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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新的开始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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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院的老教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开学第一周的周末就落地了永宁。
在永宁各大艺术院校巡回讲座一周,期间再抽空见蒋沐凡一面。
这老头在国际上都混出了点名气出来,什么能人没见过,但就这,都对蒋沐凡弹的那首C小调夜曲赞不绝口。
大师课上到了最后,这老教授跟蒋沐凡说了条消息——
今年十月份有一场比赛,是F国皇家音乐学院在国际上举办的一场专业性比赛,头一届,含金量很高。
如果蒋沐凡能在上面拿一个金奖回来,那世界上顶尖的几个音乐学院基本上就可以随便选了。
不过当然,如果能拿个金奖回来,他也很乐意收蒋沐凡这个学生,首都随时欢迎蒋沐凡的到来。
不过论最好,那西洋乐还得是出去学,这是毋庸置疑的。
老头说话也中肯,说蒋沐凡的能力不错,如果家庭条件允许,这个比赛完全值得一去,要是能走向世界,那前途是无可限量。
这些蒋沐凡都听到了心里,蒋萍贺振华也一样。
老贺家夫妇俩听到人家教授对自己家儿子评价不低,高兴的都要上天,回去就在网上搜全世界最好的音乐学院的招生政策。
那段时间蒋沐凡已经做好了全力准备比赛,以后出国读书的打算。
因为如果让他把永宁的一切都放下,那他也就剩下钢琴可以陪自己了。
既然要从心上挖出一块东西出来,那就得想办法用另外一样东西把那空出的填满,就比如理想。
老教授对蒋沐凡这孩子还算喜欢,乖巧有灵气,所以临走的时候还给蒋沐凡了点选曲的建议,说他能把肖邦的东西诠释成这个高度,那接下来就可以试着弹弹歌剧了。
歌剧题材蒋沐凡从没接触过,它表达的东西太“大”了,情绪波动也更深更复杂些,杨鹤忠以前因为他年龄不够,一直没给他开过这个头。
于是对于老教授的这个建议,蒋沐凡更觉得像是一种对自己的肯定。
这么一想来,他还挺开心,转头就找杨鹤忠去说这件事情,求他给自己讲讲歌剧该怎么理解怎么弹。
杨鹤忠把自己的心态摆正了之后,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让蒋沐凡好的,于是给蒋沐凡好好的把这一范畴的东西系统的讲了一遍。
他带着蒋沐凡连看带听的感受了许多歌剧题材的钢琴独奏作品,最终,蒋沐凡爱上了那首李斯特改编的《伊索尔德的爱之死》——
那首让他最终像是烙印一般,刻在灵魂里的一首曲子。
从此一生都是爱而恐惧着。
……
这是一个歌剧的结束唱段,讲的是伊索尔德在已逝去的爱人旁边,唱完了这最后一首歌,之后便跟爱人一同去了天国的悲惨结局。
起初是温柔宁静的爱情主题,随后跟着音乐的发展,情绪越来越激烈,大量的和弦和震音,让整首曲子从迷茫踌躇,进入到了深痛的悲惨,最终又再次回归了平静,预示着两个爱人一同去向了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首完整奏下来需要大约7分钟左右的时间的曲目,蒋沐凡不可能几节课就从头到尾吧啦完。
但在他选定用这首曲子去参赛的时候,杨鹤忠留给他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只让他先摸出一个选段出来,听听效果。
刚好就遇到了那强大的震音的地方。
蒋沐凡此时已经成年,各方面也已经具备一个成年选手所具备的一切条件了,他的骨架,他的手指,在这将近二十年的磨练之中,有着相当深厚的功底。
再加上他这次身上忽然出现的忧郁黯淡气质,杨鹤忠在听到蒋沐凡演奏这段选段的时候可以说是被震撼的。
听完,二话不说的就敲定了这条曲子。
紧接着,蒋沐凡就开始备战F国皇家音乐学院的第一届国际赛事了。
一个月后,蒋沐凡从比赛官网上查到了具体比赛时间——
是当年的十月三十日。
他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
蒋沐凡心里盘算了一下,不假思索的填下了资料,报了名。
……
新年过后,艾斯曼琴行照常开学。
卖琴、卖课、卖专场音乐会门票,还举办大师讲座。
那北京的老教授艾斯曼的老板请不起,但永音里的各路大佬们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自从蒋沐凡在高一那年的舞台上一炮而红的时候,杨鹤忠就名声大噪了一次,但艾斯曼琴行的邀请他还一次都没去过。
今年艾斯曼的老板照旧给老杨发了个邀请,想让老杨过来办一场讲座给他们琴行也镇镇场。
以前杨鹤忠遇到这种商务通告,基本上都是拒绝的,他清高,就像一门心思走学院派。
但今年不知道怎么了,听小道消息说是艾斯曼这次开的价格确实很可观,师娘见老杨还要拒绝,彻底憋不住火了,硬要杨鹤忠给人家琴行老板一次面子。
赚钱的事小,人家邀请你那么多年了,把诚意都拿到这份上了你还不出面,那不就跟行内的人脱节了?以后谁还跟你玩儿啊。
谁没事儿疯了自己孤立自己呢?
但到底这理由的可信度有多少还有待考证,反正杨鹤忠是答应去了,他准备了个特别烂大街的课题——
《论如何正确使用肖邦练习曲集》
他也不管会不会被人耻笑的,课都没备,拎着两个本届正带的本科生,把蒋沐凡了一叫,就那么完成任务的去了。
之前说过,永音里最没本事的就是本科生,所以杨鹤忠为啥专门要把蒋沐凡带着,也是给自己出去撑场面去了。
那两个本科生肖练能给你吭哧吭哧弹半本书都不错了,但人家蒋沐凡,小的时候就能把整本肖练都按照规定速度的背过了。
压根儿不是一个级别。
蒋沐凡给自己老师帮忙那是万死不辞的,知道杨鹤忠那天要讲《肖练》,还提前把书过了一遍,以备老师在讲课的时候需要随时点播示范。
讲座地点定在艾斯曼琴行的小型音乐厅里,大概能容纳一百五十人左右。
那天基本上座位都坐满了,都是来看杨鹤忠出山的。
有在校大学生,研究生甚至博士,还有外校的学生,和许多社会面上的学生家长之类。
艾斯曼尽管卖票,具体卖给谁他们不管,杨鹤忠的名头打出去确实也不愁卖,毕竟哪个永宁的会弹琴的不想听一节杨鹤忠的课呢?
讲座时间定在下午的五点钟,时间两个小时,先组织一波艾斯曼的钢琴产品展,做一波广告,然后再请出今天的讲座嘉宾,完了之后还能有一趴茶话会可以开。
李想虽为一个教务主管,这办讲座的事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市场部的工作,不归她管,但那天听说蒋沐凡要去当工具人,还专门过来凑了个热闹。
可这热闹一凑,就把事儿凑了出来。
……
开学没多久,那个吴天良就来了。
李想本没有多想,继续让之前那个陪练老师给他代课。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老师这学期在给吴天良上课的这方面特别的不靠谱,三天两头的请假。
其他课都上的好好的,每次一到吴天良上课的时候,她就要出点幺蛾子。
开学也没几周,这陪练老师就把人家大叔放了两三回鸽子了。
尽管李想觉得吴天良这个学生有点奇怪,但在没出什么大差错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她还是要非常诚恳的跟客户道歉,甚至是做赔偿的。
李想找过这个陪练老师谈过一次话,因为她觉得这陪练老师好像在刻意的躲着这个学生一样,但问了好几遍,这陪练老师都支支吾吾的不给她一个合理的理由。
无法,李想只能先警告一次,如果再有下次就要扣她工资了,甚至把这个学生转走。
扣工资女老师不乐意,可谁知道把这个学生转走,她却还有点想点头的意思。
李想原本有抓住了这个空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吴天良到底是怎么了你不愿意带?
可这姑娘却怎么也不承认也不肯说。
这次谈话完,李想这边并没有什么结果,然后紧接着,就有一波自称是吴天良家属的人来闹过一次。
那几个家属,可以用“一帮子”来形容,一个个都是彪形大汉,看着没一个好人。
每次大概四五个人,头一回来的时候把李想吓得不浅,想着这吴天良一天穿着打扮跟个开摩的拉货的似的,怎么会有这种“家属”?
他们一个一个的长得也不像啊,总不会是吴天良的五个儿子吧?
不过还好,“家属”们一开始先是过来理论,说为什么放吴天良鸽子,他们吴叔想学个钢琴容易吗?什么三天两头跑这么远,还被琴行这么对待。
李想一开始先道歉,想着那可能是那个女陪练老师的问题。
结果又来了几次,开始扯起了为什么要换老师的事,李想心里就觉得不对了。
她连忙想把这个事情能打发就打发掉,先说可以退费,再说可以换高级别的老师,什么解决方案都给了,结果人家还在那儿胡搅蛮缠。
就好像……这些人就非要蒋沐凡过来给吴天良代课一样。
就是要把蒋沐凡从学校的那个保护伞下拉出来,暴露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甚至定时定点的跟这个吴天良勾搭在一起。
李想越想越不对劲,再回味起贺白之前跟她说过的他们的那些家事,不禁觉得这件事可能没这么简单……
她死死咬着这个口不放,打死不愿意把蒋沐凡从学校里叫出来,结果还被那些人砸过两次桌椅板凳,甚至还报过一次警。
李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人,她也没有明确的证据和线索说这些人就是指着蒋沐凡来的。
反正一切确实是蹊跷,可她又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蒋沐凡这边的家人说,万一是她判断错了,又徒增了人家那些人的烦恼。
而且她看这些人闹的这么几次,好像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怂着呢。
所以李想再回头一想,只要蒋沐凡在学校都按部就班的不胡乱走动,那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这些人可能后台有限,不敢贸然惹到永音里的人。
不是李想吹,永音里的都是些什么孩子?这敢想吗。
可能附中的世家子弟多一些,但本科研究生甚至博士的,能有几个是世家子弟?
而且附中里的也不见得全都是世家,这永宁市里哪有那么多世家,多数的都还是有钱人。
而且得是相当有钱的人,才愿意给孩子选这条路,但凡底子不厚,可能都不会想着给孩子选这么一条独木桥。
那些有钱人家把孩子放这儿来指不定都不是说为了让孩子以后出人头地,可能就是单纯的让他们快乐就行了,学不学的出来的无所谓。
想在这行混的就继续混,不想在这行混的就回家继承家业,你哪怕混一辈子,反正到后面也能有一大疙瘩遗产能继承。
大部分孩子还是衣食无忧的。
而且整个北方地区,音乐学院就永宁市音乐学院一个,可以说整个北方的省市有这种想法的有钱人家,都把孩子往这个学校送。
那可想而知这帮孩子身后的背景,就不是一般的强大的,甚至李想还听说过,有几个孩子背后甚至都是军方的背景。
他们的父辈在北边疆军区的职位做到了相当高。
那永音里有一大部分这样的深藏不露的孩子,就永宁市里的这些地头蛇那肯定轻易不敢招惹。
要么他们怎么费劲心思的把蒋沐凡往出引?
他们甚至都不敢把这家店怎么样了,因为他们老板身后也有人家自己的家世与人脉,人家能把琴行干成永宁市数一数二的排位,那也不是吃软饭的。
所以这种小事,有的时候李想觉得问题不大,就能压下去就压下去了,不足挂齿,况且也就那么两三次。
这会儿她老板还在国外度假没回来,她还想着等如果再有下次,她就跟老板好好汇报一下,看能不能动用点老板人家自己的关系,把这事儿看着平一平。
嘿,可谁成想,啥事儿都经不住拖。
就在李想还什么工作都没开始开展的时候,这杨鹤忠的讲座上就出了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