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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青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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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沐凡是27号中午落地的青州。
青州是一个湿润的南方城市,永宁这个时候的温度已经降到十度左右了,而青州还是二十多度,短袖短裤完全可以。
蒋沐凡一下飞机就觉得热了,立竿见影的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妈妈是超人——
自己外套底下的短袖就是蒋萍千叮咛万嘱咐叫他穿上的。
临近比赛,是最害怕发烧感冒拉肚子的,蒋沐凡身边没人陪,蒋萍就要操十二万分的心。
一下飞机,蒋沐凡就在自己的家庭微信群里发了条报平安的信息,然后在机场里找了个大大的“青州”两个字的标识,跟那两个大字来了张自拍,还比了个耶。
没过几分钟,贺薇就在群里第一个冒头说了话:这死亡角度,脸也太大了。
蒋沐凡一边往出走着一边发着笑,给贺薇回了个“写你的作业去”。
然后十分钟之后,蒋萍在群里发送:好的,到酒店了说一声啊。
接着又是一条:挡车去,那么大行李箱别挤地铁了。
蒋沐凡无奈的笑了笑,回了个“好的”。
然后再过一会儿,贺振华也简单回复了个“好”,再然后,贺白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那个时候蒋沐凡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出租车上了,他耳朵上插着耳机,吹着窗外潮湿的小风。
“喂贺白——”
蒋沐凡对着耳机话筒憋着坏笑的唤了一声。
结果不出意外的,那头贺白上来就是一声:“叫哥。”
蒋沐凡欣赏着街边的一排排椰子树,乐了:“不要,反正你现在也揍不到我。”
贺白那头听着有一点点掺杂,他“切”了一声,而后问:“快到酒店了吗?”
蒋沐凡打开了手机屏幕,瞅了一眼:“还得半个小时吧?”
那头贺白似是看了眼时间:“那到了快两点了?”
蒋沐凡点头:“嗯呐。”
“饿不饿?”
贺白一边忙着他自己的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问。
蒋沐凡:“有一点,飞机餐压根吃不饱。”
“嗯,那你放了行李记得去吃点东西,也别跑太远,就在附近吃,坐了一上午飞机,下午多休息。”
蒋沐凡听着贺白温温柔柔的声音,心里满满的甜,便跟贺白一句一句的聊起了天来。
“上哪儿吃去啊,妈直接给我把酒店订到音乐厅旁边了,这音乐厅新建的,我看附近真真荒郊野岭,啥也没有。”
贺白听后笑了:“哈哈,那她这不是想让你这两天少跑点路。”
蒋沐凡在那头也是无奈:“是,走路五分钟就到音乐厅了,但就剩呆在酒店了,一点娱乐项目都没有,好歹来个肯德基我也能活啊。”
“那你不行就酒店吃了吧。”
贺白云淡风轻的给了蒋沐凡一个建议。
“妈给你定的那么好的酒店,能评到新五星,他餐食肯定不错的,你就直接叫道房间里。”
蒋沐凡闻后乐了:“这么任性吗,六百多吃一顿中午饭?”
贺白也跟着贫:“刷老贺的卡,不心疼,把他家那大龙虾尝尝。”
蒋沐凡懒洋洋的叹了口气:“算了吧,人均600的午餐我不配。”
那边贺白的声音伴随着嗡嗡的掺杂声,还有阵阵的键盘敲击声。
蒋沐凡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软绵绵的顺口问了一句贺白:“你在干嘛呢?”
“写论文啊。”
贺白道。
蒋沐凡:“那怎么还挺吵,你们图书馆都这素质啊?”
贺白笑了:“我没在图书馆,外面咖啡店呢。”
蒋沐凡知道贺白说的是啥地方,贺白那学校跟他现在去的那个青州音乐厅一样,主打就是个偏远。
青州这边还好,音乐厅附近规划的都是城市公园这种,虽然商业配套还没跟上,但环境是相当的秀丽。
贺白学校那边可就不这样了,学校坐落在山脚下,周围都是未开发的大荒地,小风一刮还尘土飞扬的。
他说的那个咖啡厅在学校外面,装修的普普通通,地方也不大,与其说是咖啡厅,其实就是一个卖咖啡的快餐吧。
旁边村子里的平房改的,夏天的空调还可以,冬天的暖气那是相当的带不起来,本来他们学校就要比市里温度低上几度,再过几天就十一月了,贺白在那儿坐着就剩下受冻了。
而且那名为咖啡厅的快餐吧,也绝对不是一个学习的地方。
整个医学院的学生就靠这一个环境相对浪漫的地方谈恋爱呢,周围都是男男女女手牵手在里面坐着聊天说话的。
蒋沐凡想想贺白在那个小地方抱个电脑噼里啪啦,就觉得格格不入。
他没理解的一问:“怎么跑这儿写论文啊,你不冷吗?”
那头贺白的键盘声还是不受影响的响着,伴随着空旷室内的嗡嗡声响。
“冷啊,这不是想在这儿写,还能跟你说会儿话吗。”
贺白的言语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一件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蒋沐凡身在异地,被这句话暖的心里一软。
“哟,那回宿舍再说呗。”
他慢悠悠道。
只见那头贺白大概是笑了,声音是咧着嘴发出来的一样:“宿舍你那任哥哥太吵了,事儿也多。”
蒋沐凡也跟着“哈哈”了两声。
接着,他瞟了眼前面压根儿也不搭理他的出租车司机,略显害羞的嘟哝了一声:“快点儿来吧,我这会儿都想你啦。”
话刚说完,那头贺白就认真的低低回应了一声。
“嗯,好。”
蒋沐凡继续自顾自的念叨着:“青州好吃的可多了,跟咱们永宁一点儿都不一样,什么车仔面,猪肠粉,烧鹅,猪肉粽……”
贺白忍俊不禁:“嗯,到时候去了我陪你吃。”
蒋沐凡:“快马加鞭!”
贺白:“快马加鞭。”
……
蒋沐凡到了酒店,办理了入住,放下了行李,就去了楼下的中餐厅点了一份滑蛋牛腩饭草草的吃了。
菜刚上桌,就给贺白拍了张照片,说这一份58。
吃完,他便回了房间,把自己比赛的礼服小心地挂号,跟组委会的老师线上报了道,然后被组委会老师告知,让他第二天去挑琴。
10月27日的下午,蒋沐凡窝在青州音乐厅旁边的豪华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商务间里,跟贺白煲了一下午的电话粥。
两个人头一次身处南北异地,他们就同万千情侣一样粘粘腻腻的联系着,直到最后睡着。
……
10月28日。
蒋沐凡早上八点起床。
酒店的早餐准时的八点半钟送到了房间。
蒋沐凡飞快的吃完,而后匆匆的换上了一身规整的衬衫西裤,还有蒋萍给他带的那双被护理的锃亮的黑色小羊皮鞋,夹着自己的谱子和参赛证就去了旁边的青州音乐厅。
真的如杨鹤忠所说,真正具有含金量和规模的赛事,场面都是宏大的叫人容易自卑的。
蒋沐凡在永音的那个大环境里从小耳濡目染到大,本觉得自己应该已经过了那个看见舞台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学音乐的所谓艺术家们就心里打鼓的时候了。
甚至按道理,他应该已经是成为了这些“艺术家”们的一员了。
可就在他穿戴整齐的抱着谱子,走进大厅的那一刹那,蒋沐凡还是没料到的,内心为之一震——
那是一个巨大的音乐厅,观众席目测能容纳将近两千人。
总共四层,传统鞋盒型布局,巴洛克建筑风格,整体雕栏玉砌,金碧辉煌,再配上红色的丝绒座椅,更是雍容华贵。
蒋沐凡站在里面仰着头把那画着欧式油画的金顶看了半天,像是晕车似的差点没坐地上。
台上摆了整整两排琴,大概十台左右,施坦威,佩卓夫,雅马哈,卡哇伊,这种世界级品牌都囊括其中。
选手们需要在半个小时内选出他到时候在赛场上需要使用哪一台,然后记录在册,后期整体调律。
蒋沐凡第一次见这种了不得的场面,从在台下等候的时候就已经有些紧张的手脚发汗了。
他孤零零的等了一个多小时,左右两边坐的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朋友,他语言不通,也搭不上什么话,只能巴巴的等着主办方叫自己的名字。
最后轮到自己的时候,蒋沐凡试了一圈,选中了其中的一架雅马哈——他是雅马哈的死忠粉,蒋沐凡怎么弹都觉得喜欢。
风风火火又晕晕乎乎的在音乐厅里面泡了一天,等蒋沐凡再从那个宏伟建筑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太阳快落山了。
他脑门汗津津的,后背的衬衫也有些潮了。
蒋沐凡站在青州音乐厅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抬头看了看那带了些橘调的天空,心事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一天下来。
他有些孤单。
不过他倒没跟贺白说,只是回了酒店就迫不及待的跟贺白打了通视频电话,高高兴兴的讲了他今天的所见所闻。
兴奋的像是个没见识的小土孩儿。
……
10月29日。
赛事最后的彩排走台,还有化妆间,更衣室等最后的确认。
参赛的选手很少有像蒋沐凡这种,一个人来参加比赛的。
许多选手都甚至是有一个整体的团队跟着,妆发,服装,贴身助理,三五个人一起,挤在一个不大的更衣室里,把参赛选手围的跟个明星似的。
蒋沐凡两三下按着蒋萍教给他的那样,给脸上去了一层粉,然后又用发泥把头发都整的背在了脑后,露出了他俊朗的眉毛与额头。
蒋沐凡穿着自己第二天就要上台的定制的礼服,坐在化妆凳上,左右打量着镜子里那个精精神神的不太一样的自己。
十来平的房间倒是不大,但是里面若是只坐了一个人的话,那就显得很空了。
再听着四周化妆间里吵吵闹闹的热闹样子,蒋沐凡更觉得孤独。
忽然,他讨厌起了孤军奋战的感觉。
蒋沐凡百无聊赖的靠在椅背上,打开了手机对着镜子又自拍了一张,想都没想的转手就发到了贺白手机上。
一看时间,上午10:30。
贺白没能秒回他。
蒋沐凡却也不在意,他猜这个时候贺白可能在忙,毕竟听他说,今天他要去银行帮贺振华办事。
但蒋沐凡一直记着,贺白是定了今晚的机票的。
如果顺利的话……
如果贺白今天一切顺利的话,指不定今晚他们可以在那个新五星酒店里,相拥而眠了。
蒋沐凡手指婆娑着手机的外壳,心里暗暗的想。
接着,就到了他们这一组参赛选手就位的时候了。
蒋沐凡站在镜子跟前,独自把自己又整理了一番后,长出了一口,而后昂首挺胸,大大方方的推门走出了化妆间。
再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乃至一轮黯淡的残月已经在深蓝的天空里挂了许久——
贺白都没有再给蒋沐凡回复,哪怕是一条信息……
……
10月29日晚。
贺白没有来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