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犬日记》七月乘风

14、饲犬日记

　　“那你……”苏妲暧昧地微眯起眼，凑近他耳畔，用气声耳语诱惑他，“想不想看点更有意思的？”

　　咚，咚，咚。

　　周遭因为这句话霎时安静下来，徐蕴止能清晰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而下一秒。
　　——苏妲已经移开距离，坐回原本属于她自己的位置。

　　“吃好了对么。”
　　见他点头，她很客气地笑，“那走吧。”
　　点到为止，仿佛两人的确只是最普通的同学关系那样。

　　徐蕴止照例送苏妲回宿舍。Q大的校园很大，此时天色暗下来，还是没风，但不再那么燥热。
　　他和苏妲并肩走，靠着林荫道，能闻到她身上的香甜味道。余光里是她侧脸，巧目盼兮，鼻弓高挑，过目不忘。
　　最后他看着她走进宿舍，苏妲和他挥挥手，用唇语说了一遍“再见”。

　　徐蕴止转身要走时，碰到同宿舍室友也在女生宿舍楼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室友一脸震惊地走过去：“徐蕴止我没看错吧？！那是苏妲？”

　　“你来找你女朋友？”
　　他换了个话题，语气很淡。

　　因为宿舍分配的原因，他只有这一个室友，关系还不错。室友189的高个子，性格讨巧又幽默，入学不久就谈起了恋爱。

　　“是啊，我来给她送东西，她不在我刚就转交她舍友了。”说完这句，他搂上徐蕴止肩膀，“喂兄弟，我刚可看见了啊你送苏妲回宿舍，你俩到底什么情况啊？”

　　徐蕴止没说话。
　　身边的人边走边接着问：“你俩谈了？还是你在追她？”

　　下意识的，他在脑子里试图定位了下自己和苏妲的关系，很多名词被一一划去，只剩一片虚无。
　　他离得远时被她诱惑着拉近，想再靠近一点又被推开。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室友的手在眼前晃了几圈叫人心烦，他垂着眸子，很冷淡：“……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室友挠了挠头，沉默了会儿，又开口，“你是哪儿的人来着？北京对吧。”
　　“嗯。”
　　“虽然你是北京户口，但也是普通家庭吧。”他语重心长地，“咱们这种普通人还是别和她们那种少爷小姐扯上关系了，他们花钱如流水恋爱像游戏的，你怎么玩得过啊。”

　　室友说完看着徐蕴止，视线里的人不接话，垂着眸的样子像是某件易碎的艺术品。
　　于是心里的担心更甚一筹，“这事儿我帮你保密了，你早点想清楚抽身吧。我听说她前男友家里贼有钱，跑车开的兰博基尼，这种身家都被她甩了，你长得再好看能换她几天新鲜感？”

　　能换她几天新鲜感？

　　徐蕴止没算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只是送苏妲回宿舍时，她笑着挥手才离开，让徐蕴止恍惚间产生了种错觉，错以为他们像校园里那些牵手散步成双入对的人一样。

　　其实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刚刚苏妲笑着转身，从门口到上楼的台阶她走了23步，一次都没回头。

　　她一向是那样的性格，以至于徐蕴止很轻松就能猜到要是哪天苏妲要是不想再和他见面了，肯定也会这么利落地离开。

　　他们之间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相遇。
　　徐蕴止早知道，却还是在她走过来那一刻，一头扎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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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维力科技的项目推进很顺利，宋茂华签完合同不久就提前回完款。因为整个项目要在维力上市前交付完成，苏妲隔几天就会约他出来喝杯咖啡，一一了解交付里的细节需求。
　　宋茂华对此很感激，喝完咖啡又主动约她吃午饭。

　　两人刚走出店门，瞧见苏霁月。他身边还跟着另一个人，苏妲不认得。
　　但西装革履的两人不在什么日理万机的会议上，反倒走在市中心飘着梧桐叶的街道里，还真是稀了奇了。

　　宋茂华也看见这两人了，和苏妲耳语：“之前听说你哥哥重金挖过去一个新任CEO，现在看来不是传闻啊。”

　　“新任CEO？”苏妲疑惑，“总公司还是分子公司？”
　　“总公司，你不知道？”
　　看来是苏霁月刻意瞒着公司里支持她的那些人了。

　　宋茂华显然也想到这一点，开口提醒她：“看来如果不是今天偶遇，你要在上任前的董事会现场才见得到他了。”
　　这么说完，宋茂华主动和他们打了招呼，“苏总？”

　　“哥哥。”苏妲也跟着叫苏霁月，唇边扬起笑，“怎么有空来这？”

　　等他们走近，一一寒暄。
　　两人都穿西装，鼻梁上都架着金边眼镜，乍一看还以为是苏霁月翻版。细看却大有不同，那人系的领带是暗红色，上头印着传统的英式印花，气质更加内敛，却暗藏锋芒。

　　苏妲主动问起，“哥哥，这位是？”

　　“他是陆淮，一位朋友。”
　　苏霁月只这么说。

　　于是她也没再深究，伸出手，看着陆淮的眸子含笑，“苏妲，这位是宋叔叔，宋茂华。”
　　握完手，苏妲又主动发出邀约：“我们正准备去吃午饭呢，要不要一起？”

　　“我和霁月恰好订了座，不如一道？”

　　未来得及开口的苏霁月脸色一僵，苏妲已经笑着答应邀约：“好啊。”

　　他们订好的是一家私房菜馆，在弄堂深处，车开不进，只好步行。等到了店里，却是曲径通幽，曲觞流水，布景怡然自得。

　　这家小馆主打江南菜系，龙井虾仁入口清爽，叫宋茂华连连称赞：“我来沪城有段时间了，竟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家江南菜，今天还真是来值了！”
　　“我刚回国，实际上也是陆淮推荐才知道有这样一家私房菜。”

　　苏霁月随口一说，苏妲接着他的话题问道，“陆先生也是沪城人？”

　　“不是。”陆淮面上始终挂着笑，比她那哥哥更叫人春风拂面，“我祖籍浙江，在沪城念的本科。”
　　“还念了研究生？”
　　苏妲聪明，顺其自然了解这人底细。
　　陆淮点头，语气很温和：“毕业后和家人一起去了英国，顺便在那念了硕士。”

　　难怪有这样的气质，也不知道怎么和苏霁月那样的打上交道了。
　　这么想着，宋茂华倒是问出了她心中所想：“陆先生青年才俊，听说这次回国发展是受苏总邀请？”

　　“我和霁月同校，他入学时我刚毕业不久。当时我第一份工作在加州，回校参加聚会时恰好推荐了他想要的实习机会。”陆淮笑，“因此和他熟识起来。”
　　“这次回国与其说受他邀请，不如说是看好国内发展环境。”

　　宋茂华点头赞许，片刻后想到什么，又看一眼苏妲，露出长辈般慈祥的笑容来，“陆先生在美国恋爱了没？这次回国不担心女朋友没人照顾吗？”
　　陆淮表情停滞片刻，还没开口，被苏霁月抢了先，“他女朋友也忙于事业，不必担心这些。”

　　宋茂华眼中期冀少了许多，泄了气似的看向苏妲。
　　唉，原本还想着是个好男友人选呢。

　　苏妲一下读懂宋茂华眼神，“噗”一声笑出来。

　　他像个真正的长辈那样，这些年来南北相隔虽然见面不多，隔着手机屏幕却也总在关心她，嘘寒问暖，算下来竟然比苏维山愿意真正坐下来和她谈心的时间还要多久。
　　也是因此，她年纪小时踌躇不定的事，母亲去世后少和长辈讲起，却愿意问问宋茂华的想法。

　　这会儿他见介绍不成，又借着由头让苏妲加了陆淮的微信，复才把话题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国内赛道上。
　　聊了两轮，陆淮去包间外接电话。等了几秒，苏妲也跟了出去。

　　弄堂里的老洋房，包间外是一片小花园，她没往下边潮湿青草石阶走，停在小阳台的大理石柱边，听他讲电话。

　　似乎是尚未交接完工作，陆淮用英语沟通，语气稍显严肃，嗓音醇厚如红酒。

　　苏妲有一搭没一搭听他的工作内容，手里拿着手机，点开他朋友圈闲散翻阅。
　　陆淮不仅刚从美国回来，还是从全美聚集着最多顶尖人才的硅谷。最新一条朋友圈转发了一篇关于Linkedln的深度报告，还写了段英文，谈他对web 3.0的理解。
　　苏妲点开那篇报告，他赫然在访谈人列表。

　　报告里少有人物配图，而他西装领带，喧宾夺主。

　　原本就不甚晴朗的天气，在这个午后下起如酥小雨来。陆淮挂了电话要往回走时，恰好就撞见站在洋房屋檐下的少女。

　　她脚踩粗跟玛丽珍鞋，穿一身复古洋装，腰带盈盈扣成蝴蝶结，青烟点缀，伴着突然下起的小雨，叫人好像回到了真江南。波浪长卷发一侧被别至耳后，不见风动，珍珠耳环却丝丝摇晃。

　　少女就在这样的风情中开口，笑的明艳，“陆先生，在和女朋友打电话？”

　　陆淮恍神片刻，已经恢复平日里叫人找不出破绽的温和神情，“不是，工作电话。”
　　“回来的急，还剩最后一点工作通过电话交接。”
　　出于莫名的原因，他多解释了一句。

　　苏妲眼底笑意更甚，瞧着他两秒，歪了歪脑袋。
　　突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

　　“所以陆先生究竟有没有女朋友？”

　　陆淮出场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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