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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项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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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振华这次回公司,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会议和决策要做,却多了许多烦心的琐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个别有居心的第三方“内鬼”揪出来。
温义辉虽然是个王八蛋,但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那头下了狠手的人如果不是刘行阔,也就只能是这个内鬼了。
如今自己出院回家也刚第一天,卧室里就被安上了窃听,贺振华心里一琢磨——
温义辉手里的东西,估计是一个了不得的证据,其中能扳倒的人大概不会是一个,甚至……可能跟那一群“乌纱帽”都牵连甚深。
要不怎么会有人如此急眼,非要弄出一条人命出来。
贺振华清晰的记得,温义辉在断气前跟自己说的话——
我把东西给妞妞了,能保命。
在那巨响之后的耳鸣中,贺振华永远也忘不了温义辉最后那张满是鲜血的脸。
赚了一辈子的钱,好事坏事都让他做尽了,最终到了尽头,牵挂的不是他的存款和名声,到底还是那个唯一的女儿。
温义辉从始至终可能不是一个好兄弟,也不是一个好商人,但他却永远都是一个好父亲。
这也是贺振华之后再想起温义辉时,还能再说两句他的好话的原因。
之后,贺振华在家安安生生的躺了三天,某一天便贺白过来说把屋里的卫生打扫打扫。
于是贺白就顺理成章的,在贺振华的床头柜底下果不其然的摸到了一个已经没电的窃听器。
他们这三天未透露一个字,也丝毫未表现出已经有所察觉。
这样一来,贺振华和那个内鬼就都在暗处了。
把家里的一切角落都检查完毕后,贺振华大手一挥立马给贺白写了个地址,说让他去那个地方联系岳洪志,到时候岳洪志自会明白,并出手帮他。
贺白没有多问,当天就开车去了贺振华给的那个地址。
他越是跟着父亲这么往下走着,越是明白贺振华这一路走来都是怎样的艰险泥泞,谁口袋里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赚的越多,付出的就要越多,背负的也就要越多。
利益越大,也就处处是危机。
这也是最终贺白不愿意子承父业,执意要选择做一名医生的原因——
他的父亲为了保护家人处心积虑至此,贺白不愿再过这样的生活了。
……
贺振华给他留的地址,是一处写字楼的某间独立办公室。
那是从前建华集团建起来的一个写字楼,有些年头了,比较老旧。
贺振华给自己留了一层,没有售卖也没有出租,自己隔出了几个办公室和一个大会议室出来,只谈内部最高机密的事情,只约最见不得光的人。
这个“会客厅”只有贺振华,温义辉,还有岳洪志这三个人有钥匙,三个建华的开国大将,其他两个股东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地方。
不过这个地方已经不用很多年了,一开始从公司刚起步打算转型的时候,贺振华还会在这里跟这两个哥们开个小会,到后来,就成了温义辉主要的“会客场所”。
说实话,贺振华心里对温义辉还是有愧的——
就在这层的会议室里,温义辉不知道在这里办了多少灰色地带的事。
一直以来岳洪志的工作重心不在这里,所以他不知道,可贺振华却一清二楚,只不过他想着只要温义辉不过界,他到最后也就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但就是因为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后才叫温义辉不得已的做了那么多不好的事,又得罪了那么多人,最后被一步步被逼的,走向了那步境地。
直到后来温义辉有了自己的地方,这个复古怀旧的写字楼会议室,也就基本上成了一个半荒废状态。
贺振华告诉贺白,用那个会议室里的IP地址给岳洪志发邮件,岳洪志一看就能明白是什么事。
于是贺白到了地方就认真照做了。
结果在二十分钟后,他的岳叔就只身一人的来到了这里。
岳洪志对于见到的是贺白还比较意外,还以为是贺振华顶着一身的伤来了。
贺白在这里跟岳洪志说了妞妞的事情,于是第二天,妞妞和她的妈妈就被岳洪志的人接走了。
那对母女被转移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一个在祝斌眼皮子以外的地方。
那地方只有贺白和岳洪志的人知道,甚至是连贺振华和张竹生都不清楚。
岳洪志确实可靠,这老头看着沉默寡言,感觉是个不太会交际的人,但手底下的人却各个忠心。
贺白心里琢磨,只要是岳洪志想,以他现在的实力,分分钟就能跟建华脱离关系,自己带头重新整一番天地出来。
而如今岳洪志一直愿意在建华当个二把手,大概也就只有跟贺振华的那一点义气了吧。
岳洪志把妞妞母女安排到了一处他自己盖的别墅区里,那里私密性保护的很好,只有业主可以出入,别人很难进来。
而且入住率也不高,已经入住的业主基本上也算是知根知底了,这对于妞妞母女是最合适最安全不过的地方。
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妞妞也在这岳洪志与贺白对她们母女的无微不至下,放下了警惕。
深夜,她终于敢摘下了脖子上的项链,递到了贺白手里——
“这是一个微型u盘,你们想要的应该都在里面了,我爸前一阵把这些东西留给我,说这也许能保我平安。”
“你们的这些事我不懂,不过我相信你应该是要拿这东西去做好事,所以那就拿去吧。”
妞妞是个学霸姑娘,大框眼镜,细碎刘海低马尾,今年刚满十八,与她爸爸的一身油滑截然相反。
贺白觉得她有些不善言谈,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说话声小的像是在跟谁说悄悄话。
表情也是淡淡的样子,任谁看都有点感觉不出这是一个刚刚失去父亲的孩子,直到在接过她手中的项链的时候,对面的女孩才幽幽的开了口。
“其实我蛮喜欢这条项链的,你们把它用完……可不可以再还给我?”
“……”
忽然,贺白感觉自己的手背吧嗒了一下,一滴泪不声不响的掉了下来,可很快又顺着他的指缝溜走了。
……
“小果是李老师的学生,李老师平时还是更注重音乐一些,所以布置的乐曲比较多,我一般都大半节课陪她抠句子。”
“嗯嗯。”
“这个乐乐,他是王老师带的,王老师你懂的吧,死抠基本功,你上课多让他过一过哈农。”
“好的好的。”
“还有遥遥和小敏,他俩在家不好好练琴,这有点头疼,就靠陪练课练琴了,可能很勉强才能完成作业,这个到时候得找他家长再聊聊吧,要不可能进度就拖了……”
“行吧明白了。”
某天的傍晚,艾斯曼琴行的某间大落地窗琴房里。
蒋沐凡抱着自己的学生签到表,对着一个年轻的女陪练老师,一个一个学生的耐心的细细讲着,做着最后的对接工作。
他将所有的陪练学生的大概情况都讲完之后,最后翻到了吴天良的名字。
蒋沐凡双眼一瞅,头疼的叹了口气:“啊……这个成人。”
女陪练老师认真的歪着头等着:“嗯,这个成人。”
蒋沐凡点了点吴天良的名字:“这个成人是个大叔,超级好学,就是手上没有基础,只能弹特别简单的旋律,但他乐感说实话挺好的,已经可以弹简易版的船歌了,你……你可以鉴赏课和弹奏一起上。”
“鉴赏课?”女陪练老师听完,有些不解,“陪练还要上鉴赏课?”
蒋沐凡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脑门“哦”了一声:“对了,忘了跟你说,他是个正课学生。”
女陪练老师惊讶道:“哈?那我还能带正课吗?”
蒋沐凡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想姐说让我把所有的学生都跟你对接了,应该这个大叔也是全权交给你了的意思吧,这个大叔一次预付了两年还是三年的课,按陪练课的课时费交的钱,应该也没办法跟正课老师上课。”
“啊?”女陪练老师被这一出“业务范围外”整的有点蒙。
“那……那那那他学到什么程度了?带正课…我怕我带不好啊……”
这个女陪练老师不是永音出来的,是个普通师范院校的艺术专业毕业的本科生,在这里快干到全职了。
虽然比蒋沐凡大了好几岁,但水平却跟蒋沐凡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是一个实打实的在艾斯曼琴行,只配带陪练的钢琴老师。
但李想已经努力了,吴天良这个大例外,交的陪练课的钱肯定不能让他上一节课好几百的正课。
可如果再让一个跟蒋沐凡一样的附中孩子去给他上课,李想又不放心,毕竟成年跟未成年还是两码事的。
于是她找了个陪练业务水平好,并且还颇有经验与阅历的老师,来接受这个不知道里面卖的什么药的葫芦。
本着不求你把这人带成钢琴家,只求你能让这人在法律的范围内安安生生把课刷完就行。
可陪练老师事先不知道这是个看着有点怪的大叔,一听自己还得上个正课就有点慌了。
蒋沐凡一瞅便笑了,他大手一挥的安慰起了这个女老师:“哎呀没事啦姐,鉴赏课你没问题的吧?带他听听古典音乐就好啦,再给他讲讲一些背景故事啊什么的,提前备备课没问题的啦,就是弹奏上,那可能得费费心,你得想办法给他找点简易版的谱子,程度也就是599左右的程度,你看着找点就行。”
女陪练老师一听一整个头大:“啊还得找谱子啊?”
是啊,她一个基本上算全职的老师,就靠上课讨生活,哪像这些兼职老师,一天带个学生大小压力都没有。
她一天上完课还不够累的,还得攒首付还得付房租,还得柴米油盐酱醋茶,还得喂家里的那只猫!哪有什么时间给这个成人学员找简易版的谱子去?
所以由此看来,蒋沐凡确实是一个很用心很负责的老师了,要不李想怎么这么喜欢用他。
不过一个可能因为他确实比较闲,一个也可能因为他自己也比较喜欢琢磨这些东西。
蒋沐凡望着身边的女老师愁眉苦脸的抱怨着,有些于心不忍,于是默默的掏出了兜里的手机。
“那个……”
蒋沐凡不好意思的说:“那要不咱俩留个联系方式?你要没时间找谱子,我来帮你给他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