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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我护住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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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段惊鸿……
她没生气真的她一点也没生气。
她反而很庆幸他今晚就可以离开,这样他就不会遭遇到任何危险。
她只是借着此次机会能够将她还泛着红的双眼覆盖住。
她紧紧环抱着他的腰,紧紧闭着眼,贪恋着他怀里的温暖,只希望时光流逝得慢一点。
等到怀中的人慢慢没有传出抽泣声,段惊鸿才往后退了一步,松开了她,就见得怀中的她红着双眼。
他弯了弯唇,带着温度的嗓音刚刚出声,就见得眼前的小公主一抹眼泪,抬起头弯着唇朝他笑了笑。
“段惊鸿,我不想去北炀了,我和你……”
她眼眸弯着,明明心痛的要滴血,但面色却洋溢着明亮的笑容,说出的话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回荡在两人的耳边。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我做我的朝颜公主,你回去好好做你的惊鸿将军。”
段惊鸿微微扬起的嘴角刹那间僵在了脸上,他垂下眼,死死盯着她,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点撒谎的成分来。
“苏缅,你在说谎。”
他漆黑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嗓音冷冽。
苏缅笑了笑,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仰起头看着他,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
“你凭什么,觉得我在撒谎?”
她反唇相讥,晶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讥讽。
“凭本公主和你相处的这仅仅的三个月?”
她声音越发的冷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不屑。
“段惊鸿,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他像是没有听到她那些伤人的话,垂眸一直看着她,启唇说道:“你说你想去看北炀的大漠,想要去了解我的一切……”
她似是不耐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剔透的眸子里面充满了烦躁。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既然你要走了,本公主也就和你说清楚。”
她顿了顿,抬起眼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摄人的眸光,语气越发冰冷:“在这三个月来,你对于本公主来说,不过是一个来自北炀的使者,本公主对你感兴趣,这才三番两次与你接触,日后待你走后,南溯又会来很多像你这样的,段惊鸿,本公主腻了。”
她停顿了些许,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就算是一个玩物,相处了三个月也会有点不舍吧……”
她是在解释刚刚她在他面前哭的缘由。
“至于你,滚回你的北炀吧。”
她似是再也不想看到他,转过了身,冷冷地开口,随后便要抬脚离去,却被少年狠狠攥住了那一截纤细的手腕。
“我只问你最后一遍,苏缅。”
“你当真要与我一别两宽吗?”
少年隐忍而又压抑着沉重情绪的嗓音徘徊在她的耳畔。
苏缅死死咬住唇,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她沉默着挣开了他攥着她手腕的大掌,没有转身,低声冷漠道:“苏缅不便送将军,还请将军,一路平安。”
愿你往后仕途,顺遂无虞,皆得所愿,陷入淤泥之中的,只需她一人即可。
段惊鸿的那副神色清朗的模样此刻面无表情,望着她远去的身影,不带有任何一丝留恋,他终还是扯唇笑了笑,眼中满是自嘲。
旁边的侍卫见他如此模样,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从未见过将军这般失态的模样。
将军对那位公主,是动了情的。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座孤独的冰雕,寒冷彻骨,随后他转身离去,侍卫急急跟上。
全程再也没有多看那抹身影一眼,或者再说一句话。
正如她对他所说的那样,一别两宽,再无关系。
苏缅越走越快,直到回到宫门后,在门后看着他大步离去,泪水先是一滴一滴,随后成珠连串地掉了下去。
她真的,一点一点将他从她身边推开了啊……
想到这里,她哽咽出声,泪水被她用力抹去,可还会继续流出来。
原来失去自己爱的人,会这样痛,痛到她几乎都呼吸不了。
“殿下,太子那边都安排下去了。”
宋恒走到正望着下方的男子,缓缓出声道。
苏浔看着苏缅在那里与段惊鸿相拥哭泣,到现在她也只能自己缩着身子蹲在地上哭,而他却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她,大掌不知几次被紧紧攥起最后却无力地松开。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啊……
早就没办法挽回了。
他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她,嗓音冷淡:“将父皇驾崩的消息传递给他。”
苏缅不知道怎么回到宫中的,她眼睛肿的几乎都要睁不开,可却铺开了画卷,将他的面容细细描绘了下来。
烛光闪烁下,她面容沉静,指尖摩挲过画上的面容,终还扯了扯唇角,露出笑意。
至少,我护住了你。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打开,一道清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出去。”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让那道身影停下了脚步,她颤抖了抖,随即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公主——!”
苏缅没有看她,只是动作轻柔地将那幅画慢慢卷了起来。
随后抬起步伐,慢慢走到她的面前,语气冰冷,毫无感情:“你不配来到我的房间。”
如今事情被摆在了明面上,那些过去的事情也很快就能想通。
比如说她当初为何就能出现在皇后面前并且如此顺利地带到她的面前,以及苏浔为何总是能很容易知道她的行踪,为何总是能摸清楚她的喜好……
原来,她是苏浔放在她身边的一只眼睛。
苏缅记起前几日她让岁意去取放在苏浔这里的画,看来当时苏浔就让她想办法将她带来这里吧……
想到这里,苏缅自嘲的笑着,眸中写满悲凉。
苏缅,你可真是蠢得要死啊……
“你走吧。”
岁意一瞬间好像掉进了冰窖里,从心底凉到了脚尖,她绝望地闭了闭眼,随后低声抖着声音言:“是,公主。”
她怎么能不知道,苏缅从不接受背叛她的人。
一旦背叛,永不受用,更何况还是她曾认为是与她胜似姊妹的人。
她和公主,早就回不去了。
“啪——!”
手掌高高扬起,重重的落在了岁意的脸上,岁意强忍着泪水,闷声受着。
子佩眼眶中充盈着眼泪,颤抖着声音:“公主舍不得打你,那就让我来,岁意,你知道公主有多在乎你的!!”
她咬牙切齿的说完,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好似在岁意的心尖上插刀子,疼的她呼吸不过来。
当子佩看到来自二皇子那边的人里里外外将公主的寝宫包围起来之后,她终于意识到公主出事了,她没想到一向疼爱公主到大的二皇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更没想到的是…
岁意居然是那个最大的叛徒,
她自己都难以接受,更别说公主有多难受,在那样的情境下,子佩几乎不敢想象苏缅是如何熬过来的。
她到现在还能记起公主与她讲诉与岁意的那些美好过往,现在定是像一把把利剑插进公主的胸膛之内。
公主她该有多疼啊……
岁意闭了闭眼睛,将泪水尽数收了回去,红着眼眶看着眼前气到浑身发抖的小姑娘,咬了咬牙,往后退了一步,朝她跪了下来。
“子佩,我什么都不奢望,只希望你能够留在公主身边,替我……”
她哽咽着,语句断断续续:“好好照顾公主。”
子佩深呼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别过身,嗓音冷淡:“我会照顾好公主的,至于你,岁意,不管你以后是死是活……”
她顿了顿,手掌却不知何时紧握了起来,指尖深深地扣进肉里痛感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前方,忍着眼里的痛意,一字一句道:“不要再出现在公主的面前。”
岁意咬了咬牙,泪珠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许久,她才从牙关中勉强挤出一个字:“好。”
能陪在公主身边六年,她应该感到很满足了,可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会这么难受呢?
岁意扯着唇角苦涩地站在房门前,望着夜空,此刻浓云褪去,一轮弯月挂于夜空中,恍惚间,她忽然记起也是一个这样的夜晚。
那时候她刚来苏缅身边还不久,有时候苏涟会带着丫鬟趁苏缅不在就来找她麻烦,身上总是受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伤。
苏缅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她先前是不想让苏缅来的,因为她毕竟是公主,千金之躯岂能亲手给一个丫鬟上药,但却被她按在床榻上,神色坚定道:“岁意,你保护了我,我也有理由保护你。”
她一愣,心里升起了暖意。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自己原来不是孤独一人,还有人将她摆在了同等重要的位置。
她又记起第一次见苏浔的时候。
她快饿死,竟直接大着胆子抢了当时苏浔的随从的吃食,随后被人捉住提到了他的面前。
当时的她瘦的只剩皮包骨头,见自己也是死路一条,面对着苏浔,也只是撇了撇嘴,一脸无所谓:“反正横竖都要死,倒不如死前饱餐一顿,也算值了。”
旁边的属下怒斥一声:
“大胆!竟敢以如此态度对待二殿下,当立斩!”
说罢就掏出了剑,就在她以为要死于他的剑下时,面前那位被尊称为二殿下的人出声止住了那侍卫的行为,反而慢慢俯下身子,盯着她脏兮兮的脸浅笑道:“你想活吗?”
似是被那抹笑所蛊惑,又或者还是小孩时面对未知死亡的恐惧,她怔了怔,随后失神似的点了点头。
“你的家人呢?”
“皆在流亡途中遭病去世。”
得到回答之后,苏浔笑了笑,眼中的笑意越发明显。
“既然你想活,那就要付出活的代价,记住了,你的命是我的。”
最后一句话,她牢牢记住了六年。
后来他告诉她,她会遇到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要想尽办法让她注意到她,并且将她带走。
正如苏浔所计划的那样,皇后祈完福回宫途中,施发善食之际,正好看见有刁民抢夺她手中的吃食,被当众呵斥,后她就被带到了皇后的面前。
当时她还不知眼前的妇人究竟是何人,但从衣着上来看应该是非富即贵之人。
她告诉那妇人她早已没有了任何亲人,独自一人在这流亡途中流浪,本来那妇人并不想带走她的,可旁边侍奉的人却出声提醒说她年龄尚幼,若是留她独自一人在外面恐被人所欺所辱,不如带回去,正好给那位小主子增添个侍奉的小丫鬟。
那位夫人想了想,便决定将她带走。
再后来,她就被带到了苏缅面前。
后来她经常就在想,若是早点遇到皇后会不会不一样,可是后来她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位替她在皇后面前说话的人,也是苏浔的人。
她的命运,早就被安排好了的。
“副将。”
马车上,侍卫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可坐在前方的男子身形未动一分,面色冷漠。
侍卫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深呼了几口气,这才又小声开口:“副将大人……”
“嗯。”
不咸不淡的一声回应,差点给侍卫吓出病来。
他跟随段惊鸿这么久以来,还是见他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低气压,全身冷的几乎都快要结冰,自己又一句话也不说,一直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要说大人变成这个样子,都是那个公主搞的!
要他说,南溯就是不怀好意!专门对他们家将军使用美人计,最后再一脚将将军踢开,好乱他心智。
果然最毒女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