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善》明六月

6、拍摄

　　施梦兰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她拿着名单念出刚才山下登记的第一个人名字。

　　“吴晓桐，你第一个拍摄。”

　　恰好吴晓桐正是眼馋沈林样貌的人其一，她听到点名连忙理了理头发，害羞地走到沈林面前，“小哥哥，你要怎么拍？”

　　她长相不差，此刻面若桃花，更显诱/人，正常男人绝对忍不住多看两眼。

　　而沈林只是随意瞟了一眼就偏过了头，“今天主题拥抱骄阳。”

　　他看了眼太阳的位置，随手向旁边指了一下，“过去站好。”

　　吴晓桐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用那么靠边吧？”

　　山下人很多，而山顶只能看到一个个黑点，要是从这里掉下去，骨头恐怕都要摔烂了。

　　沈林收起了笑容，“这是你的工作。”

　　吴晓桐咽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走向山顶边缘，到达指定位置后，双腿忍不住微微发抖，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沈林这才笑了：“举起双手，做出拥抱太阳的姿势，同时向前迈一步，保持十秒不动。”

　　吴晓桐真的要哭了，她慢慢举起双手，眼睛却忍不住偷瞄脚下，双脚抖得像筛子。

　　此刻保持姿势都费力，别说再向前迈一步了，现在没有立刻晕倒，已经算是勇气可嘉了。

　　沈林看着镜头里吴晓桐皱在一起的五官，他的脸色很难看，他放下单反，冷漠地说道：“你回来吧！”

　　吴晓桐如获大赦，快速向山顶里侧走了几步，这才像一滩泥一样坐了下来，她大口喘着粗气，像极了刚跑完八百米的样子。

　　沈林递给施梦兰一个眼神，她立刻走了过去，和吴晓桐没交代几句，吴晓桐就低着头下山了。

　　这回她不缠着向沈林要威信了。

　　施梦兰脸上表情更古怪，她拿出名单继续点名，有了吴晓桐打样，剩下的人进度很快，有直接放弃的，也有眼一闭心一横照做的，但是沈林一直皱着眉，这些人表情死板，都不是他想要的。

　　没过多久，山顶上的女孩都走光了，只剩下杨善一人，她是最后一个。

　　“杨善。”

　　“到。”

　　杨善深吸一口气，内心默念了无数遍“五百块”，丝毫不墨迹走到了之前所有人都站过的位置。

　　只是现在比刚才过了一段时间，太阳的位置变了，想要做出拥抱太阳的动作，她就要再向前走两步。

　　沈林看到杨善，双眼有着不知名光亮，镜头里她眉毛轻颤，素面朝天，脸上没有任何惧怕之意，仿佛脚下是平地一般。

　　沈林笑了，“再往前走两步。”

　　杨善轻抿嘴唇，她慢慢抬起脚，试探着向前迈出一小步，“哗啦啦”许多小石子滚落，她的脚尖已经悬空。

　　此时她内心很害怕，心情和昨天天台上完全不一样，昨天是心死，一切都变得可有可无。

　　而今天，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做，她不想死。

　　她慢慢挪动悬空的脚，“哗啦啦”石子掉的更多，有的泥土变得松了一些，仿佛随时都会掉落。

　　“他们在拍什么？我看许多女孩跑到边上，这多危险啊！”

　　“人家是专门上山拍照的，安全措施肯定做全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旁边人议论纷纷，让杨善耳朵里出现短暂耳鸣，她脚下一空，整个人失去了重量。

　　施梦兰想要抓她，但是她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

　　沈林只是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她看了看单反里的照片，满意地点了点头，没有打算去救她。

　　理性的他自然知道，以他们的距离，即使他出手也来不及，那有何必去浪费功夫呢？

　　大学生很多，杨善的不解风情也让他有些恼火，他宁愿换个人追。

　　杨善掉下去的一瞬间想了很多，从小到大她一直在为了钱奔波。

　　从学费到生活费，没认识郑荔之前，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还有不吃就睡不着的抗抑郁药，一件一件就像厚重的枷/锁压在她的身上。

　　杨善闭眼的时候，脑中浮现的是沈裕的身影，明明只认识了一天，为什么印象那么深刻？

　　她想不到原因。

　　“杨善！”

　　不知怎地，她好像幻听了，她竟然听到了沈裕的声音。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虚空挂在山顶边，一只熟悉的大手紧紧拉着她的胳膊。

　　沈裕的脸上已经失去了往日平和，双瞳里的紧张快要溢出来，他快速地伸出了另一只手，急声说道：“抓紧我！”

　　杨善不知道此刻她的心情如何，只是她突然想起了昨天天台上他逆光走来，对她伸出手的模样，如果天使有样貌，应该就是沈裕的样子吧？

　　她听话地抓住了他伸下来的手。

　　沈裕的衣服架子身材完全看不出他的力气，杨善只觉得耳边风声“呼”的一下，她已经双脚碰地了。

　　而反观沈裕，大气也没喘一下，仿佛刚才拉人并不是他出力。

　　杨善看不透他的情绪，只好默默地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等大人骂的小孩模样。

　　施梦兰以为自己眼花了，她卖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眼前突然出现的真的是沈裕，她默默咽下一口唾沫，低声开口：“沈总，你怎么来了？”

　　沈裕没有理会她，他看着被拉上来后在旁边乖乖缩成一团的杨善，本来责骂的话出口却拐了一个弯：“没伤着吧？”

　　杨善轻轻摇头，她实在不知道该和沈裕说什么，为了五百块差点送上自己的命？她说不出口。

　　沈裕走到沈林面前，淡然说道：“爸说你爱拍照，原来你喜欢的是这个？”

　　沈林脸色阴沉了下来，“我的事不用你管！”

　　“可是你拍了我的人，我就必须管！”

　　沈裕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照片删掉。”

　　沈林瞪大双眼，一脸不敢置信：“你在命令我？你别忘了，爸这次让我过来就是为了彻查公司里的内奸，现在怀疑最大的就是你，你竟然还有脸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他冷哼一声，不自觉地被沈裕气笑了。

　　沈裕不置可否，“照片删掉。”

　　“你……”

　　沈林突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这让他十分不爽。

　　沈裕：“别让我说第三遍。”

　　沈林大口呼了一口气，他刚到云城根基不稳，犯不着现在因为几张照片和沈裕翻脸。

　　他在内心做了几番内心建设，这才将单反里的照片删干净。

　　“照片照得不好，本来这几张我也不打算要的。”

　　沈裕亲眼看到照片被删，这才收了视线走到施梦兰面前，“她今天的工资。”

　　“啊？”

　　施梦兰已经做好被骂的准备了，没想到沈裕开口一句话，直接让她懵了。

　　沈裕：“还要我重复一遍？”

　　“不用，不用。”

　　施梦兰连忙在包里一顿翻找，找出五张大票塞在杨善手里。

　　杨善看了沈裕一眼，默默将五百块收好，这是她差点拿命换来的钱。

　　“沈总，我真不知道她是你的人，我……”

　　她还没说完，沈裕已经抱着杨善下山了。

　　只留下她尴尬地站在原地。

　　沈林突然开口：“善存只能属于一个人，你说老头会将它给外人吗？”

　　施梦兰闻言一怔，眼神重新焕发神采，“梦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