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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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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悠悠挎着一个装满银票的小包裹,坐上一辆小桃替她准备好的马车,在寂静的深夜间,悄悄溜出了驿站。
从小到大,白悠悠虽然一直住在金水县,却对南夜国的地形相当熟悉,说起来与裴辰捷不无关系,裴家在金水县的府邸与白府不过隔着两条街道,两人自幼便时常见面,至裴辰捷十五岁时,裴家举家迁往南夜都城,两人也有好几年未曾见面了,这期间,裴辰捷在仕途上渐渐崭露头角,后来一路高歌猛进,直至升为军中副将,但因他的庶出身份,被朝廷中那些尊崇以嫡以长为先天条件的官员们排挤,始终无法升为三军主帅,此事令他颇为郁结,在写给白悠悠的信件中经常提及,所以白悠悠无事时,也会看一些兵书、地图之类的书籍,幻想着将来成亲后,能帮得上裴辰捷。
真是傻的让人忍不住想吐槽啊。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从金水县出发赶往都城,金水县离都城较远,需五日车程,除正常官道,还会经过一段荒无人烟、像原始丛林一样的山路,这正是为何迎接的队伍里有不少官兵的缘故,以防意外。
此时的白悠悠,正行驶在这条崎岖的丛林山路中。
凌晨的丛林山道上,不见丝毫人影,只有树梢婆娑起舞,伴随着一声声不知出自何处的古怪声音,衬托出莫名的惊悚恐惧感。
白悠悠:呃……
明明是一本言情小说,既不玄幻,也没有鬼怪,强行弄这么一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气围感,到底是怎么想的!
感觉袖袋里有悦耳的声音传出,白悠悠掏出来一看,是一个晶莹剔透的小吊坠,有她掌心般大小,上面是一个几近透明的棱形白水晶,内嵌洁白而飘忽不定的云朵,下坠七彩凤羽,在月光下泛出不可思议的光泽,随着马车往前行驶,风羽迎风在她掌心翻飞,竟能听到清脆的响声,十分悦耳。
白悠悠想起来了,这是她母亲因病离世前一夜给她的,那时母亲屏退了所有人,独独将她留在榻前,郑重而小心地从怀里掏出这么个东西,放到她手心里,那会儿她还小,这东西比她的手掌还要大一些,母亲没说是什么东西,也没说作什么用,只让她千万保管好,将来有一日可能会用得到。
这东西似乎与书中情节无甚关系,所以书中并未介绍,白悠悠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件、有什么用处,但她想母亲那般郑重其事的吩咐她收好,想来一定不是普通的东西,况且这是母亲留下的唯一物件,聊胜于无啊,于是重新塞回到袖袋里,驾着马车朝西边赶。
平遥在西边,但她的目的地并非平遥,而是西夏国。
给男主套情报、随时丢命这种事儿,那是白月光会做的事儿,她不是白月光,她惜命,所以逃的越远越好。
但话既然说出来了,暂时也不能回到金水县白府,想到她家的老管家福叔是西夏人,西夏闹饥荒的那年,也就是她母亲离世的那年,福叔逃难来到南夜,被做生意的白悠悠祖父收留,后来便一直在白家为仆,一直到半年前,她与裴辰捷定下婚事,福叔才离开白府,回到西夏落叶归根,福叔视白悠悠为亲孙女儿一样疼爱,时常写信请她去西夏游玩,他信中的西夏国,民风开放、山青水秀、物质富饶,最适合一心想过悠闲养老生活的白悠悠了。
当然,去西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原书里五国鼎立,除了西夏,其他四国整天打来打去,最后拥有男主光环的裴辰捷一举灭了其他三国,这中原大地,除了西夏,剩下的都是南夜的国土,而西夏近些年一直韬光养晦,早已变得国富民强,一直到裴辰捷老死,都没能实现他一统中原的伟大理想。
所以白悠悠要想离裴辰捷远远儿的、活的好好儿的,只有一个去处,就是西夏。
按计划,顺着日落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约摸走个三个月,就是西夏的地界了。
白悠悠坐在马车上,感觉美好的养老生活正向她愉快地招手。
只是眼下诸国战乱,土匪强盗横行,要想平安到达西夏,需要谨慎再谨慎。
天色渐明,身后的东边天际隐隐泄出一丝光亮,白悠悠已经不间断的行驶了三个时辰了,又困又累,想着以小桃巴不得她立马消失的心思,她很放心不会有人追上来,即使真有人追,这个距离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的,况且谁也不会想到她一个女子会选择独自走魅影山路。
白悠悠决定眯上一小会儿,储备体力。
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中,忽然听到一阵马匹狂奔的声音,白悠悠一个激灵惊醒了。
掀开车帘看一眼天色,只是朦朦亮,白悠悠知道自己没睡多久。
是谁跟她一样这么无聊,这个点儿,来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
眯了眯眼睛,朝声音方向望去,远处几个黑影起起伏伏的朝她这里狂奔而来,不过几秒钟,刚才还只是轻微的哒哒声,此刻已经更为清晰了。
白悠悠在心里估算了下,以对方那电闪雷鸣般的速度,她想将马车驶到树林里恐怕来不及,甚至她想独善其身都有点儿勉强,索性作罢,她就不信逃都逃出来了,还能死在半道上不成!
眨眼间,一行人马已经奔至她眼前,她的马车占了半条道,对方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几个人高马大的虬髯大汉围成一个半圈,而处在半圈中心的,是一个阴郁俊美的年轻男子。
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勒住了马缰,朝白悠悠垂下冰冷的目光,周身散发出邪魅狂狷的气息,他身后的几位壮汉也随之勒住马缰,默不作声。
白悠悠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那男子勒马的手时,心中腾地一惊。
龙骨戒!
他是……平遥王?
传说中的龙定王相、骨生风流、杀人嗜血的平遥王墨湛令?
原书里的墨湛令是个病娇弱,还是超级大反派,白悠悠想象中的他应该像病入膏肓的太监那样,嗓音尖细、诚府深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舒服的那种人。
可马上的人虽一副疲态,但除了疲惫,却完全没有柔弱之感,黑发束起,长眉下的眼尾处溢出一丝轻蔑感,眼神阴郁中透着反派独有的狂傲不羁感,倒是厚重的铠甲、嗜血的剑梢、冷沉的黑眸,给他增添了几分坚毅果敢的勃勃杀气,似乎举手投足间都便是手起刀落的杀戮不绝。
他的长相无疑是俊美的,骨相和皮囊都优秀的让人忍不住嫉妒,是白悠悠从未遇过到的那般好看,身段顷长、黑眸夺目、长眸低垂,这种绝对的优秀是天生天赐的,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让人仰慕的得天独厚。
有传言说,平遥王是人间仙、仙中神、神界的颜值天花板,这副好皮囊堪堪是他最好的武器。
一向对传言嗤之以鼻的白悠悠,头一次承认了她对传言有着主观上偏见。
不可否认,如果颜值能杀人的话,单他的颜,便可以在这世间肆无忌惮的横行无阻、通杀一切。
只是他极其风流性感的唇间,竟无……半分血色。
白悠悠打量墨湛令这短短一瞬间,护在平遥王身后的人出了声。
“杀?”
“杀。”
毫无感情的对话,让白悠悠错愕不已,可平遥王身后的人已然抽出了佩剑,目光看向她的方向,电光火石间,她忽然就明白了,这是要杀她!
这也太拿人命当儿戏了吧!
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没过上自己畅想中的生活,他一个杀字就匆匆了结了她?
她不甘心。
“我认识你。”坐在马车上白悠悠微微直起身,仰着未卸的精致新娘妆,抬起波光水眸,对着马上的男子嫣然一笑。“你是平遥王。”
马上男子深冷阴郁的黑眸稍稍眯了一下,身体一晃,竟从马上摔了下来。
白悠悠:“……”
苍天作证,她可什么都没干,比清白还要清白!
一群虬髯大汉飞速下马,为首的中年壮汉铁青着脸将摔下马的墨湛令扶起,察看了下伤势后,目光朝白悠悠看过来。
墨湛令摔下马时毫无预兆,把白悠悠吓了一跳,见一群男人围着墨湛令,她也探着身子、伸长脖子朝墨湛令看去,这么个美男就这么在她眼前死了,实在可惜。
不过看样子应该只是昏过去了,她看到搁在他胸前的手,随着呼吸在轻微起伏。
白悠悠探寻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中年壮汉的沉稳视线,不由地瑟瑟发抖,虽然满脸络腮胡子,左脸上还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疤,但看上去还挺面善的,就是看她的眼神有点儿奇怪,像是审视似的盯着她,那眼神就好像在打量一个物品够不够干净、算不算名贵一样地奇怪。
“你放心,我是逃出来的,我不会傻到告诉别人在这里见过你们,那样一来只会泄露我的行踪,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见壮汉神情似有松动,白悠悠又道:“杀了我,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啊,不如我将马车让给你们,让平遥王躺到马车里歇息,大家彼此都行个方便。”
壮汉却不回她的话,刀刻似的眼睛在白悠悠身上上下打量了几眼。
就在白悠悠被盯的有些忐忑时,壮汉终于收起了视线,回头同后边一个模样比他年轻一些的人低语了两句,声音太小,以至于白悠悠努力了几下,也没听清。
但年轻人的回话她是听到了,因为他是惊呼出声。
“不行,绝对不行,王上不会同意的!”
“王上中的是寒毒,眼下这鸟不拉尿的地方,你还有别的法子?”壮汉颇有些气恼地瞪了年轻人一眼,一副我行我素我就要这么干的架式。
“要是王上知道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王上怪罪下来,我哪只手动她的,我就剁了哪只手,只要王上能醒过来,绝无二话。”
壮汉没再多话,将墨湛令推给了年轻人,径直朝白悠悠走来。
白悠悠以为壮汉来拿马车了,便下车道:“这位兵爷,这马车送给你们了,可否借我匹马一用呢?”
“得罪了。”壮汉背着初升的光线,脸上的刀疤一抽一抽的,委实让人觉得有点儿阴森可怖。“借姑娘身体一用。”
白悠悠:“???”
什么身体?白悠悠尚没有消化其中的含义,就觉得后脖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