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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的神明(脑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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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神明,因为人类对于没有咒灵世界的渴望而诞生的神明。
我诞生于千年前那个混乱的平安年代,妖物,诅咒横行,人类只能延残喘,于是我从他们的愿力中诞生了。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咒灵,在我看来人类和咒灵本质都是欲望的化身,彼此厌恶却又彼此依靠。或者说我可能更“欣赏”咒灵一些,因为它们足够纯粹,恶的纯粹。(当然拔除时也不会手软)
我不知道为何我会有如此想法,明明我是从人类对于没有咒灵世界的渴望而诞生的神明。正是如此我被人类所排斥,因为我不帮助他们消灭咒灵;我被咒灵,妖物所厌恶,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不过是人类的走狗。
我并不在乎他们的想法,也无意辩解什么,我不在乎那些留言蜚语,也不在乎他们对我的供奉与信仰,所以我“死”了,或者说消散了。
但如今我又“复活”了,复活在前年后的“现代”。妖物已几乎灭绝,唯有人类和咒灵依然彼此厌恶,彼此依靠。
与千年前不同,这次人类站了上风,苟延残喘的变成了咒灵。
所以我为什么会“复活”?他们并不是很需要我。
漫步在大街上,学习着现代的生活方式,毕竟人类是看得见神明的,在我们没有刻意伪装的情况下。
2
基本了解了一些常识后,我将身上的和服变成了现代的常服——衬衫+运动裤,并在小巷子里解除了神隐。因为我想吃草莓圣代,冰冰凉凉的又带着些甜味,是我之前所没见过,尝过的。我打算去打工赚点钱。
怎么回事?事情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我发现即使关闭了神隐,人类也看不见我了。我仔细检查了下身体才发现那隐秘的变化。
我似乎有咒力了。
无法理解,神明是不应拥有咒力的,我们只应该拥有灵力。难道我是被诅咒了吗?
但这几乎不可能。如果是千年前诅咒我的话我不可能不发现,毕竟我可是因为“愿力”不足而死掉了。现代则更不可能,我才刚刚“诞生”,就算随机诅咒也轮不到我这个小透明身上吧?倘若是我死亡时诅咒也不可能我跨越了千年才“复活”,人类也不可能活千年并持续诅咒我的,我何德何能啊,况且这诅咒中似乎也没有恶意。
我有个好习惯,想不通的事就干脆放弃,反正我无所谓,何必死磕到底像……像谁来着?算了也忘记了,毕竟我的记忆缺失了很多,就像有人将我的记忆偷偷藏起一般。
眼巴巴地蹲在甜品店看着小姐姐忙来忙去,眼泪不争气的从嘴角滑落。
我本想偷偷拿一份走的,但放弃了。毕竟如果一份甜点突然消失,店员会麻烦的吧,我也不想这么快就暴露在那些咒术师面前,被不分青红皂白地拔除。
这样想着我干脆缩成一团待在旁边墙角的阴影里自闭。
“请问您是想吃甜品吗?我看了您好久”突然一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个人能看见我,是信徒吗!我有点惊喜地转过头去,看向那个身着袈裟,扎着丸子头,脑袋上还有缝合线的男人。他眯着眼好像一只狐狸啊。
可他身上的违和感很重,就像将藏品硬生生塞进不合适的麻袋一般,他的灵魂和□□不契合。
“灰色的。”
“?”
“你的灵魂是纯粹的灰色。”我呆呆地看着他,“纯粹的好美。”
“噗,能得到神明大人的称赞可是我的荣幸啊。”他似乎被我的话笑到。
看他的反应应当是认识我的,并且知道我的身份,但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这个人。
“神明大人,在此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羂索,不过您还是称呼我为夏油杰比较方便。”他主动介绍道,两只眼睛因为心情愉悦咪成了两条缝。
他在隐瞒着什么,我察觉到,但并未打算过分纠结,毕竟这与我无关吧,“你好,夏油。我是■”我的名字在意料之中的被屏蔽了,“你可以叫我絹。”
“好的神明大人,我看您似乎对刚刚的甜品十分感兴趣,我买了一份,您要尝尝吗?”
很好,这个人类很上道,我点了点头,仰头望向他。不得不说人类的食物着实美味,可惜我只是诞生在霓虹并且没多久就死掉的神。否则我一定要去隔壁种花家吃个够,那儿的美食一流。(据说)
“神明大人,要不您先跟我去我的暂住地,毕竟这里人太多了,一个悬浮的圣代可不太正常。我猜您现在也不想被咒术师们发现吧。”
“好。”我轻易地就答应了,直觉告诉我他不会害我,况且就算是害我我也不在乎。
他将我抱起,我没有反抗,这个姿势好像有点熟悉,似乎以前也有人这样抱过我。沉思的我自然错过了夏油眼里一闪而过的晦暗。
3
我叫羂索,是和宿傩一个时期的人。是我诅咒了神明,将她变成这种样子复活。
与她初次相遇时,我还没有变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济世救人,寻找着普度众生消灭所有咒灵的方法,但人类的恶有时比咒灵更加恶心,我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真的有意义吗?我麻木的拔除咒灵,养伤,被愚昧的猴子背刺,养伤,拔除咒灵,宛如没有灵魂的木偶,直到我遇见了祂。
“人类和咒灵本质不都是欲望的化身吗?彼此厌恶却又彼此依靠。”祂淡淡的道。
我下意识想要反驳,却什么也说不出口,甚至我的潜意识告诉我——这就是正确的。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因为他们拥有七情六欲,罪恶,咒灵便从其中诞生。从某种方面来说,咒灵便是人类恶的化身。”
“可是……可是您不是由人类对于没有咒灵世界的渴望而诞生的神明吗?”我下意识问道,却在下一秒清醒,我刚刚的话是对神明的质疑,而多数神明是高傲的……
“没有关系,”祂看出了我的担忧“世间没有咒灵是几乎不可能的,所以我也只算是一个半吊子的野神罢了,随时可能消散。”
我低着头没有说活,我怀疑我之前做的一切真的有意义吗?那我的努力真的只是一个笑话吗?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想要没有咒灵的世界有两种办法。一,杀死所有人类,这样便不会产生恶意,恶意亦不会形成诅咒。”
不,这种方法不可以,我发自内心的拒绝。杀戮并不是目的,救赎才是,倘若所有人都死了,那所谓的救赎便只是一个笑话。
“二,全人类进化。我们对于‘人类’的定义是什么?又由谁来决定?倘若我们承认所谓咒灵是‘人类’那么这个世界便不存在咒灵。”
“可这并不可能,有智慧且有理智的咒灵极少,
绝大多数咒灵都没有神智,只留有杀戮的本性,这样怎么能称得上人类。”
“这就牵扯到另一个方面了——全人类进化。你知道天元吗?”
“是那位有着‘不灭’术士的咒术师吗?”
“是的,你也应当知道随着他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体也慢慢进化成适应术式的样子。然而以人类而言,活的久并不一定是件好事。当他的神智难以维持时,他的身体便会为了适应术式而进化,抹去他的感情。他存在于天地间,无悲无喜,既是活着也已死去,既存在又消逝。这样便不会产生咒灵。”
祂是对的,这个方向是可行的,我被祂疯狂的想法所震撼,是否祂早已想到这个方法,只是寻找一个合格的工具人来替祂实现?
似是看出我的想法,祂轻笑,“决定权在你,虽说我是神明,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只是你们实现妄想的工具罢了。”
“能想出如此精妙计划的您,怎么能只是工具呢。”我完全被祂的计划所打动了,却没听清祂后面的一句低语“而且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呀。”
我忍不住发出邀请,“请问……您,您愿意帮我去完成这个设想吗?”
“如你所愿。”
祂轻笑,神明向我伸出来双手,给予我希望。
4
我其实知道的,我早就对自己以前拔除咒灵救助普通人的信念产生怀疑并且动摇,祂只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接受贵族委托拔除一个特级咒灵的我回到住所,神明大人已经不在了,房间略显凌乱,祂不是主动离开的。
当我顺着痕迹找到祂的时候,愤怒掩盖了我的理智。
神明被换上暴露的衣服,被囚禁在特殊咒具的笼子里,旁边的贵族们把酒言欢,看着舞女妖艳的舞姿,还不时用贪婪稠腻地眼神撇向神明,眼底的恶意不曾掩饰。就连护卫也用侵略性的目光看向神明,享受着亵渎神灵的快//感,而坐在首席的,正是给我发布任务将我掉开的那位贵族。
“羂索,你来啦。”
带着玩味的声音和戏虐的眼神将我理智崩坏。
等我再度清醒,华贵的和室已变成人间炼狱。残肢断臂,血水混着脑浆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我下意识地望向神明的位置,祂乖巧的坐在笼子里,眼神无悲无喜,似乎还带着些怜悯。我原本暴虐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无力感——这,就是我想要保护的人吗?
“向我祈愿吧。”祂突然打断我的思绪,清冷的黑眸似乎将我看透,但又包容着我的一切。
我一下子迷失在其中,愣在了原地。
“向我祈愿吧。”祂重复道,“我是你的神明,我会无条件地给予你帮助。”
我总算反应过来,面向神明大人,虔诚地许愿道:“我,诚挚地向您祈愿,愿我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愿我能得到您的支持,使我能够改变这错误的世界,使我能净化这世间污秽,是我能教化这愚钝的众生。”
“如你所愿。”
我的伤口瞬间愈合,枯竭的咒力也已恢复,甚至更近了一步,就连我的头脑似乎也变得清晰了不少。
这就是神明的力量吗?我狂热地望向祂,由于过度兴奋,我竟未曾发现祈愿后祂的虚弱。
“愿您永远不要抛弃我,愿我们我们能够见到成功的那一天。”
“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