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牌世界造机甲》散渡

54、胜利

　　赛场上的每个人都明白这一球的重要性。
　　如果将这次机会拱手让人，自己的队伍很有可能会走向失败。

　　一般来说，在这种紧张、刺激又是激烈运动的状态下，人的大脑会一片空白。
　　高度的专注会让他们只看到眼前那只滚动的、小小的圆形物体。

　　但神奇的是，林嘉礼久违地想起了自己去年的经历。
　　他和程景轩在年级中不算受欢迎，尤其被综合实力靠前的“小团体”排斥，因此校内联赛加入的队伍实力只能算普通。

　　尽管队友们都十分上进，会积极地参加训练、探讨策略，但从结果来看，确实是他和程景轩“二拖八”。
　　他们二人的分数高得很突出，其他人则只能勉强维持在平均水平。

　　靠着他和程景轩足够出众的积分，几人的分数总和还是跻身了前十五，拿到团体赛的入场券。
　　那场比赛也像是今天这样，对手仗着自己强大的综合实力，完全没有对他们的小队进行信息收集和数据评估；而他们就抓住这份宝贵的信息差，在开场的时候就拿下分数、取得优势。

　　结果显而易见，他们输了。
　　下半场开场后，对面逐渐熟悉了他们的作战风格，而队友的实力不足以迅速调整策略，被拿下一分。

　　到这里，双方达成平局。但队友明显受此影响，踢球时十分焦躁，出现了好几次失误。
　　现在回想的话，那只是平局而已，应该叫个暂停，说些什么，安慰和鼓励下队友们。

　　然而，“事后诸葛亮”毫无意义。
　　平局之后，对手继续穷追不舍，连下两分。最后一球就像现在这样，在比赛末尾的几十秒里，双方同时看到了得分的曙光，共同竞争眼前的机会。

　　那次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他放弃了。

　　想着对面已经领先他们一分，就算拿下这一球，至多就是平局。
　　而他的队友们精神力几乎都进入了透支状态，就连自己也十分头痛，光是在赛场上奔跑，都变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既然不可能获胜，那么这一球，也没必要争取了吧？
　　在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赛场上，林嘉礼操纵的机甲也慢下了脚步。

　　显而易见，对手拿到了这一分，以两分的优势赢得比赛，取得了入围资格。
　　林嘉礼、程景轩小队，最终无缘校际联赛。

　　比赛结束后，其他队友没有提出太多意见，程景轩却因为此事和他大吵了一架。
　　林嘉礼现在都能忆起一贯平静的她声嘶力竭的样子。

　　“为什么不去追那个球？我们明明还有机会！大家是很累，但没有一个放弃，队长就在不远处准备接应你！”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指责你，不是因为你做了正确的选择，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立场。”

　　两人冷战了将近一个月，直到课程作业不得不进行小组合作，才逐渐破冰。

　　今年校内联赛开场的时候，二人去找过去年的队友。
　　但这群人既然能在两人名声不好的情况下接纳他们作为队友，就足以证明他们的善良。

　　他们不愿意拖别人的后腿，于是，他们拒绝了林嘉礼和程景轩的邀请。

　　那只队伍的队长，是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女孩子：“肯定会有更强的小队接纳你们的。以你们的实力，如果再错失一次进入校际联赛的机会，就太可惜了。”
　　另一个寸头男生也附和道：“是啊是啊，等你们拿下校际联赛，进入尘翊护卫队，我们就可以对外炫耀：听说过程景轩和林嘉礼吗？他们以前跟我们是队友。”

　　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队伍，然后等到了云若溪的邀请。

　　大部分人穷其一生，都无法弥补自己从前的错误，说着说，去给当时的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不过，林嘉礼是个万里挑一的“幸运儿”。

　　他等到了这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就在眼前。

　　在这一刻，林嘉礼将所有的客观考量抛之脑后。
　　什么精神力透支的危害、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高速行动有多危险，统统不重要了。

　　他只是向前冲去，希望自己比对方的速度再快一点，早一秒碰到那个球。

　　离球很近了，大概只剩下一米的距离。
　　林嘉礼忍着脑袋爆炸般的疼痛，维持着之前的速度。

　　随后，他似乎听到了“砰”地一声。
　　机甲共享的视野变成了黑色，而他自己也闭上眼睛，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先看到的是洁白的屋顶。
　　他感到嘴巴十分干渴，动了动嘴，尚未开口，小春就递过来什么东西：“检测到林嘉礼同学意识苏醒，请先服用些许纯净水，廖医生很快前来做进一步诊断。”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的医务室立刻热闹起来。
　　“感觉怎么样了？”
　　“虽然受伤这事儿不太好，不值得鼓励，但林学长你最后的动作真的好帅！！”

　　林嘉礼顺着声音望去，他的队友们聚在自己的身边，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兴高采烈的笑容。
　　“所以，比赛是……赢了吗？”

　　话音刚落，医务室里的氛围冷了下来，身边人脸上的笑容也都消失不见。
　　林嘉礼的心脏紧了一瞬。

　　还是失败了吗？
　　对方至多只进了一球，所以是在加时赛期间，输掉了比赛吗？

　　即使拼劲了全力，他好像也没有拿到一个好的结局。
　　林嘉礼有些艰涩地开口：“没关系，我们拿到了校际联赛的入围资格，名次肯定也挺靠前，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这话，一向表现地有些高冷的程景轩倒是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的名次确实很不错哦，你猜猜看呢？”

　　“按照我们之前的积分，和这场团体赛的表现，最差也有第三名吧？”
　　大概是为了让队友放心，他甚至笑了笑，只是那笑看上去不比哭好看多少：“我去年没能进前十，今年算是突破了。”

　　“你可不止突破了一点，团体赛的mvp，一场比赛只有一个呢。”
　　程景轩终是不忍看好友一直被蒙在鼓里，给出了些许提示。

　　“啊？败方队伍也会给mvp名额吗？”
　　林嘉礼沉浸在刚刚失败的难过中，一时没转过弯来。

　　这下，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云若溪故作正经：“理论上来说，败方队伍里有表现特别亮眼、能够碾压其他所有人的选手，拿到mvp也是有可能的。”

　　看着这位学长迟疑的表情，她又补充道：“但是我们队的情况，还没有这么突破常规。”
　　“是因为我们获得了胜利，才拿到mvp选手资格的。”

　　像是变戏法一样，程景轩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奖牌，挂在了林嘉礼的脖子上。
　　而后，其他人也纷纷拿出自己的奖牌，戴了起来。

　　大家一起围在林嘉礼的身边：“小春，给我们拍张合照吧。”
　　“收到，准备启动摄像模式。”

　　“果然，颁奖仪式就是要所有人都在场才行。”陈虎感慨道。
　　一旁的李依泉小幅度快频率地点点头，表达自己的强烈赞同。

　　林嘉礼再次认真地环视一圈，时荃、魏亦寒、云若溪、陈虎……
　　是了，这一个月来，他并肩作战的同伴、朝夕相处的队友们，都在这里，与他共享这一份荣耀和喜悦。

　　眼眶像是进了什么杂物，突然变得酸涩起来。
　　某种透明的、带些咸味的液体，就要脱离束缚，奔涌而出。

　　林嘉礼猛地抬头，转动眼珠，试图将那种酸涩的感觉逼回去。
　　程景轩敏锐地发现了好友的变化，出声招呼其他人：“咱们去吃饭吧，我现在好饿。”

　　“走吧。”云若溪默契地配合上学姐：“学长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光脑通知我们。”
　　“今天算是庆功宴，光喝营养液多少有些寒酸了。”

　　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林嘉礼没有在忍着，他闷闷地哭出声。
　　人们常说，过去无法改变。但在此刻，他觉得仿佛去年那个后悔、痛苦的自己，得到了一个温柔的拥抱。

　　结果没有任何改变，只是隐隐作痛的伤口结痂，往后应当不会再出现时不时的阵痛了。

　　等哭声渐渐平息，小春递来纸巾：“林嘉礼同学，你很难过吗？”
　　“不。”林嘉礼擦干脸上的泪痕：“我只是有些太高兴了。”

　　“人类在高兴的时候，应该是像刚刚那样，发出热烈的笑声吧？”
　　“不。”他勾起唇角：“在特别高兴的时候，他们会流眼泪的。”

　　这章是以林嘉礼的视角叙述的，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