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53 ...
-
送盈盈回蜀郡那一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是公元757年九月十五日。
大屏幕全景直播香积寺之战，且是多机位的，有俯拍有测拍，还有重点盯拍，关山山关月月全程主持解说。
关山山：“唐军目前已经开进了沣水以东、香积寺西北。”
关月月：“现在为大家详细介绍一下这片主战场，它位于长安城西南、终南山以北，地形平坦、视野开阔，西侧是贺兰渠和沣水，足以为部队左翼提供屏护，东侧是神禾原，原下林木茂密，地形复杂。”
盈盈全神贯注盯着屏幕，心无旁骛。
关山山：“现在我们可以看到，镜头中就是唐军，他们摆出的是经典的三梯队长阵。李嗣业率安西、北庭为前军，郭子仪率朔方为中军，王思礼率关内军为后军，仆固怀恩带本部与回纥骑兵作为机动部队。”
关月月：“开始了！开始了！燕军李归仁首先率军挑战，现在压力给到了唐军这边，李嗣业到底会做何抉择呢，我们摒住呼吸、拭目以待！”
旁边弹出一个小屏幕，列出李嗣业、李归仁这二李事迹战绩。
其实李嗣业的大名，盈盈是早就如雷贯耳了。
开元年间，随安西都护来曜征伐十姓酋长苏禄；天宝六年，随高仙芝攻打小勃律国；天宝十年，随高讨平石国和突骑施。
其人骁勇善战、身先士卒、所向披靡、屡建奇功。且为官清廉、一生为国。
南海剥着橘子：“我记得杜子美还给他写过一首《观兵》”
北庭送壮士，貔虎数尤多。
精锐旧无敌，边隅今若何。
妖氛拥白马，元帅待雕戈。
莫守邺城下，斩鲸辽海波。
盈盈挠头：“我怎么没听过？”
南海掐指一算：“哦，是乾元元年，明年的事儿。”
盈盈敏锐地觉察到，换年号了！
要不就是换皇帝，要么就是大事改年号了，应该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也是，只要这一战胜，就收复了长安。而且，明年李嗣业都到邺城了，收复洛阳也是指日可待的。
关山山：“唐军多次冲击燕军前阵，但燕军久经沙场、阵型整齐，并不散乱。待唐军士气衰竭，燕军突然前插，箭如雨下、刀枪如林，李嗣业前军抵挡不住，往后退却，燕军乘机抢夺辎重。”
关月月：“在此危急时刻，李嗣业一马当先、大喝一声……”
南海按了暂停：“你到点儿了，下机。”
盈盈怪叫：“别啊！”
南海把一个盒子塞进她手上：“这里面有一封信，一个月后盒子会开启，你照信里的去做。”
“这算是锦囊妙计吧。”盈盈瞅了瞅这四四方方的东西，“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信？”
“当然是怕你提前拆了，坏老娘大事。”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的毫无信任。
“回去吧，以后多留神，多小心，总之像你小时候那样的大唐，是一去不复返了。”
盈盈脱口而出：“这一战，我们会胜吗？”
南海指了指屏幕：“你说香积寺，会的。”
自午至酉，斩首六万级，贼东走，遂平长安！
“因为这一战，大唐延命一百十五年。”
“就一百……”
“怎么，你还真以为姓李的能千秋万载不成？”
“也不是这个意思。”
“少去长安、洛阳，南方就挺好的，气候也温暖。”
盈盈却不肯走：“南姐姐，你到底是怎么样的计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啊，她总觉得这个计划里的各方，除了她自己，都有一种奇怪的视死如归。
“不能让你知道。”
盈盈提供了一个思路：“可以先说给我听，再抹去我的记忆。”
南海哂笑：“妹子，我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呢？”
盈盈一本正经：“操心这么多事，不需要有人分担吗？”
“不需要。”南海推着她说，“行了行了，所有的事情都会在这个盒子里。忍一忍，有你知道的时候。”
“可我……”
“快走吧，顾家兄弟，你表哥表妹，就交给我了。”
*
送走了盈盈，再看直播，已经快进到了李嗣业陌刀阵大展神威之时。
关山山：“燕军眼看抵挡不住，不得已动用了他们隐藏在东部的轻骑部队，妄想给唐军出其不意一击。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仆固怀恩率领的四千回纥骑兵早就枕戈以待……”
星环问：“回睢阳？”
南海摇头：“不，就长安。”
她张开手指，空中立刻弹出一连串复杂的屏幕，这是“关山月”号的武器攻击界面。
连续点击的时候，南海都略有些生疏了，毕竟太多年不用这东西了。自打到了大唐，就没想过还能有用它的时候。
“激光、微波还是粒子束？”
虽然现在香积寺双方加起来有近二十万人，但摧毁他们、甚至是夷平整座长安城，都根本用不了这种级别的武器。
但她们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效果。
总之，架势要摆出来。
“都行。”
南海随便点了一个，三遍确认之后，两个光圈立刻锁定了香积寺和长安城花萼相辉楼，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死神光环。
这些被笼罩的芸芸众生还浑然不知，死神的镰刀出鞘、刀锋已然近在咫尺。
只要南海轻轻按下手中的点，两道粒子束炮瞬间就能击中目标。当然，其实一枚就足够了。
保守估计，整个长安万年县直接会从地球上消失！
星环是没想到，她想做却又没能做到的事，南海居然敢干了。
这年头，嘴狠还是不如手狠啊。
南海点开跟顾萧的通讯连接，走的时候，她在他脑子里植入了一个元件，可以远程通话、且不被别人听见。
“盈盈我已经送到了，放心。”
“谢谢。”
“这个倒是用不着谢，毕竟接也是我接过来的。”南海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顾萧，想听听我的计划吗？”
盈盈说的没错，她需要分享，星环那是同谋不算，盈盈也不行。
但顾萧可以。
毕竟，分享欲是最高的浪漫主义。
“还记得我说过，我怎么来到大唐的吗？”
“你的原话是，莫名其妙。”
没错，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她想明白了，这是在救她。
但救的这么巧，太上帝之手了。
她感觉，冥冥之中，那只神秘的手一直在她身边，来到地球、来到大唐都是因为这股神秘的力量。
那么如果她想离开，也必须利用这个力量，所以……
“我用大炮对准了长安了。”
顾萧不知道香积寺正在血战，只以为长安仍在安庆绪掌控之中。
“你要杀安庆绪？”顾萧不解，“史书上也这么写的？”
安庆绪于某年某月某日，死于……莫名“天雷”之下？
“不，我要改变历史！”
而且不是那种微不足道的小小改变，比如救了顾萧什么的。
一定要是决不可能被忽视、被掩盖的重大改变，比如——她用粒子炮轰了整座长安城！
“可你不是说，你这个身体的基因是从这个时代延续千年下去的。”
“没错，这表明历史确实无法更改，但若我按下开关，你说结果会如何？”
顾萧想了想，换个简单的比喻，他近距离拉弓射人，箭必中、中必死，但是人却一定不能不会死？
怎么办？
他脑子一转，如果箭消失、人消失呢，不就了结了。
在南海按下发射按钮的那一瞬间，她、她的粒子炮、她的“关山月”号一同消失。
一切妄想对这个时空颠覆性的改变，都不会成功！
“还记得那时在洛阳，你带我去看了摩崖三佛龛。过去佛、现在佛和未来佛三佛并立，过去、现在、未来都在同一时间空间平面，这就是四维宇宙。”
四维宇宙中的四维生物能够随意改变时间线，南海觉得，那个幕后操纵她时间线的人物就是这位四维神仙。
对她们而言，就是换一集电视剧这么简单。
“你确定吗？”
“不。”这当然都是她的猜想，她和星环做了很多设想，也进行了很多其他的方式，都无功而返。
当路只剩下一条时，尽头通不通也不那么重要了，上就完事儿了。
“我得试一把！”
“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你真的炸了长安城呢？”
“炸就炸了呗。”南海翻了个白眼，“今天唐军燕军香积寺大战，据说得死六万人。”
她直接一记大炮，干脆利落，没有痛苦。
“可你直接毁了长安，唐军也全军覆没了。”
“计划不成功，就意味着我可以随意改变这个时代，那我就能制止战争，成为地球的神，你也不用死了，之后洛阳也不用被屠城了。”南海说，“实话告诉你，这场战争还有的打呢，死伤人数可是以千万来计的。”
天宝年间，大唐户籍人口六千万，加上士兵、僧侣、奴役，保守估计总人口过八千万，占当时地球总人口的百分之四十。
八年安史之乱，战火烧了大半个大唐，人口锐减超过三分之一，具体数字有从一千多万到四千万不等的说法。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人类的浩劫。
现在，仗才打了两年呢，后头还长着呢。
南海就算终结了这几万唐军的性命，但回头直接宰了叛军中安庆绪、史思明、史朝义这些重要人物，叛军即刻土崩瓦解，不知道能救多少人性命。
“但你怎么能确定，你就一定能回到原来的地方呢？”
“不能确定，说不定我就此消失，或者穿越到其他朝代，或者穿越到其他星球。”南海一字一句，“但我就是想试一试！”
她非试不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