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童话》林苓

33、第 33 章

　　陆寻乔在老太太那儿住了好长时间，已经很久没回过陆公馆了，也很久没联系过向婉，因此他根本不知道向婉许多天没回陆公馆。
　　而陆公馆的人都以为，向婉跟陆寻乔一起住到了老太太那儿，因而没人在意。

　　离与陆寻礼发生争执那日过去半个月，陆寻乔终于回了一趟陆公馆。
　　回来找不到向婉，问了阿菊，阿菊说：“少夫人已经很多天没回来了。”

　　陆寻乔当场愣住，紧皱眉半晌，阴着脸问：“她去哪了？”
　　阿菊被陆寻乔阴郁的神色弄得心里发慌，讪笑着回答：“我也不知道……我们都以为少夫人和你一起去了老太太那儿住了，所以……”

　　陆寻乔沉默片刻，说：“你先出去吧。”
　　然而阿菊还没走出门，他又把她叫了回来，指望从她这里得到有用的信息。
　　他平静地问：“向婉平时是不是跟你比较亲近？”

　　阿菊老实地点头，说：“她跟嘉媛姐长得像，所以我也喜欢跟她亲近。”
　　陆寻乔若有所思：“你觉得她跟嘉媛有没有什么联系？”
　　阿菊蓦地垂下眼，不知当不当把心里所想讲出来。陆寻乔似乎看出了端倪，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阿菊思虑半晌，觉得还是说出来的好，便老实巴交地交代：“第一见到我的时候，我还没介绍我自己，她就知道我是阿菊，而且叫得很自然的，好像早就认识我一样。所以我怀疑……她会不会就是嘉媛姐，不然怎么可能有人长得那么像呢？”

　　很好，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陆寻乔点点头，又问：“那你记不记得，她是哪天没回来的？”
　　阿菊想了想，说：“大概，有半个月了吧……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三少鼻子受伤回来的那天，那天少夫人下午出去的，然后就没再回来了。”

　　陆寻乔回想了下，大概知道是哪天了，又立刻问：“她带行李走了吗？”
　　阿菊回忆了一下，摇头说：“好像没有，那天她出门的时候，正好我看见了，就是平常出门那样，只带个小包包。”

　　陆寻乔点点头，继续问：“你还知道些什么？”
　　阿菊摇头：“没有了二少，我知道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陆寻乔沉默半晌：“好，你先出去吧。”

　　打发走阿菊，陆寻乔去检查了一下衣柜，发现所有衣物整整齐齐，没有人临时出逃的迹象，向婉的东西也都在，不像是预谋出走的样子。

　　陆寻乔坐在衣帽间里，给向婉打电话，响到自动挂断也没人接。
　　他于是编辑消息发送，问她：你在哪？
　　等许久，依然没有回应。

　　陆寻乔苦笑一下，心想果然是林嘉媛的风格啊，遇事就一声不吭离家出走。

　　电光火石之间，他想到了和陆寻礼争执的那天，掉在办公室门口地上的点心，当时看到了并没放在心上，只是交代了人去清理掉。
　　此刻想想，如果是哪位工作人员弄掉了，不可能置之不理，不可能要等他发现了才来清理……

　　想到这里，陆寻乔立刻让打电话问了司机队长，让问问半个月前，有没有人送过向婉去办公楼？结果回复说没有人送过。

　　陆寻乔让助理把办公室的人也问了个遍，结果没有一个人有印象。
　　就在陆寻乔感觉事情蹊跷得不可置信时，司机队长打来电回话，说半个月前老张见过向婉去了办公楼，陆寻乔立刻发话：“叫老张来公馆见我。”

　　等待老张的当口，陆寻乔再次拨打了向婉的电话，这次提示音告诉他：“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陆寻乔冷静想了想，假如向婉是林嘉媛，那她一定会和思悦联系，思悦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他于是给思悦打去电话。
　　思悦倒是接得快，口吻轻松问他：“陆总，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陆寻乔怔了怔，想套话，便说：“你怎么我需要帮忙？”
　　思悦呵呵笑两声，坦白说道：“你每次找我不都是要我帮忙吗，不然你会给我打电话？”

　　既然这样，陆寻乔也不绕弯子了，直接问她：“向婉有没有在你那？”

　　思悦笑了，笑完了说：“陆总你很奇怪诶，每次老婆丢了就找我要，搞得好像是我把她拐走的一样。以前嘉媛是这样，现在向小姐也是这样。陆总，你应该知道我跟向小姐不是很熟吧，你不觉得你找错人了吗？”

　　“不熟吗？”陆寻乔慢条斯理地说，“我怎么听说你们私下常见面呢？”
　　思悦语塞，心想陆寻乔到底知道了多少啊？沉默了一阵子，思悦实话告诉陆寻乔：“反正她现在不在我这就对了。”

　　“也就是说，”陆寻乔捉到思悦话里的纰漏，“她去找过你，对吗？”
　　思悦感觉自己要说漏嘴了，连忙用发脾气来掩饰，叫道：“哎你们夫妻的事我一点都不想管，也不想知道好吧，你别烦我了！”

　　电话被挂断。
　　陆寻乔立刻又打过去，思悦不接，他就一直打，打到思悦真的烦了，又接起来。
　　她吼起来：“陆寻乔，你到底要怎样？”
　　陆寻乔不愠不火：“告诉我吧，她在哪？”
　　思悦连忙否认，语气凶巴巴：“我不知道她在哪！”
　　但陆寻乔坚信思悦知道，胸有成竹地说：“别撒谎了，我有理由相信你是知道的，告诉我，我就不再烦你了。”

　　思悦沉默半晌，忍不住叹气：“陆寻乔，你真的……你放过她吧。”
　　放过她？
　　陆寻乔感觉思悦这句话意义很重大，沉默半晌，他沉声问道：“你知道真相是不是？”
　　思悦没有回答。
　　陆寻乔忽然感到心口发闷，红着眼颤声问：“她就是嘉媛对不对？”
　　思悦再次沉默。

　　这次，陆寻乔停止了纠缠，并主动挂了线，思悦长吐一口气，转而给向婉发了个消息：陆寻乔知道了。

　　挂线后，陆寻乔握着手机呆坐，忽听有人进屋的脚步，他出来一看，是司机老张。

　　老张有些紧张，陪着笑问打了声招呼。
　　陆寻乔看他一眼，想到刚从思悦那得到的消息，觉得什么也不必再问了，便对老张说：“没事了，你回去吧。”
　　老张愣了一下，又不敢细问，只好说按陆寻乔的意思，告辞离开。

　　一个人的房里显得空荡荡，陆寻乔转动脖子四处看看，最后目光停在钢琴上，出了许久的神。
　　他总算明白了，向婉为什么对他充满敌意？
　　因为她认为是他推她下悬崖的，她是回来复仇的。

　　可是她为什么又迟迟不动手呢？
　　她每天面对他，一定对他恨之入骨吧，怎么忍得住不动手呢？
　　她站在自己的墓碑前时，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陆寻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钢琴旁，伸手在琴盖是摸了摸，脑海里浮现林嘉媛从前坐在琴前为他弹奏的样子，心陡然抽疼。

　　热闹又凉薄的陆公馆，人们各怀心思，在充满暗算和诡计的夜晚躲在某个角落里喘息。
　　陆寻乔游魂一般，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他轻轻将琴盖揭开，指尖轻柔划过琴键，然后冷不丁地，按下一个琴键，钢琴发出颤抖而深沉的一声“哆”。

　　这一刻，陆寻乔做了个决定——
　　无论如何，他也要为林嘉媛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