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卡牌世界造机甲》散渡

36、晴天

　　依旧是夜。

　　上次的翻墙事件之后，这一带的防守森严了些许。
　　云若溪蹲了好一段时间，才在某个下午的间隙找到了空档。

　　成功落地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现在军训结束了，他们的强制住校规定，会不会、可能、也许已经结束了？

　　想法一浮现，她愣在原地，盯着前方站了一分钟。
　　很快，云若溪又行动起来。

　　算了，不管过程如何，结果已经达到了。
　　快速到达铁匠店铺的时候，云若溪却撞上了紧闭的大门。

　　“不应该啊……”
　　她喃喃道，绕着门来回踱步几趟。

　　方之晴不会随意关门的，这种店铺本就全年无休，她就算是生病、也会贴个告示在门口啊。

　　想了想，云若溪绕到隔壁店铺门口，探了探头：
　　“老板在吗？”

　　午后的阳光灼眼地很，那老板躲懒，藏在了屋内隐蔽的阴影里。
　　闻言，他抬了抬眸：“来找方之晴的？”

　　“嗯。”
　　云若溪来这里的次数不少，对那老板还算是熟悉。

　　见她点头，老板指了指门口的柜子：
　　“第二层那个黑色的，应该是你要的东西。”

　　没有立刻依照老板的话动作，云若溪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晴姐呢？她怎么没开门？”

　　老板沉默了片刻：“她去世了。”

　　“啊？”
　　云若溪的脑海有那么一瞬的空白。

　　尽管偶尔能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一些有关“去世”的消息，但死亡于她而言，还是太遥远了。
　　一个高一的学生，是很难从纸面上去理解这个词语的含义的，除非它真正地降临在她的面前。

　　云若溪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老板似乎看出了她的局促与无措：“要去看看她吗？见到你的话，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好。”云若溪状似冷静地点了点头，心里仍旧是一团乱麻。
　　老板于是向她分享了一个链接。

　　在这个机甲纵横的时代，实体坟墓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既占用土地资源，又无甚意义。

　　大部分人在死亡之后，会在光脑上建立自己的“电子乐园”。
　　政府会调用一切数据，根据主人生前的形象、习惯、爱好等，为虚拟人物建模，在那片电子乐园里永远“活着”。

　　即便如此，□□的逝去是无法改变的。

　　云若溪在着纷杂的思绪中抽出些许心力：“那晴姐的机甲呢？”
　　“被国家回收了。”老板想了想，补充道：“但她好像在自己的遗嘱里提到过你，等政府公示确认过后，应该就会划到你的名下了。”

　　这些根本不重要。
　　云若溪想，她有些讨厌“遗产”这个词了。

　　她甚至忘了和老板道谢，转身匆匆忙忙地就要冲出去。

　　“你定做的东西还没拿！”
　　又赶回来将道具塞入工具箱之后，云若溪站在马路上，望着面前的车水马龙，不知道该去哪里。

　　她并非天生感情丰沛的人，此刻的感情称之为“悲伤”似乎也不完全准确。

　　顺着感觉的指引，云若溪来到了方之晴最喜欢的小公园。
　　脑海中浮现出与对方相关的种种回忆。

　　想到某些有趣的事情时，她甚至笑了起来。
　　很快，唇角却又垂了下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云若溪才平静了下来，彻底接纳了这件事。
　　此时，已是日薄西山。

　　到达德圣利高中附近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
　　云若溪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眼，校门果然关上了。

　　不可能从大门口通过光明正大的办法进来，还得是靠翻墙。

　　多次的攀爬已经让云若溪有了非常丰富的经验。
　　她利落地蹬脚上墙，再依靠出鞘的辅助，落在里面的一颗树干上。

　　树叶随着人的动作簌簌作响，被晚风掩盖了个彻底。

　　云若溪蹲在树上，小心地张望了一圈。
　　见无人靠近，她才谨慎地跳了下来，走到隐藏光脑的地方，扒拉自己下午丢下的东西。

　　她记得是在这儿的啊。
　　这边有块心形的石头，特别方便认，而且恰好能藏下她的光脑，她才特地放在这儿的。

　　“在找这个呢？”
　　一道男声自背后响起。

　　云若溪浑身一僵。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她几乎没听到任何声音。

　　除非，这个人很早就找到了隐蔽的位置，在这里一直蹲着她...
　　“我等你一下午了。”背后的人验证了这个猜测。

　　“哦对，这个石头也是我故意挪过来的，因为我真的很想知道谁胆子这么大。”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三米、两米、一米...

　　虽然不知道被抓到会有什么后果，但云若溪不想再被通报，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上次那个丢脸的人是她。
　　于是，距离合适的时候，她果然抬腿，踢向了男人的小臂。

　　趁着光脑飞起来、男人抬起头去接，她果断地绕到背后，狠狠地用手肘向对方的脖颈发动攻击。
　　在男人向前娘腔的时候，她又拔出对方的右手，压在背后，另一只手控制住他的肩膀，以让对方无法转身。

　　这位学长的反应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在被踢后很快就做出了大部分人会采取的行动——抓住光脑，而后继续反抗。
　　只是云若溪的速度更快，且光脑，只是她的目的之一。

　　现在制服住了人，云若溪就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根常用的箔丝，捆在对方的身上，致使他无法轻易行动。
　　随后，她想要直接拿走光脑，却发现对方将手攥地很近。

　　这也没关系。
　　云若溪敲了敲手腕上的某块神经，在对方右手下意识地张开之后，轻轻松松地取走了自己的光脑。

　　“这个结很松，你多挣脱几下，应该就能成功。”
　　顺利地达到目的之后，云若溪压低声音，好心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而且，按照晚上的巡逻频率，五分钟之后就会有人来这里，不会存在什么安全问题，她也不会产生太多负罪感。

　　很快，刘庚便看到这位“翻墙女士”快速地离开，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心知巡逻人员很快就到，他不想在同伴面前丢脸，奋力挣扎几下。
　　箔丝果然如同对方所言，很快就变得松松垮垮。

　　望着身上的泥土和草叶，刘庚轻拍几下，带上箔丝离开了现场。

　　回到宿舍之后，舍友看着他狼狈的模样，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你这是怎么了？做贼去了吗？”

　　“没有。”刘庚有些郁闷地坐在凳子上：
　　“你记得上次那个通报吧？”
　　“嗯。”

　　“我觉得那个女生，大概率是学妹，还挺厉害的。今天正好碰到她翻墙出去，想认识一下，看看以后能不能以后在‘尘安杯’里组个队什么的。”
　　“你实力那么强，直接邀请对方肯定会答应吧。”舍友不假思索地接话道。

　　这下，刘庚的表情更郁闷了。
　　他想开口描述刚刚发生的事，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舍友从他的表情读懂了什么：
　　“你被人家放倒了？还是你根本没碰上？”

　　没等刘庚回答，舍友就已经想明白了一切：“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当她肯定把你整了一顿吧。”

　　刘庚避开舍友的目光，不自然地转移了实现：“差不多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宿舍内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当然，快乐是只属于一个人的。

　　另一边，云若溪回到宿舍的时候，周芷清刚完成自己的体能训练：
　　“拿到东西了吗？怎么弄到这么晚？”

　　“拿到了。”云若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很快，她短暂地甩掉那些负面情绪，回答了周芷清的另一个问题：
　　“今天藏光脑的地方被巡逻的学长发现了，他在附近蹲守我，花了一点时间把光脑拿回来。”

　　“前段时间你当MVP，学校好像在新生宣传栏上挂了你的照片。他应该没认出来你吧？”
　　周芷清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询问道。

　　“没有，我没让他看清我的脸。”
　　云若溪伸了个懒腰：“我先休息啦，芷清。今天在外面跑了好久，有点累了。”

　　她表现地太过自然，难过与悲伤没有泄露分毫。
　　因此，周芷清也只是自然地点了点头：“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帮你把早饭带到教室。”

　　“好，谢谢你。”

　　一切与往常无二。
　　直到宿舍的灯熄灭，周围全然被黑色充斥的时候，云若溪窝在被子里，打开了自己的光脑。

　　床的周围有遮光隔音的屏障，也不必担心打扰到周芷清。

　　云若溪点开老板发给自己的链接。
　　在那个电子乐园里，方之晴依旧开着自己的铁匠店铺，笑眯眯地询问云若溪需要什么。

　　如果是简单的问答，这个电子小人是可以完成的。
　　但云若溪什么也没有说。

　　她将这个电子生命视作与方之晴完全不同的个体，所以，即使是思念，也不该传递给不同的人。

　　在“方之晴”的注视中，云若溪在店铺门口的花园里，种下了一朵金黄的向日葵。
　　这是店主生前最爱的花。

　　向日葵永远面向太阳，所以它一定会喜欢晴天。
　　也会喜欢和晴天一样的方之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