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鹊桥仙》月璇

3、下

　　申时，元武，凶。

　　封丘东街，老远就感到一股阴冷之气。

　　此时，展昭和白玉堂正站在一间名为“殷记寿材”的铺面前，这是开封城内最有名的寿材店，掌柜的姓殷，祖上便是做寿材买卖的，价格合理，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能给操办得妥妥帖帖。

　　“展大人，今儿怎么有空过来，里面请。”说出这般热络的话的便是这“殷记寿材”的现任掌柜——殷凌。黑色的长衫、身后白色调的寿材店与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极不相称，任谁想必也不喜有事没事地往寿材店跑，白玉堂看到那殷凌的表情一阵发寒，展昭倒不以为意，开封府内关押的犯人要是生个急病死了，后事还是常找这位殷公子打点，“殷掌柜的客气了，今儿个展昭尚有些事情，特来向殷掌柜打听一二。”

　　殷凌一笑道：“怎么，可是哪家公子小姐失了踪影，劳我们的御猫大人找寻啊。”

　　“姓殷的，你消息倒灵通。”

　　“白五爷客气了，小本儿买卖，平日里全靠府里的各位爷们儿照顾，自然眼睛得多留留神。”殷凌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展昭一眼。

　　展昭道：“听说太师府的九姨太刚刚过世，太师要给九姨太办得体面些，对面的张掌柜、何掌柜都争着抢这单生意。”

　　“哦。”殷凌看似不在意这个消息。

　　“太师有言定要百年以上的银杏木作寿材不可。”

　　“可巧儿，我这里恰好有一副这样的棺木，看来这生意必定是我殷某人的了。”殷凌得到他满意的答案笑开了，“对了，说到太师府，方才庞三小姐还和一位公子来过，定做了一副棺木。”

　　“哦，这倒是奇了，难道这位庞三小姐给他的九姨娘定棺木不成？”白玉堂问道。

　　“那倒不是。”殷凌转身从店铺中拿出一个食盒大小的物事，递给白玉堂，道：“是给庞三小姐的爱犬定了，定金已经付了，在下看两位应该是去寻那庞小姐吧，可否替殷某带一下。”

　　白玉堂有些生气，当他锦毛鼠是个什么人？

　　展昭接过，答道：“倒是顺路，只是不知这庞小姐去了哪里？”

　　殷凌道：“他们说要去鬼子市。”说完一个人转身回了店里。

　　“鬼子市？还真是胡闹！”展昭叹气道。

　　“臭猫，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玉堂，你刚才说什么？”

　　“装傻！”

　　……

　　酉时，司命贵人，吉。

　　鬼子市，远不像名字那样骇人。

　　潘楼往东到十字街，茶坊每日五更便点起灯来，买卖衣服图画花环领抹之类，至晓即散，也叫作“鬼市子”。今日又是七夕，年轻人一对对的大多都是往哪里去的，给心上人买个胭脂水粉之类，说不上是什么上品，热闹倒是有的，只是这热闹起来，找人便不易了，所以，展昭说了句“胡闹”。

　　“娘也不说清楚，一开始便写明是‘鬼子市’便好，多走了许多地方。”

　　展昭笑道：“无妨，那些地方他们也是去了，倒不算白走。”

　　“这么多的人你打算怎么找，白爷爷可不打算奉陪你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翻。”他二人虽有绝顶的轻功，在这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可是施展不开，何况还要找人。

　　“那倒未必。”

　　“奸猫又有什么坏主意？”白玉堂凤目一瞥，只见那人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展昭遥指不远处，“既然来了这里，那个地方是一定要去的。”

　　只见那里被上千只灯笼搭成“鹊桥”的模样，灯还没点亮，人流正是往那里涌动的，“是了，守株待兔即可。”

　　打定了主意，两人也不着急，混在人群中慢慢地走着，时不时左右张望一下。

　　展昭原本就是不急的。

　　而此时，白玉堂也不着急了，他知道展昭有个秘密，他等着展昭亲自告诉他，毕竟没有老鼠替猫着急的道理。

　　戌时，天德黄道，吉。

　　天色渐暗，灯点了起来。

　　展、白二人已到了“鹊桥”底下，展昭手里握着白玉堂硬塞给他的一只猫儿灯，画得怪怪的，好像要睡着一样，而白玉堂则拿着一只老鼠灯，活灵活现的，尤其是尾巴，那个神气与白玉堂倒有几分相似。

　　展昭微眯着眼，鹊桥下面有个大瓮，不少男女正往里面丢着铜钱，来祈求一段美好的姻缘，只听“咚”的一声，展昭睁开眼，见那人群中有一粉衫的华服少女，身旁伴着一位公子，正是王丞相的公子，目标到了，展昭信步走过去。

　　“庞三小姐，倒让我们一通好找啊。”开口的是白玉堂，语气中颇为不满，难得七夕，倒被这小妮子花去了一整天。

　　冷不丁的一句，吓了那少女一跳，不错，这少女便是劳展昭和白玉堂找了一日的庞三小姐，庞飞燕。

　　“你们，怎么会比我们先到的？”庞飞燕倒比较想知道这个问题，他们可是一路提防，“还有，展大哥，这么多人，你怎么一下子就发现是我了。”庞飞燕转向展昭。

　　展大哥？白玉堂心下疑惑，这位庞小姐他倒是也认识，不像那庞老贼那样惹人厌，只是……女人啊，某种程度等于危险。

　　“殷公子告诉我们你们要来这里，这是殷公子给你的……你买的东西。”棺木两字，展昭觉得别扭没说，把殷凌给他的小棺木递给庞飞燕又道，“这里自是你们的必经之地，我们脚程快，又不耽搁，所以比你们快些。至于如何认出你来，平常百姓丢的不过是铜板哪里有那样大的声响，只有你们丢的是大块的银两啊。”

　　“展兄，好智谋，好耳力。”说话的是那一直沉默的王公子，展昭说得轻巧，那闹市之中，银两的撞击声也不是那么容易听的。

　　“王公子如何打算？”展昭指的是庞飞燕。

　　“在下知道带庞小姐出来唐突的很，这就送庞小姐回去，并向太师请罪。”

　　展昭点头道：“王公子对庞小姐有意，可向丞相禀明，正正经经的去太师府提亲，太师未必不肯答应。”

　　“在下省得了，今日拖累展兄了，改日再上开封府向展兄赔罪。”

　　“王公子，不可……”

　　“可，可得很！”庞飞燕插话道，挽住王公子的手臂，道：“展大哥，耗子哥哥，今天玩得开心么？”不等两人回答，便扯着那王公子跑了。

　　“耗子哥哥？”白玉堂手攥得咯咯直响，还没有哪个人这样叫过他。“算了。”一只手抚了上来，“小孩子嘛。”那人柔声说。

　　“她叫你展大哥啊。”

　　“我比她大。”

　　“就这么简单？”

　　“对阿。”

　　“你是不是还知道什么？”

　　“女大不中留嘛？”

　　“什么和什么啊？”

　　“耗子，你饿不饿？”

　　“你叫白爷什么？！”

　　“很顺口啊，夜市结束还早哩，开封府肯定没饭了，我们去吃些吧。”

　　“好。”

　　“臭猫，我还没审完你哩！”

　　“你继续。”

　　“……”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