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1 ...
-
“我说的。”南海伸手按住他肩，“是你一个人。”
一，知道伐，数量词。只有你“一”个人。
顾萧一身热血，瞬间就冷了。发热的大脑，也一下子就冷静了。
“只有我一人……”
对，有一个就不错了。毕竟她就是一个人不带，也是无可指摘。
她能带上自己，那都是天大的情分。
“那我跟你走，让他们留在这儿。”
“不行，只能选其中一个，你怎么还挑着来。”
虽然可惜，但顾萧也没犹豫：“那让他们活，我就不去了。”
“选第二种？”
“是，但盈盈他们未必会死。”
“不死，当然更好。”南海下巴抵在他肩窝，伸手从后扯他衣带，“那下次再见面，可就是替你收尸了。”
所以说今天，是货真价实的最后一次了……
而后，他们会重新隔回一千四百年的时光。虽然都还活着，却活在时空的两端，永远再不能相见了。
不过即便如此，也总比死了好，至少还有那些曾经在一起的岁月，可以思念、可以怀念。
顾萧表忠心：“下一辈子，我也一定会为你守身如玉的。”
上一生，他童子之身，也许就是冥冥之中等着那艘来自远方的“关山月”号。
这一世，他只一个女人。而下一世，纵然她已经远去，纵使他再也等不到她来，他也不会再爱上别人。
三生三世为一女人，也算是圆满了。
不过，南海哈哈：“先声明，这一点我可做不到。”
“我没让你做，也不是为了你怎么做，我才这么做的。”
爱从来不是对别人的要求，也不是对他人的改变。
改造欲，会把最美好的爱恋都付之一炬。
“对了。”顾萧突然想起一件事儿来，“你之前不是说，用我们两个的血，做了几个孩子么。”
“不止几个。”好几十个呢。
“这不是重点，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或者两个，那毕竟可是咱俩的孩子啊。”
在顾萧的想入非非之中，这些孩子都是当然都是他和南海爱情的结晶，毕竟血脉相连么。
也许在千万人中，他一眼就能瞧出那相似的眉眼。
“如果是女孩子，一定很美，长的跟你很像。”
“那可未必。”
南海腹诽，准确来说跟她关系确实不大，只是在人类的基因库中加了一点点而已。
“南海？”
“嗯。”
“你说，这个身体也不是你自己的。那我想看看真正的你，可以吗？”
南海手一顿：“你确定？”
一段浪漫凄美、跨越光年和时间的宇宙爱情之歌，瞬间就变成了恐怖故事？
“确定。”
行，这可是你自己要找惊悚的，不关我事啊。
“等你重生的时候，保证让你第一眼看见，而且是看的清清楚楚。”南海拍拍床，“来吧，最后的温存。”
一墙之隔，就是战场。冷兵器的屠杀，刀刀见血见肉。
一墙之隔，也有风花雪月。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枪炮与玫瑰，总是文明与杀戮永恒的主题。
“会不会，偶尔也能想起我？”
“会的，毕竟是老祖宗，逢年过节会给你上坟烧纸的。”
顾萧：……这纸不烧也罢……
他正想问点儿要紧的，门外阿霁的声音：“大哥，我有事。”
“什么事儿？”
“拜堂。”
顾萧一骨碌爬起来：“现在？”
“就现在！”
*
以前盈盈觉得，自己决不会喜欢上顾云霁那小子。
他们也算是少年相识，彼此都太过于相熟了。熟到实在是没法儿产生，一些男男女女之间的情愫。
虽然阿霁喜欢自己，她却不爱他，觉得他太鲁莽、又不够细心，也不够贴心。
她虽没有意中人，但没关系，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挑选。这天下大好男儿，总有称心如意、两情相悦的。
谁知道后来，天下大变，家国都遭逢劫难。她是和阿霁订了婚事，但也是事急从权。
直到后来，她到了睢阳，重又跟表哥和月骨朵到了一处，也见到了脱胎换骨的阿霁。
他变了，从身后看，身影渐渐和表哥重合在了一起。
至少，不再是以前那个满院子乱跑、还捉弄自己的毛小子了。
其实她也变了，月骨朵也变了。
“那位贺兰大人，长的什么模样？”
“嗯，比鸣空哥哥要俊俏一些。”
“一些是多少。”
月骨朵眼珠子一转，手指比了一下：“这是鸣空哥哥……这是贺兰大人……”
“我不信，我表哥也是长安城内的美男子。”
“不一样，不一样的。鸣空哥是武将，贺兰大人可是进士出身。”月骨朵眸子亮闪闪的，“经籍满腹，是有名的才子。”
她用掌心轻轻磨蹭腰间的刀，温柔又缱绻。
“没想到啊，月骨朵，你竟喜欢这种文弱书生？”
“贺兰大人才不文弱呢，他文韬武略、无一不精。”
且是个俊美的偏偏公子，风姿卓绝、谁能不心仪。
就如同月骨朵这样心高气傲的绝色美人，也被他勾了魂去了。
盈盈托腮，她年纪还比月骨朵大几个月，怎么就没遇上过这等人物，实在是令人扼腕啊。
后来在临淮，她没与月骨朵一起，不过大概也知道了，那贺兰进明就是与许叔冀一路货色。
皆沽名钓誉、欺世盗名之徒！
正是因为有这些人，才让大唐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而后，就是表哥的事。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而且是自己亲人的死亡。
死神，总是猝不及防的，瞬间就能把一条鲜活的生命拖入深渊，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
从此，她再没有哥哥了……
阿霁说：“以后，我就是你哥。”
“我一定像师兄一样，永远保护你。”
那段时间，她确实很依赖阿霁，因为她是真的没有别的人可以依赖了。
也许是因为贺兰进明的事，月骨朵整个人失魂落魄，失了主心骨。
她每日在战场厮杀，根本就是在麻醉自己。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是那样的人！”
如果在临淮，哪怕贺兰进明给了他们一百兵，或者更少一点，三四十就行了，鸣空哥哥也不会死……
“识人不明，也没什么。”
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几件蠢事儿。
“你最近，千万别离开这里。”
“我知道。”
其实今早，她已经出去了一次。然后，见到了这辈子都不愿再见到的情景。
街头架起柴火，烧的竟是一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人。
原来，烧一个人，跟烧一头猪也是没什么两样的。
一道刀锋擦肩而过，顾云霁突然闪身挡在她面前：“你敢动她！”
盈盈想，或许是感动，或许是爱，但患难见真情，却是千真万确。
夜晚，她抱着月骨朵：“我们会不会也那样被人吃了？”
“不会。”
“那我们……会不会也吃人呢？”
其实睢阳军中，早开始吃人了。她们是因为有南海接济的食物，所以暂还不必吃人。
若是没有，不知她们已然在作何选择了？
盈盈知道，不能怪张大人，他不是贺兰那种人。他不为功名，为的只是大唐的江山。
如果没有他，睢阳乃至整个江南都早已被叛军的马蹄践踏一空。
可是……
“姐姐。”月骨朵泪眼迷离，“我觉得我撑不下去了……”
她看上去坚强，她也的确从不软弱。但也许，她还不够坚强吧。
第二天，盈盈看着顾萧，费尽全力才从城下带回的月骨朵。
她全身都是伤痕，但脸上却只有些许的浮尘。
盈盈用手绢轻轻给妹妹擦去尘灰，手指抚过她秀挺的双眉，那年青雀头黛恍如昨日。
那穿着小团花对襟窄袖襦的女子，早已换了金盔铁甲；那盛世华灯下，大明宫内持剑而舞的少女，终是在这不是故乡的孤城，跳了最后一支舞……
“阿霁。”盈盈问，“你以前说喜欢我，现在还喜欢吗？”
顾云霁摇头：“不喜欢了。”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5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