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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永夜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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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夜。
窗外的天好像永远也亮不起来了。
……
刘行阔的皮带随着他的心情,轻重随机,频率也随机的,抽打在蒋沐凡的身上。
他想起来了,就抽两下,他心情好了,就狠一点,他要是烦了,就再狠一点。
然而那条价值五位数的皮带也只是这一场劫难的装饰品。
还有滚烫的烟头、锋利的匕首、灼烧的白酒,和那个快要成为老朋友的铁皮水桶……
蒋沐凡身上的衬衫已经被撕碎成破布,飘飘荡荡的挂在身上,与赤%裸无异。
他的手虽然还是被拴在琴腿上,可此时已经是拴与不拴都没有两样了,就算是放他自由,他也寸步难行——
他只盼着自己快一点死。
他只盼着自己可以和家人埋在一起。
这一生,自己未婚未娶,也不会再婚再娶,他就算一生平安,也可能不容易与他爱的人埋在一处,但至少……在这最后的时刻,蒋沐凡还是不愿意被埋在这冰冷的充满怨恨的庄园里。
那个时候,蒋沐凡内心还想的是这个。
说实话,他害怕自己被藏在这里,永生永世都出不去了。
他害怕没有人救他出来,又更害怕是贺白把自己救出来。
如今身上的累累伤痕,他不忍心让贺白看见,他甚至恨不得这个时候上天能劈下一道闪电,正中了贺白的脑袋,让他从没爱过自己。
那个时候,蒋沐凡内心还想的是这个……
……
烟头烫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忍着没喊。
皮带抽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他也只是闷哼了两下。
蒋沐凡想着,如果屋外的风声大一点,可能贺白就不会听到了。
但就在刘行阔要拿匕首给自己把身体里的针再挑出来的时候,他是真有点忍不住了。
可猎物与恶魔哪有什么商量的权利。
那匕首在自己身上划开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有具体位置的,有目的的,甚至还要在里面拨弄翻找……
虽然结果是一个针也没能被刘行阔翻出来。
蒋沐凡却痛的险些崩溃。
他先是忍,再是晕,最后又被痛醒。
那痛醒的呻%吟是生理反应,他实在无法抗拒,那呻%吟时时而是一个激灵的惊吓,时而又是一声难以控制的低吼。
但蒋沐凡自觉自己的理智都在,也许会听着让人心疼,但大概不会惨到什么地步吧……
哎。
他努力了。
他也没办法啊……
最后是白酒。
刘行阔像是真的疯了。
他眼底充满了血丝,肘着一双鲜血淋漓的双手,染的他的脸上衣服上甚至是头发上都是暗红色,像是一个刚用完餐的嗜血野兽。
刘行阔都一身狼藉成这般模样,蒋沐凡就要比他看着可怖一千一万倍。
瞅着自己捧在心里的人,被自己折腾的脏成这般模样,刘行阔嘴里“啧”了一声,说了句“给你洗洗吧”
而后他起身,去了正厅沙发背后的一面落地酒墙,随手一拿,就是两瓶茅台。
这酒是贺振华的送行酒,蒋沐凡等看见酒瓶子的时候,心道了一声,这也许也就是自己的送行酒了。
刘行阔毫不费力的拧开了瓶盖,将酒瓶子举到了蒋沐凡的头顶,手腕轻轻一转。
哗啦啦啦的,全部浇淋在了蒋沐凡的身上。
所有的剧痛,在这一瞬间犹如狂欢开场一般,争先恐后的同时袭来——
“呃啊……”
如果要蒋沐凡回忆起来说的话,那怕是他叫唤的最大声最痛苦的一次,声音最响,尾音最长,因为他就光痉挛颤抖,都用了好长时间。
可刘行阔哪管这些,他冷眼看着蒋沐凡在地上打摆子,就像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看一只被自己用笔盖禁锢在一处的虫子一样。
待蒋沐凡冷静下来之后,刘行阔嘿嘿笑了笑,把另一瓶酒拧了开来。
他对着嘴给自己咣咣灌了两口,而后用那鲜红的手抹了一把嘴角,接着不由分说的,捏住了蒋沐凡的嘴,就将剩下的大半瓶五十多度的白酒灌了进去。
“咳咳!……咳咳咳……咳…”
没招架几秒,蒋沐凡就牵动着全身的伤口,一阵狂咳。
他几乎不会喝白的,掰着指头数,自己也喝不过五次,刘行阔这跟给他嗓子眼儿冲澡似的灌法,让蒋沐凡一下就上了头。
原本就头痛欲裂,现在更甚,还加了个天旋地转。
大半瓶茅台就那样连灌带洒的被刘行阔造完了,他一把将酒瓶子扔在了一旁,那个时候蒋沐凡还没有咳完。
刘行阔给自己灌了酒之后,兴致仿佛更是高涨。
他上头的把投影里的人看了一眼,只见那人还是脚步匆匆,但几乎可以说是在横冲直撞了。
“哈……”
刘行阔借着酒劲儿大叹了一口气。
“真有意思,你俩跟两只小白鼠似的。”
说完,他摇摇晃晃的挪身到了蒋沐凡跟前,一屁股坐了下来。
蒋沐凡在涣散之中昏昏沉沉,也不敢冲投影屏幕那边看。
刘行阔休息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手表。
“啊,还有四个小时。”
他语气中甚是带着遗憾。
说完,刘行阔磨磨蹭蹭的起了身,像是有些累了的样子。
邪魔的双指又捏上了蒋沐凡的脸——
“小白鼠的实验继续,你是他的自变量,我们要开始测试峰值了。”
蒋沐凡眉头一皱,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他呆呆地望着刘行阔的脸,只觉得身心俱疲。
可刘行阔接下来的动作,却让蒋沐凡吓得灵魂都震了三震,原本只剩下一个底儿的血量,瞬间就回了大半管!
他扯下了自己的裤子!
蒋沐凡:!
“刘行阔。”
蒋沐凡沉声一喝,眼底是深不见底的冷意:“你他妈敢。”
刘行阔手下一顿,“哟”了一声。
“你说我敢不敢?”
他目中无人的反问。
说完,便手下一个用力,“磁啦”的一声,蒋沐凡身上那个宽松的休闲裤一把就被褪去了。
蒋沐凡眼底的冷意一瞬间变成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刘行阔……!!”
他顾不上那头的贺白,忽然大声喝道。
“你他妈疯了!!”
“啊,不能疯吗?”
刘行阔不解的一问,言语中没有一点认真,全是鬼魅。
随后他的大手不由分说的径直覆在了蒋沐凡的两腿之间,暴力的狠狠一抓。
蒋沐凡直接就迸发出了一声剧烈的惨叫,犹如一只正在被虐待的猫。
刘行阔满意的望着蒋沐凡和这幅面孔,肆意享受着这尖叫带给自己的快感。
“嗯,很好,就这样。”
他笑眯眯的看着地上开始挣扎的人,随手将刚扔在地上的戒指捡了起来。
那是一枚克罗心的永恒墓葬,纯银戒指,很宽。
刘行阔用大拇指将上面雕刻的花纹有意无意的婆娑着,眼含笑意道:“来吧宝贝,不如你放松一点,这种形式的□□是把双刃剑,你如果试着享受,也能少受一点苦。”
蒋沐凡极力的从地上翻滚了起来,他不断的摇着头,束手无措的开始向后逃窜。
“不…不行……!”
他失声道,那冲天的恐惧,就要掩盖住了自己这一身血肉模糊的剧痛。
刘行阔邪邪一笑,脑袋一歪:“不行?”
他拽住了蒋沐凡的那只中了枪的小腿,发了狠的往身前一拉,蒋沐凡瞬间就被疼的眼前一黑。
“你不知道你越这样,就越能取悦我吗?”刘行阔慢慢地说。
当蒋沐凡发觉到自己与这恶魔不可逾越的差距的时候,那发自内心的恐惧便愈演愈烈。
他强撑着的尊严之墙,堪称是在一瞬间就此崩塌了——
“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求你…”
蒋沐凡声音颤抖,语无伦次。
他有他死也不能放弃的东西,他有他一旦放弃就会死的东西。
一旦放弃就会死,这“死”字不是生命的终结,而是灵魂的泯灭。
蒋沐凡对此,是深刻的惧怕着。
人这短短一生,图的难道真的就只有时刻保持呼吸吗?
别人不知道,但他蒋沐凡绝不是。
他太怕万劫不复,太怕这唯一的一生就此白活了。
然而刘行阔却是爱死了蒋沐凡这幅在高处死活都下不来的模样。
他几乎是仰天长啸的死死把蒋沐凡摁在手心里,声音阴冷道:“又是这副样子?哈哈哈哈……那看来你也很愿意配合咯?”
蒋沐凡不顾自己的腿会不会就这么废了,也不顾自己这样挣扎,身体里的那二十三根钢针会不会一个乱窜,直接扎进自己的心脏,就此嗝屁了。
他一心只知道躲。
可是他跑不掉。
“你他妈会遭报应的……你他妈…你他妈放开我!”
蒋沐凡不能自已的边奋力挣扎边崩溃的大喊,甚至开始找一些可笑的理由来对刘行阔进行那不痛不痒的恐吓。
“警察马上就来了!贺白绝对不会只身一人来,他…他一定是带着警察来的,你还不赶紧跑路你…”
刘行阔死死抠着蒋沐凡的腿。
就像是一个无情的神明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又觉得他幼稚愚蠢,又要与他耐心的讲一些道理。
“行了行了。”
刘行阔一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这个台词刚才都已经说过了,我刚也告诉你了,警察进不来,出了永宁界,专案组的那些人就得拿着手续来抓人,我头顶上的人还没死全,有的是人怕我死,今晚就是我的平安夜,你放心吧。”
蒋沐凡不愿相信,依旧努力挣脱刘行阔的控制。
“那他也会来救我……”
他一边蹬着自己的腿一边说。
而刘行阔见状,也饶有兴趣的把此情此景当作一场颇有情趣的猫鼠游戏。
他哄小孩儿似的点了点头,而后冲一旁的投影屏幕上努了努嘴:“是,肯定救你,那废物现在不就在那大屏幕上打转呢嘛?”
蒋沐凡瞳孔颤抖,手撑在地上紧张的看着刘行阔,全然不敢去看屏幕中的贺白。
然而刘行阔却像想到了什么新点子了似的,忽然福至心灵。
他抿了抿嘴,对蒋沐凡诚恳一笑:“哦,那既然看你还挺配合我的份上,我要不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说着,用手里的那枚戒指在蒋沐凡修长的大腿上暧昧的一滚,又让蒋沐凡浑身抖了三抖。
“他不可能找得到咱们的。”
刘行阔淡淡的说。
话音轻飘飘落地后,他为了不让贺白听到这无所谓的秘密,慢慢的起身,把嘴巴覆在了蒋沐凡的耳边,低声道:“两千亩地,三百间房间不假,他就算有特异功能,可以四个小时之内把这三百个房间跑一个遍,但就这,也不可能救得了你。”
刘行阔在蒋沐凡耳边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宛如一个给小学生讲课的数学老师——
“因为咱们压根就没在这三百间房子里,这里是我的地下室,你旁边的落地窗外面,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人造景观罢了,今夜外面那么黑漆漆的,是因为我就没开灯。”
刘行阔欣赏着蒋沐凡眼底愈演愈烈的绝望与恐惧,把每一字每一句都咬的清清楚楚,就静静等着蒋沐凡崩溃的那一瞬间。
他在蒋沐凡即将无法平稳呼吸的模样中,伸出手指在地上点了点——
“要找到机关才能打开我的地下室,而且那个小助理你还记得吗?给咱们开车的那个,他就在门外守着。”
“那是我从T国带回来的人,打泰拳的,伦披尼金腰带,不知道是不是咱们永宁医学院保研生的对手哈?”
话音落定,空气沉寂了几秒钟。
刘行阔笑而不语的望着蒋沐凡那双美的摄人心魄的眼睛。
心里默数着,三…
二…
一。
到了。
……
对面满身是血的人,嘴唇幽幽的开始颤抖。
他双眼的光开始逐渐变得黯淡。
“救…救命啊……”
蒋沐凡不由自主的喃喃了一声。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呼救了。
刘行阔遗憾的耸了耸肩,将手伸向了蒋沐凡。
蒋沐凡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到了那一面冰冷的落地窗玻璃。
他手腕上的绳子也随之到达了极限,忽的绷直了。
蒋沐凡眼底一动,看了看连着自己手腕与不远处那架钢琴的登山绳——
这画面就像是另有深意。
那一刻,所有的防线全部崩塌。
蒋沐凡为了那唯一撑着自己精神的执着,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所有他能放弃的任何。
他发自内心的求饶。
他毫不敢反抗的认输。
他就如一个低进泥土里的草履虫。
从喃喃低语,到失声痛哭,最后再到榱栋崩折……
……
永夜,山林深处的一栋豪华别墅。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由求饶到求救,再由求救到求饶,反反复复,递进绝望。
“不要,我求你……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救命…救命啊……”
“哥…哥……!”
“不要,求你…求你了!求你了刘行阔,别碰我!!”
“呃啊……!不要!!救我…救我哥——!!”
“啊啊啊!不要!不要!!救命啊!救命啊——!哥…!哥!!”
“贺白——!!”
“贺白!救我——!!”
……
就如无数男孩在这里经历的一样。
哀鸣惊起了一群鸟儿,其他,就再无人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