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芷庄

2、第二章

　　第二章
　　那晚皇帝的一句话，既是许诺，也是提醒。这指婚的日子，怕是已经不远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兰馨虽并不怎么在意，但偶尔还是会想想那未知的额附。如果真是一个好男儿，那感情一事倒真是值得期待了。
　　“公主又开始想额附了吧，不知哪家的贝勒爷能有这个福分。”正挑着熏炉的梅香嘿嘿笑着打断了兰馨的发呆，菊香也附和了句，略掩着嘴站在一旁。
　　“找打啊。”兰馨在柔软的榻上缩了缩，赏了两人一人一记飞眼。
　　“那公主是在想谁啊。”梅香继续打趣。她和菊香自小就在伺候和欣公主，加之和欣公主性子温和，待下人又极好，所以才敢这样调笑几句。
　　“我在想，是把你扔到湖里喂鱼，还是把菊香挂在树上喂鸟。”兰馨眯着眼一副快睡着的样子。怀里的手炉还有屋里的炭盆驱走了令人讨厌的寒冷，却又不免带来一丝困意。
　　“公主真舍得梅香啊。”梅香嘟起嘴假装伤心。菊香戳了戳她的脑门，两个人笑闹一团。
　　“公主，听说御花园的那一株玉蝶残雪开了，要去看一看吗？”十分了解兰馨喜好的菊香一面说着，一面已令人去拿来了雪白的披风。
　　“开了？”兰馨果然立刻打起精神，快速打理好一切，领着小小一串人奔向御花园。

　　玉蝶残雪，果然美不胜收。
　　浅浅嫩黄的梅花，一如江南小桥流水旁的小家碧玉，一低头的娇羞，惹人无限怜爱。而衬上未化的白雪，又显纯净之态，且更应了那“玉蝶残雪”的美名。
　　“不是花中偏爱梅，此花开尽更无花。”化用了前人的句子，兰馨凑到花前，用指尖蘸下花芯的残雪，又轻轻放入了口中。
　　好凉！兰馨一下子皱起了脸，但很快满足的一叹。沁心的冰凉也还是掩不住那醉人的幽香，若是用这梅花及花芯雪酿酒，定是天上少有的佳品。
　　“兰妹妹，好兴致啊。”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丝戏谑的味道。
　　兰馨转过身去，面上的笑容丝毫不逊于一旁怒放的梅花。“兰馨见过十五哥。十五哥也很有雅兴啊，来赏梅吗？”
　　“我一介俗人，哪懂得赏梅啊，只会折煞了这雪中佳人。”十五阿哥永琰踏雪而来，一身天青色四杈长袍，再配上雪绒坎肩，更显得身形修长，气度不凡。“倒是兰妹妹才有羞花之姿，何况这大冷天的能将兰妹妹弄出来，真是这梅花几世修来的福分啊。”
　　“十五哥又取笑人家。”兰馨假装生气地堵了嘟嘴。没办法，谁让她那么怕冷，天一寒就裹得厚厚的缩在宫里，就是不出门。
　　“好了好了，兰妹妹，要不要去浮碧亭喝杯热茶暖暖身子？”永琰不再调笑，抬手示意小太监先去准备准备。
　　“好啊。”反正也没事可做，兰馨欣然同意了。而美眸一转，看向永琰身边从未见过的年轻人。“这个是……？”
　　“奴才子清叩见和欣公主。”不似侍卫打扮的他一袭雅致的玉色长袍，面容清秀，声音温和，很是讨人喜欢的样子。
　　这微微垂眸的一笑，浅浅温柔，淡淡超脱，霎时迷了这一树繁花美叶。
　　“子清是吏部右侍郎蒋溥大人家的三公子，我的伴读。”随意地做了介绍，永琰和兰馨一同往浮碧亭走去，子清则稳步跟在后面。

　　浮碧亭已放好了烧得旺旺的炭盆，防风的丝帘也挂好了。永琰拉兰馨在放有软垫的凳子上坐下，四周一看，又招呼子清过来一同坐着。
　　一杯温烫的君山银针划过喉咙，浑身都不由泛起了暖意。兰馨面上微红，半眯着眼一副十分惬意的样子，又引来永琰半含宠溺的一笑。
　　“你看看你，还像个孩子似的。”点了点兰馨的额头，永琰也慢慢品着醇香的茶。
　　“像孩子有什么不好。”兰馨并不在意，半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的瓷盏。
　　“都要出嫁的人了，这样怎么行呢？”摇摇头半真半假地一叹，永琰又带着赞赏之意看向兰馨。“兰妹妹可是不可多得的佳人，一定要有一个举世无双的男儿来匹配。”
　　“这世上真有那样的男子吗？真的有能比得过十五哥的人吗？”兰馨弯起嘴角，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永琰一怔，继而无奈大笑。
　　“兰妹妹啊，你这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呢。”
　　“兰妹妹，过几日就是你的生辰了，皇阿玛说要好好办一办呢。”永琰凑近一点，笑得不单纯。“不过依我看，是妹大不中留，醉卧之意不在酒啊。”
　　“是吗？生辰可是要送礼的哦，不知十五哥可有准备？”兰馨轻巧地转了话题。女孩家怎么能过多讨论婚嫁一事？更何况，八字还没一撇呢，兰馨可不想先给自己找麻烦惹烦恼。
　　“礼物还不简单，兰妹妹想要什么，十五哥都给你找来。”永琰拍着胸脯许诺到，一副十足的好哥哥样。
　　“礼物当然是要自己用心准备了，我说出口就没意思了。”兰馨将茶杯捧在手中，暖了身，也更暖了心。
　　“噢，对，对。”永琰浓眉一挑，点了点头。接着便是更不着边际的漫谈，还有笑闹。
　　光洁的丝帘阻了贴地而来的寒风，却挡不住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冬日的寒冷，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的那一刻，悄然隐去……

　　“公主，您精神点，这晚上可是皇上专为您设的宴啊，要是睡着了可如何是好？”梅香一面给兰馨梳着繁复的发型，一面轻轻推了推快要睡着的兰馨。
　　“知道啦，不会出差错的。”刚刚聚集起来的瞌睡就这样被晃走了，兰馨只能睁开眼，看向镜中的自己。
　　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一如《诗经》里的那首《硕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衬着恰到好处的妆容，直让人移不开眼。
　　穿上大红描金的宫装，兰馨略抿嘴角露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容，然后跟着领路的小太监，带着她那一串宫人往御花园走去。
　　御花园的延晖阁已坐满了王亲贵胄，一眼过去，半数都是年轻的公子哥。竟连阿哥们都到场了，兰馨暗暗吐了吐舌头，这哪是什么庆生，排场也太大了吧。
　　上前请了安，兰馨就被皇后拉到身边坐下，隔着薄薄的纱帘往外看去。
　　一大番恭维外加拍马送寿礼之后，传说中的王公子弟大比拼就开始了。琴棋书画，谈吐气质，武学造诣，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热闹无比。
　　“兰儿可有中意的？”皇后看得饶有兴致，侧首逗弄似的问着兰馨。兰馨故作娇羞地低头不语，其实早已无聊得快要不行了，又不是选状元的，也太没意思了……
　　稍稍扭头向一旁看去，永琰恰好就坐在纱帘露出一角的地方。兰馨眨眨眼做了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永琰憋住笑容，咳了两声，又回了一连串眨眼，示意兰馨耐心点。
　　子清坐在永琰身后，轻轻捅了捅他的后腰，低声提醒了一句。永琰飞快地看了一眼已将视线移过来的皇帝，连忙做正襟危坐样。
　　兰馨只能无奈地收回目光，继续听皇后挨个评价各家的公子。皇帝则时而点头，时而皱眉，弄得下面一干人胆战心惊不已。
　　“那个穿白衣的就是皓祯，硕亲王的长公子，文韬武略，不错。”皇后指了指下面，兰馨顺从地看过去，却根本不知道哪个是皓祯，不过，这名字听着倒是有些耳熟。
　　一晚上的诗词歌赋，更别提那些肉麻到不行的马屁话。兰馨摸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困得不行，缩在皇后身后打着瞌睡。
　　“浓纤得中非短长，红素天生谁饰妆。
　　桂楼椒阁木兰堂，绣户雕轩文杏梁。”
　　抑扬顿挫，极富感情，皓祯身如修竹，在众子弟中煞是显眼。皇帝不由微微点头，心中已分出优劣。不过，其身后坐着的硕亲王神色有些慌乱，拿衣袖一个劲地擦着桌子，好似刚刚是在用酒写着什么……

　　第二日，皇帝又召各王宫子弟射箭赛马，说是想考考他们的骑射，也算不愧于八旗之名。兰馨自然是要到场的，一身大红劲装很是英姿飒爽，当然，要除却她既不雅观的上马动作……
　　刚刚溜达几步，皇帝就看不过去了，示意兰馨下马休息。兰馨如释重负，坐在太监端来的椅子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场内，还不时冲永琰眨眨眼。
　　先比射箭。众子弟哪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不过，脱靶的占多数，也只有几个爱凑热闹的阿哥还有贝勒稍稍强一点。
　　而明明很是激烈的运动，场内却比较安静，纵使有人射中靶心，也无人叫好。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眸，不动声色。
　　接着便是赛马。多数人都选择了白马，以衬得自己气度不凡，还不住往兰馨那飞眼神。兰馨朝天翻了翻白眼，颇为无奈。
　　而正在这时，一匹马突然躁动起来，吐着粗气，双目渐而赤红。此马快将背上的一个公子哥掀翻在地，然后前蹄高高扬起，向着兰馨这个方向奔来。
　　“护驾！”侍卫们纷纷拔刀往这边跑着，永琰几个也翻身下马奔往这边。兰馨眉心一跳，立刻一边一个推开有些吓傻了的小太监，自己则准备往一旁扑去。
　　而皓祯反应也算快，被掀翻后立刻爬起，踉跄着想去扯马的缰绳，却立马就被绊倒在地，摔了个满嘴泥。而马因此更加疯狂，踢到两个侍卫向兰馨扑去，离皇帝也就几步之隔。
　　就在此等危机时刻，一支箭破空而来，准确地穿过马的双眼，又钉在那边的树干上。而兰馨也被掌风袭到，扑倒一旁，避开了马的前蹄。而马一声嘶嚎后，终于轰然倒地。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的心跳都不在正常范围之内。兰馨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救了自己的那支箭，正是子清夺了永琰的弓射过来的。
　　皇帝面色未有太大波动，走过来亲自扶起了兰馨。冷冷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在皓祯和子清身上稍作停留。
　　“谢谢。”兰馨悄声向子清道着谢，看着他站回了永琰身后。这事本是皇帝有心设计，却没料到弄成危险之态。不过是奖是惩，都已与兰馨无关，或许，是无关吧……
　　而兰馨也终于记起了，那皓祯，原来也是“故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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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瓦还是不得不做更改……瓦真的没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