指尖就轻轻搭在祝陵手背上。
　　祝陵正专心给他扎上一个齐整的蝴蝶结，皱了皱鼻子：“还不是你给的那甜果儿，好吃是好吃，但也太多汁了些。”
　　抬头的时候就撞入他眼眸，月光下潋滟的湖泊山色只倒映了她一人，祝陵一直都知晓绪礼生得好，可这一路上两人都是笑闹嬉戏，她从未这般近且仔细地望过他。眉是远山眉，唇是点朱红，痣是天人像，不经意就烧红了面庞。
　　下意识地将手往后稍了稍，不自在地错过脸，祝陵不敢再看他：“那你既然醒了，想来也是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抓着她的手却不肯放，将她拉得更近些，祝陵低头只见他胸膛上衣袍的金龙绣样，偏生那人还不觉得自己做得有多过，清浅的呼吸就喷洒在耳畔，带上几分委屈：“在下浑身上下都提不起气力，祝姑娘就放我一人孤寂躺在这儿吗，嗯？”
　　尾音像带了小钩子，轻轻挠动心房。
　　生了病的绪礼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嗓音低哑温柔，目光缠绵勾人，话语间字字句句都带了诱哄，黏人得紧。
　　祝陵耳朵都红透了，整个人都晕晕乎乎得，等稍稍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坐在他床铺上，葱白的手还被他团在掌心。
　　月色划过红木窗，那半拢的床幔影影绰绰露出人影，暗香浮动，暧昧流转，升温的气氛让人莫名燥热。

　　不过是握了下手，往常也不是没有碰过绪礼的手，可还是头一回这样不自在得紧，祝陵尴尬地回头望着绪礼，想着找个话题搪塞这莫名的氛围：“之前在魔域之时，我也这样给你守夜，那次可真是吓人，你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绪礼眼眸不复以往的暗红，眼里泛着赤红的血色，可他神情还是温和带笑，轻声道：“是啊，还好祝姑娘心疼我。”那脖颈处暴起的青筋才能显露出他所忍受的苦痛一二。
　　“不过今夜你倒是控制血脉之力好了许多，还能这般同我说着话儿，是找到了什么解决之法吗？”祝陵很是好奇，绪礼的程度较上次可以说是不可同日而语，然血脉越是霸道强悍的魔族越是难捱，今夜他竟是生生保持了清明。
　　绪礼笑了起来，不是他一贯那种矜贵的浅笑，而是非常开心地咧着嘴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因为我今天真的非常开心，从没有过的开心。”

　　其实在走出那洞穴门口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快死了，被背叛的羞恼和勒紧心脏的痛苦统统让绪礼喘不过来气，他将这些都归结于没有及时在交易中抽身，反而还贪恋一时半刻的不同，便又陷入了这种被放弃的境地。
　　还真是傻，那人要拿那鼎去讨别个的欢心，怎么有得同他分一分那赏金来得快活？

　　妖魔终究是妖魔，一时片刻的情谊抵不过任何诱惑。
　　利落得划下匕首，铁刃破开皮肉，鲜血流满手掌，滚烫而冰冷，可唯有此方能抵消些心上的酸楚苦痛。
　　绪礼面无表情地想，得多备上傀儡才是，人界的魔物虽不成事，却也密密麻麻得惹人心烦。

　　然不过须弥之间，巨响冲天而起，打碎了他所有的想法，山崩地裂之间，那女孩在山海之中持剑朝着他笑得明媚，身着的飘逸粉裙是那日他在酒家，第一次见便想要夸赞的那条，却还是未说出口的好看。
　　不用多言，他也知道，祝陵选了他。
　　心脏滚烫，像是下一刻就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跳动的声音发聩振聋。
　　他一生都在为这漫长而又令人厌烦的生命寻求解脱的时机，从未像此一般，希望时间就长久地停留，就让他多看女孩一会儿。
　　他愿意用余生的苦难来交换这一晌的欢愉。

　　“你还觉得开心？”祝陵又生气又好笑的样子，终是忍不住锤了下他肩膀：“不过一个破鼎，为了那么些赏金你还打算自残了？”
　　绪礼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满心满眼的欢喜，哪里有半分神机公子的谪仙样子。
　　祝陵探手摸了摸他额头，嘀咕着：“莫不是烧糊涂了？也不烫呀。”

　　顿了半晌，她悠悠叹口气，觉得这话还是要说：“绪礼，我知晓你一向自由惯了，有些话我也不该说，只是哪怕咱真的福薄也越该好好珍惜些才是，别总那么随意折腾自己。”
　　“.......今日我你拿着匕首出去，作为你的朋友，你这样做我只会难受得紧，半点不会承情的。”祝陵垂下眼眸，掩去那淡淡失落，手揪着他的盘扣搅在一块儿了：“要不，你还是同我一起走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家底丰厚的，至少你那些交易什么的我也付得起养得起你.......”
　　这话越说越不对劲，好像什么富婆在诱哄他从了自己，祝陵住了嘴纠结地斟酌着措辞：“也不是别的意思，毕竟这人间我初来乍到，你也知道我不同世俗礼仪，总归想要个知心知底的人来照应.......”
　　话还没说完，却听到绪礼一声轻笑：“好。”
　　他答应的太顺口，祝陵眨了两下眼才反应过来，又怕他是随口敷衍自己，攥紧了他袖子：“你莫拿我当孩子戏弄，我是认认真真同你讲呐。”
　　“我既说了，便是应了你了。”绪礼的指尖轻轻摸过她的眼睫，听着她软糯的调子，今日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闲散惯了，去哪儿不是去，祝陵的身旁就像是一个让人贪恋的温暖巢穴，何况还是金子铸成的，哪里不让人乐不思蜀呢？何况四海之内无归处。

　　“你同那云卫修说你是姑苏人氏倒是说对了。”一口吴侬软语的调子掐的像是刚刚发好的打糕，甜糯软腻，就像是那江南水乡养出来的娇滴滴的贵女，绪礼这般想着。
　　“以前河伯同我讲过两句姑苏。”祝陵偏着头好奇道：“但我还未曾亲眼看过。”
　　绪礼放下了手，语调淡淡地：“没什么好看的，江河多、楼台多，繁杂的人也多。”
　　“或许也有些景致吧，但我未曾去过.......”
　　许是想到了些回忆，他有些疲倦的闭上眼，声音也低了下去。

　　祝陵看着他苍白的脸，后知后觉地想到绪礼的母家好像便在那姑苏，祖上是尉迟镇国公，江南的名门望族，纂刻之术名甲四方。他在那样的书香门第长大，合该是养成风度飘翩，锦衣玉食的小候爷。
　　可现在，他未曾冠尉迟之姓，天天埋头钻研的那傀儡之术也不是什么风雅的纂刻书画，而是谋求生存的杀人利刃，今日未曾吃上一口饭却放了足有半碗血，叫人听了都心尖儿发颤。

　　祝陵咬着唇想得有些难受，见他闭上了眼儿，便不想再打扰他，想让他休息。
　　身子一动，手被人牢牢攥在掌心。
　　“我现在头晕得很，也不知一会儿控制得住自己不。”绪礼闭着眼儿，眼底一片青黑，将人往身边拉了拉。
　　祝陵同他商量：“要不我去问问阮园，有没有粥什么的给你，这不吃饭也不成呀。”
　　“太晚了，莫去叨扰别人了。”比起那一餐半顿的，倒不如她安安分分地陪着自己一会儿。

　　祝陵无奈，只能靠坐在床背上，控制着气息向外施展着威压，这人间的魔物许多都是未开了智的，绪礼的鲜血对于他们来说是上好的补药，自然是不要命地往上冲，况他现在血脉暴动很是虚弱。
　　别的在这人界不好说，只不过这威压，倒是和驱蚊水似的。
　　若是对修士也有用就好了，祝陵想着想着，眼睛也迷迷瞪瞪地闭上了。

　　这九天秘境虽称不上艰险，不过好些日子的风餐露宿着实让人疲倦，一沾上柔软的枕头就困意连绵，屋外随着天色渐亮，细碎的洗漱清扫声挠人清梦。
　　祝陵困得不行，整个人身子都往被子里钻，想躲那声儿，额头却触碰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噌”得一下，她就睁开了眼，整个人都僵硬了，彻底得清醒了过来。

　　颤巍巍地发现昨夜她本来打算等绪礼的暴动稳定了，后半夜就溜回去的，结果昨日的一路颠簸让她直接睡着了。
　　况且她记得昨日她本是靠在床边坐着睡的，不知怎么醒来整个人都靠在绪礼身旁，他的手臂半圈着她，像是将人都纳入了自己的领地。
　　按理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那绪礼之前还颇喜欢拿些礼教来教育她，这要是让他发现了还得了？况且昨夜自己还胡乱说了些什么养得起他之类的话，这些莫不是真要坐实了魏祝陵这好色之徒的名誉吗！
　　祝陵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后挪着身子，慢慢退出这温暖的被窝，身子蓦地一空，整个人就落在那脚踏上，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却愣是忍住了不发一声。
　　抬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绪礼，发现他睡得安稳，呼吸轻缓，清俊的面庞收了醒时的那几分锐利更显祥和。
　　还好没吵醒他，祝陵拍了拍胸口，亦步亦趋地打开房门，在轻手轻脚地把门合拢，整个过程和做贼似的。
　　还没等她放下心，喘口气，一抬眼就看到大厅里的餐桌上坐着云卫修和千浅，两人正吃着早饭。
　　千浅手里的粥用勺子舀到半空中，又滴滴答答地落回碗里，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云卫修的包子咬了一口，拿在手里，看看她又看看那房门：“呃，祝姑娘，这个房间不是绪公子的吗？”
　　被包子遮挡了身形的老道这才露出一张哼哧哼哧埋头苦吃的脸来，颇为幸灾乐祸地吹了个流氓哨：“欧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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