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背后的伤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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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灵儿疑心手机有隐藏摄像头，于是把手机用枕巾包起来，再锁在床头的匣子里：看你怎么偷窥我！
由于下午吃了红薯，加上晚上心情不佳，晚饭庄灵儿几乎没有动。丫头黄雀又一惊一乍了一下，以为她又茶饭不思了。
还不思？再思下去庄灵儿绝对会横着长的。庄灵儿还惦记着下午的事，于是让黄雀快点走。
黄雀说：“咱家的规矩小姐都懂，剩这么多的饭，老太太要是问起来……”
庄灵儿说：“祖母不会留意这些小事啦~”说着，把他推出去。
床头的盒子震动了一下，庄灵儿拿出来一看，李一回话：“别把手机收起来，我直播搞点营收，咱们也算是互惠互利。”
还没等庄灵儿回话——
“满足你各种小愿望可是很花钱的，你再怎么样也要贴补一点吧。”李一回答，“就当是参加真人秀节目吧，每天只录两个小时——放心，你睡觉时候磨牙放屁打呼噜是绝对不会放到围脖上去的。”
什么？！庄灵儿炸裂了，还磨牙放屁打呼噜？！我怎么不知道？
李一发了一个捂着肚子笑的表情。
就知道你在拿我寻开心。庄灵儿想，我这么可爱的美少女怎么会做出这么粗俗的事情！
还不等她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灵姐儿在么？”
庄灵儿一听，这是她祖母身边陪嫁的柳氏，可算是祖娘身边的大管家，她立刻收好表情，从床上窜起来，三五步开了门：“柳妈妈什么事？”
“老太太让你过去。”柳氏难得蹦着脸说。
庄灵儿知道，虽然祖母是挺了自己一把，可这事儿不会这么快就过去。家里出了这么一桩子事，闹出去谁都没脸。庄老太太这是夜深人静，找自己算账来了。
庄灵儿知道自己活该被骂，也不做声，跟着柳氏走，嘱咐黄雀好好看着门。
“黄雀，你也过来。”面对黄雀，柳氏的脸能滴下水来。
黄雀吓得一哆嗦，小心翼翼跟在后面。今天她光想着小姐能去皇后面前露脸了，完全把小姐上吊的事情抛之脑后。这还好没出什么事情，要是出了事，自己没跟着吊死，也不知道会被发卖到哪里去。
“灵姐儿啊，不是柳妈妈托大，您今天这一出，可是把老太太吓出个好歹来啊。”柳氏说，“以后万不可这样了。”
“奶奶那边，还要柳妈妈多担待。”庄灵儿态度异常诚恳。
诚恳认错，坚决不改，老把戏了。
不过，老太太那里就没办法这么简单糊弄过去了。庄灵儿琢磨着，老太太一向偏爱自己，这次做的这么过分，难免要多撒撒娇了。
柳氏敲开门，庄老太太坐在桌边，数着念珠，翻着面前的经书，就是不拿正眼看庄灵儿。
屋子里静的可以听见落针。
庄灵儿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那声音，黄雀在一边听了都觉得自己膝盖疼。
黄雀吓得也跟着跪下来，柳氏出去，关了门。
“今天的事要是发生第二次，我就再也不必看见你了。”庄老太太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这句话是对黄雀说的，黄雀吓得碰碰磕头，连声讨饶。直到她头磕出了血，庄老太太才让她跪到院子里去。
庄灵儿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庄老太太随着她跪，让她好好反省自己，却没想到她这么倔，硬生生地跪着。
老太太心中叹了口气，至刚易折，性子太强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庄灵儿这性子，还是要再磨一磨。眼下这情况，也不必急于一时，还有给两年，把性子养回来就好了。
“有些话，你从前还小，我总想着再晚两年再告诉你，现在既然你这么有主意，我便同你说一说。”庄老太太说。
前世的庄老太太在庄灵儿和亲的节点上正生着病，庄灵儿走的匆忙，没来得及见她，此后不久便天人用隔。庄林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要交代自己的。眼下老太太很是严肃，庄灵儿也不由得提起半分小心。
“本来进宫这事，轮不到你大姐的。”庄老太太指的是庄二婶裴夫人的长女，庄林的堂姐庄才人，“但是你太小了，家里没有办法。那个时候，你爹刚去了西南，家里得有一个去。”
“你去不了，那只能是你大姐。”庄老太太说，“她是定了亲的，给退了。”
给退了，三个轻飘飘的字，就这样决定了一个人轻飘飘的一生。
“后来你爹死了，你没有嫡亲兄弟，皇帝是要收回爵位的，也是那个时候，刚好庄才人怀了孕。”庄老太太继续说，“求得皇帝给孩子外祖家一个好身份，才保住了爵位。”可是庄才人并没有孩子，可见那个系关庄家荣辱的孩子，并没有顺利地出生。
“现在你堂姐，别看是个才人，表面风光，可是一来咱家后继乏力，二来这两年圣上也淡了。”庄老太太说，“你二叔家的弟弟还小，才想到你们这些姐妹。
“这些姑娘中，我原本最看好的就是你。也想着，不要把你送去宫里，让你结门好亲。以你的聪慧，必然对家里是一大帮衬。可是，你偏偏要去宫里……”
庄灵儿一直以为，十年之后，大夏的都城被攻破了，庄家才树倒猢狲散，却从不知道，幼年时候，家里还有这一遭。庄才人的意思明明白白，她用自己下半生换来的爵位，一定要落到她弟弟身上，其他几房问的份儿都没有！那已经是一种被扭曲的执念，那种不甘与怨恨，也许会在某一天，将庄家反噬。庄老太太已经看到这一点了，庄侯爷和裴夫人却还没看到，或者，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并不想看到，拼命否认这个结果。
庄灵儿只能说：“富贵险中求，老祖宗，能去宫里未必就是坏事。”
“你就如此冷心好个富贵险中求。”庄老太太说，“我终究还是小看了你，只怕，别到头来给庄家带来一场祸事。”
“孙儿不会。”庄灵儿说，“孙儿愿以命相搏。”
“好个以命相搏！你知道你今天做错什么吗？”庄老太太怒“岂能如此忘却生养之恩！你爹娘生你、我养你，不是叫你自己去拿生死当儿戏的！”
“我爹去西南，不也是以命相搏吗？”庄灵儿说，“孙儿今日也无事。”
“无事？你就差那么一点！要是黄雀不机灵呢？我知道，你不是想去死。”庄老太太说，“你只是想吓唬你二叔一下。你这么做，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你二叔还能碍着面子，若是他人不在乎你，管你去死！”
庄灵儿低头，不说话，今天她就是这样想的。不过是仗着有人在乎她罢了，若是她想吓唬的人不在乎她，她再怎么寻死觅活也没用。
“本来我是想家法伺候的。”庄老太太说，“可既然你想去宫里看一看，我也不好现在打你。这几天你就老实点，在屋子里不要出来了！”
双方都需要一些时间。庄老太太需要重新审视庄灵儿，庄灵儿也要重新审视庄家。庄家能卖出去第一个女儿，自然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自己的父亲已经不在了，祖母或许有怜悯，更多的却是待价而沽。
“是，孙儿今晚上就回去把家训抄一抄。”庄灵儿说。
“你自己抄给你自己看吧。”庄老太太示意她走，“我要歇息了，这些天够伤神了。”
庄灵儿出门的时候，黄雀还在外面跪着，柳妈妈对着她训话。庄灵儿走过去说：“这事儿不赖她。”
“没能看住主子失仪，就是她的错！”柳妈妈生气地点着黄雀的脑袋。
“她是我的丫头。”庄灵儿强调“我的”。
柳妈妈脸上居然有一丝欣慰。庄灵儿今天护着黄雀安危，既有主见，又能得到黄雀的忠心。柳妈妈又叮嘱了两句，夜深了，不放心她，亲自把庄林送回去。
老太太今晚一席话，把庄灵儿脑袋里的火浇灭了几分。她回到了这个世界，就要像这里的人一样活着。这个世界和千年之后的世界可不一样，没有人可以绝世而独立，所有人都只是家族的一部分，为了尽力将自己的血脉延续下去。在这个家中，每个人都是工蜂，工蜂单独离开巢穴，是没有办法存活的。
庄灵儿突然有些同情那个将自己推入火坑的堂姐。
她心心念念的可以承袭爵位的弟弟、她一心一意谋划的家族前程，在巨大的历史洪流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大浪淘沙就一丝挣扎的痕迹也无法留下。
我才不要成为工蜂。庄灵儿想，我要做那唯一的女王。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庄灵儿就起来了，老老实实趴在那里抄家训。窗外的黄鹂鸟叫的正欢，和那一群再院子里来来回回走过的姐妹们一样，叽叽喳喳。
庄灵儿顺手写下一行字：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庄家是武将出身，说是家训，不过是一本兵书，像她妹妹庄蝶儿，是从来不看这些东西的。庄灵儿之前也不爱看，奈何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女儿，准备招个赘婿，让女儿撑起门面，硬是逼着庄灵儿将所有家训全都背了下来。
现在看起来，庄家家训上，有不少可以学习的地方，值得庄灵儿好好看看。
为什么前世就对这么有益东西如此不耐烦呢？
“小姐，今儿的白米粥端来了。”今天早上来的是另一个小丫头画眉，顺便拿来一个小瓷瓶，“柳妈妈拿来的。”
“黄雀呢？”庄灵儿问，认出来这丫头是每日跟在柳妈妈身边的，非常聪明伶俐的一个丫头。
“黄雀姐姐昨日摔伤了腿，躺着呢。”画眉说。
昨日的事情，宅子都被禁了口，大家有姑娘想寻死，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庄家所有的姑娘都别想有个好。黄雀八成昨晚还是挨了罚，今天下不了床，随便找了个由头，告诉其他小丫头。
庄灵儿拿起了小瓷瓶，打开一闻，果然一股子跌打药膏味。卷起裤脚，膝盖上一片通红。昨晚不过跪了一下，今天就变成这样了，这个身子骨也不是多么康健。
难怪在草原上没过两年就死了。庄灵儿自嘲地想。
今天开始要锻炼了，在屋子里做做瑜伽什么的。
瑜伽还有个好处，可以不断冥想。庄灵儿梳理现下的状况。既然知道了往后会发生什么，那就要开始准备对策。
将狄人拒之门外。实现父亲的愿望，横刀立马，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总之，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肯定是不能的。
不行的话，就做到自保。在乱世之中，偏安一隅，管他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庄灵儿让李一传山芋是有目的的。
李一说的没错，她传回来重享人生可不是为了吃喝玩乐坐等嫁给摄政王然后生娃的。再说，以庄家的门第，摄政王妃是万万攀不上的——虽然庄灵儿根本不想嫁给那个所谓的摄政王，但是，想不想嫁是一回事，能不能嫁又是一回事啊。
于是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有了嫁给摄政王的资格呢？庄灵儿有些好奇。
根据穿越小说来看，金手指点在哪里是很重要的。庄灵儿赌在了粮食上。这个时代种植的大多是粟米，耕作器具也非常简单，亩产非常低，一般人一天只能吃两顿，所谓的治世也只是让普通百姓勉强熬过冬季而已。
精耕细作什么的，简直不要想。
改善农耕器具什么的，庄灵儿不太明白，但是改良农作物品种什么的，庄灵儿完全可以开金手指嘛。反正这东西（据说）好养活得很，勤劳勇敢的人们一定能传播开来的。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了葡萄和苜蓿，稍稍改变一下世界进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到时候我就是大夏的功臣，然后皇帝一高兴，脑袋一抽，给个封号，或者给庄家加封，自然有足够的资本嫁给摄政王。一想到能够名正言顺地鄙视摄政王同学，庄灵儿心中就有那么一丢丢的小兴奋。
要不然早让他传冰淇淋巧克力奶油小蛋糕了好么？庄灵儿表示自己就喜欢热量高的有颜值的小点心。
眼下，庄灵儿就在考虑，金手指怎样才能到皇帝面前。
比如，思考一下将这些东西给庄才人的可能性。若是庄才人通过敬献这些东西，得了封赏，日后还会不会将自己推出去？
庄灵儿不知道她是否值得自己冒这个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背后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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