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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回程3 ...

  •     “凡凡。”

      “你真的要这样吗?”

      ……

      蒋沐凡的那滴眼泪,几乎要击碎了贺白的所有防线。

      他不是没见过蒋沐凡哭过,而是现在的这滴无声无息的泪,就像是某种关系的一个终点。

      就犹如一个决绝无情的句号。

      “凡凡。”

      贺白又叫了一声,像是一种挽留。

      蒋沐凡颤抖的抽回了手,也不顾疼与不疼的,就朝后下意识的挪了一步。

      两边的手掌撑着床,那只受伤的手又倒霉的被扯出了血,在酒店白色的床单上印出了道鲜红的血印。

      蒋沐凡终于开了口,哽咽的叫了一声“哥”。

      贺白此时也梗住了,觉得鼻头一酸,想要答应,却发不出任何声响。

      “哥……”

      蒋沐凡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这一声的呼唤已经带上了鼻音。

      “我对不起你。”

      他不敢看贺白的眼睛,只能沉着头,自顾自的泪流满面。

      “是我对不起你,所有的所有,都怪我,都因为我…我对不起你……哥…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蒋沐凡紧闭着眼睛顺着床向后退,不由自主的做出着离贺白越来越远的动作。

      贺白坐在椅子上就那么绝望的看着,他想过去伸手把蒋沐凡拽住,他想过去像从前一样拉住总是在胆小逃避的,他疼了二十年的弟弟。

      可此时此刻,贺白却是不敢的了。

      他怕蒋沐凡又会应激,他怕再一次看到白天的时候,蒋沐凡在床上发疯哭喊的模样。

      贺白只能坐在床边,双手无助的撑在床上不敢上前的望着蒋沐凡,不住的念着:“你没有,没关系凡凡,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凡凡。”

      “你谁都没有对不起,没有人怪你任何。”

      “别哭了,凡凡。”

      ……

      蒋沐凡最后在脊背靠到了床头,才真正停了下来。

      他在无路可退的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望向了贺白的双眸。

      那个时候,贺白的眼睛也已经是通红了。

      但蒋沐凡的双眼被眼泪所模糊,他看不真切贺白到底有没有也同自己一样流泪了。

      “哥。”

      蒋沐凡看着贺白的方向,难过的一叫。

      停了一停,他终于轻轻的吐出了一声:“你放了我吧……”

      ……

      此言一出,床尾那头的人便息了声。

      蒋沐凡没再说话,只是抽泣着等着那人的回答。

      许久许久,蒋沐凡似是看到了贺白颤抖不已的肩膀。

      现在,换做是贺白将头狠狠的沉下去了。

      贺白双手撑在床头,将脸埋在阴影里,他的脊背上下起伏了两下,像是在做深呼吸。

      蒋沐凡靠在床头坦然的等着。

      面临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反正最该死的话他已经说出去了,贺白不论打不论骂,他都接着。

      空气中弥漫着某种焦灼的气息,似是有火在屋内燃烧,又恍燃是被洪水冲上了天花板一般的。

      令人窒息又难捱。

      但这窒息感却又让蒋沐凡感到一丝的宽慰——他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

      寂静了片刻,对面的贺白终于出了声。

      他的拳头将床单紧紧攥住,声音中带着不少的埋怨:“我们不是说好,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再放手了吗?”

      “……”

      贺白的声音犹如钟声一般的,将蒋沐凡震了三震。

      他无语凝噎,只能蜷缩在床上,不敢面对上贺白的表情。

      说完,贺白起身向前,一步一步的开始朝蒋沐凡逼近——

      “之前我们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蒋沐凡?”

      贺白的话语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我一开始从没想过要招惹你,就算我把这些心思烂在肚子里,我憋死在心里忍一辈子!……我也都没想过要主动招你。”

      贺白看着蒋沐凡的眼睛,由怨恨转至成了愤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的火线上挑衅,是你,不顾后果的,找到我跟前说要跟我试试。”

      “是你!跟我说的,没有结果也没关系!”

      说着,贺白提高了音量,朝前迈了一步,手指终于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此时的他,已经站在蒋沐凡的身前了。

      贺白的怒火裹挟着蒋沐凡近日打算开始彻底叛逃的种种。

      对自己无声无息的抵抗,不考虑自己的无声无息出走。

      省道上不要命的看见车就朝前扑,就只为了可以逃离自己。

      还有现在,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可怜兮兮的坐在床上,只求自己放过他。

      ……

      终于再忍无可忍,贺白猛的一个前倾,双臂撑在了蒋沐凡的脑袋两侧。

      砰!的一声。

      那大掌将床头拍了好响一声。

      贺白一声怒喝,面部已经扭曲:“是你最后做了决定!要跟我不管不顾的在一起的!是你!蒋沐凡!”

      “我曾经跟你确认过无数次!你日后会不会后悔,你也不可以后悔,可你还是把这一把灭不掉的火点起来了!然而现在呢?你却要拍拍屁股走人了是吗!留我一个人吗?”

      “留我一个人吗!”

      贺白从未对蒋沐凡如此大声的发过火,这痛苦的怒喝,怕是蒋沐凡此生听到的贺白最失态的声音了。

      他急了,急到跳脚,就像只毫无尊严的要被待宰的鸡。

      蒋沐凡在贺白逼上来的时候就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他害怕。

      他害怕对上贺白那双通红的双眼。

      如果说曾经他的大哥是多么的如天使一般的温润如玉,如沐春风,那么现在的贺白就有多么的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贺白此时对于蒋沐凡已经没有了丝毫心疼可言。

      他忘记了一切蒋沐凡所经历的种种,只是单纯的,愤怒于蒋沐凡的打算离开。

      贺白只觉得自己的心痛的已经快要站不住脚。

      此时,他和蒋沐凡的距离已经非常近了。

      他就在蒋沐凡的面前——他们很久没有这么挨得这么近过了。

      贺白望着蒋沐凡湿润的睫毛,喉结不由得一动,终于放低了声音。

      可这声音听着,却堪称是破碎又狼狈——

      “我们不是也说好了吗?……这辈子,抓住了就不会再放手了。”

      “蒋沐凡,你现在却让我放了你……”

      “你让我怎么放…你让我要怎么放……?”

      ……

      两人如此僵持的不知过了多久。

      蒋沐凡觉得自己哭的都快要没力气了。

      而贺白却依旧亢奋一如往常的,撑在自己的面门之上,没有一丝松懈的意思。

      蒋沐凡在这阴影之下不知道把“对不起”这三个字在嘴里念了多少遍。

      他也不知道这三个字此时还究竟有没有意义。

      但就是停不下来的想要说给贺白听,哪怕这三个字不能浇灭贺白心中怒火的一点一滴,哪怕这三个字也不能缓解自己内心愧疚的一分一毫。

      贺白在蒋沐凡把“对不起”挂在嘴边,哭的就快要昏厥的时刻,终于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了。

      “别说了。”

      贺白沉声一个打断。

      “没有用的。”

      他低低的说,声音似乎又回到了冷静。

      蒋沐凡没有给予回应,而是保住了双腿,把脸缓缓埋在了臂弯里,耸动着双肩,是抽泣的模样。

      贺白松开了手,疲惫的回到了床尾,松松散散的拿起了医院给蒋沐凡开的伤药,还有自己在药店买的碘酒绷带。

      他再次回到了蒋沐凡身边,模样已经是极度冷静的了,那脸色就冷的叫人发颤。

      贺白缓缓端起了蒋沐凡受伤的那只手,也不管蒋沐凡愿意不愿意的,重新用碘酒给蒋沐凡的手掌上消了毒。

      蒋沐凡不知道自己发的抖是应激的缘故还是哭的太久,总之已经是难以自抑的状态。

      可贺白就像是个施刑人似的,无视了蒋沐凡所表现出得一切,任由蒋沐凡在床上闷着头,抽泣颤抖的不成样子。

      他几乎是用了狠劲的捏着蒋沐凡的手腕,给蒋沐凡冷静的消毒,上药,最后再总干净的纱布一点一点的把他手上的伤口再重新包扎了起来。

      整体流程做得沉稳,不夹带任何情绪。

      当贺白熟练的将蒋沐凡手上纱布的结最后打好之后。

      他面无表情的把蒋沐凡的手终于又端端正正的放了回去。

      “你走不了。”

      贺白望着面前的蒋沐凡低低的说。

      “你也逃不掉。”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

      蒋沐凡的身体在和贺白断开联系的时候,意料之中的逐渐恢复了平静。

      贺白都看在眼里,但却在催眠着自己视而不见。

      刚才那要冲破灵魂的愤怒此时不知是已经烟消云散,还是怒气这时已经到达了某个常人所不能接受的峰值,而导致人已经无法再有力气暴起而来。

      贺白此时的冷静,堪称是极致的。

      他身形不动的在蒋沐凡跟前坐了一会儿,看蒋沐凡似乎是情绪有所缓解了之后,才慢慢的开了口。

      他不容商量的一句嘱咐:“今晚好好休息,明天跟我回家。”

      接着,便不由分说的起身,丝毫不做留恋的转身就走出了房门。

      砰的一声,酒店门在贺白出去的时候,无情的重重关上。

      整个狭小的房间,就只留了蒋沐凡一个人在里面。

      世界又一次归于了安静。

      蒋沐凡抱着双腿,还是那个动作的一动不动的,闷在床头。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他感到了一阵耳鸣。

      接下来在持续耳鸣的过程中,他仿佛能听到时钟的滴答声。

      滴答、滴答、滴答……

      像是一种死亡时刻的倒计时。

      蒋沐凡头晕目眩,不知不觉的眼前一黑,侧身朝一边倒去。

      ……

      与此同时,贺白夺门而出,在背后的房门关上的一刹那。

      他的肩膀便向下无力的塌了塌。

      贺白头上的一层薄汗猛然冒了出来,身上的伤口犹如一曲开场的交响一般,同一时间一阵层次不同的剧痛席卷而来,叫他难以招架。

      就在他痛的打算闭上眼睛把这股劲儿原地忍过去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贺白。”

      是袁征的声音。

      他就靠在贺白身后的走廊的墙壁上,手里拎着一兜子饭,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

      贺白还未来得及回身,就听见袁征站在自己身后,认真的道了一句——

      “你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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