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上帝》玉青

2、第 2 章

　　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那个人”突然喝住他，语气急促而严厉，似又带有几分请求，不易察觉的微妙的“请求”——
　　“我说，能借个火吗？”

　　他止住。回头，从衣袋里掏出打火机，扔给“那个人”。
　　一切都是冷寂的。他的沉默，似乎在向“那个人”无声的挑战。
　　事实上，他们两个人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

　　“或者，你已经找到你的幸福生活了？”“那个人”接了打火机，熟练地点烟，抽了一口，然后，斜着眼问他。
　　“这与你无关。”他有些不耐烦，丢下冷冷一句话，又要走了。
　　这一次，“那个人”什么都没说，大步跨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无声而坚决、强硬而野蛮的挽留！

　　他忽然笑了，苦苦一笑。
　　一如当年相识的时候——在那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在那个灯光暧昧的PUB，在那张水蓝色的床上。红酒泼满了床单……橘黄色的台灯……袅袅回旋的烟……当时，“那个人”也是这样强硬坚决地扯住他的手不放。
　　然，回忆，在时间面前，是否已然显得苍白无力？
　　或者，已经找到幸福的人——是“那个人”吧。

　　你要，释放你的记忆吗？
　　——“那个人”邪邪地笑着，他吐了个烟圈，很美。

　　不！那段记忆早已被我装进了密不透风的铁盒！永远不会有“释放”的那一天！
　　——他的眼神像狼一样凶狠，但却仍然掩饰不了眉梢若隐若现的温柔。他挣脱了“那个人”的拉扯，似乎决绝如刀裂丝帛，但却依然透着力不从心的依恋……

　　潘多拉的盒子尚且有打开的一天，何况你那什么破铁盒！
　　——“那个人”的眼光才是纯粹地道的野兽的目光！好像要穿透全世界人的心脏，那份嚣张和跋扈简直连上帝也不放在眼里。

　　“我终于看明白了一件事，”他扶了扶挡住视线的帽子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嘿嘿，早该明白了吧你！”“那个人”漠然一笑，掐灭了香烟，“就算一年没见，但是只要你来找我，我还是会说同样的话。”
　　他有些迟疑地看着“那个人”，不知道他究竟要说什么谎言。“那个人”最擅长的，不就是说谎么。

　　“无论发生什么，我爱的都只是一个叫‘于商’的人。”“那个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样庄重的话。
　　不愧是撒谎高手、调情圣手啊。说了弥天大谎依然面不改色。
　　“到现在还敢说这种话，你他妈的真是个厚颜无耻的混蛋！”他恶狠狠地骂道，一点情面也不留。

　　这话骂出后，出现两个人许久沉默的场面。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社区花圃边的路灯亮了。冬季就是如此，日短夜长。不一会儿，天便完全暗了——有一种惶恐的局促感以及……绝望的压迫感。
　　寒风迎面扫来，他紧了紧衣服，假装不在意地看了“那个人”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往远处灯火密集处望去，冷冷地说：“东西还你了，以后，互不相欠……朴寒，你真他妈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