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螺旋（无限恐怖同人）》无射

16、抵达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接连不断的闪电挟惊雷划破夜空，丛林大雨肆无忌惮地倾倒下来，简陋原始的土著人小村落岌岌可危地挨在曼河边上，仿佛随时会被暴涨的河水冲走。
　　蓝易披着墨绿色的斗篷走下木板台阶，透过帽沿淌下的水流，看见坐在图腾祭台边树下穿着黑色便衣的身影。
　　果然，根本没找躲雨的地方。因为感觉不到湿和冷，解开基因锁后的身体比普通人强壮许多，淋雨也没有生病之虞，所以就得出了躲雨是无意义行为这种忽视常理的结论吧。楚轩这个家伙啊……蓝易不自觉地微叹口气，脚步轻悄地走近。
　　戴眼镜的青年头也不抬地说：“离换岗还有四十三分十五秒。”
　　“就当我自愿加班好了，反正也睡不着。”蓝易挨着他坐下，“呐，楚轩，关于明天的行动不止是探查这么简单吧？”把下颌搁在他湿漉漉的肩窝作势嗅了嗅，蓝易半开玩笑地说：“我可是从你身上闻到一股阴谋诡计的味道了哟~~坦白从宽。”
　　“没有阴谋诡计。”楚轩既不闪躲也不推搡，只是无动于衷地道。
　　“那隐秘计划呢？”
　　“计划吗……倒是有一个，我准备等明天收集到足够的信息再宣布。”
　　“让我猜猜，你在打女王的主意。”蓝易笑眯眯地说，“比起毫无头绪的森蚺超变异体，我也更相信蛇宝石在女王身上呢。不过，想想电影里的画面，要从纠缠成麻绳团一样的交配蛇球里接近女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楚轩你的计划跟这个有关，对吧？这可是个大工程，那么，也给我安排了相应的职务吗？”
　　楚轩侧过脸看了蓝易一眼，幽黑的瞳孔里反射过闪电的亮光。他拉伸嘴角的肌肉，毫无预兆地笑了笑，“是的。如果你非要提前知道的话，我可以把计划告诉你。”
　　蓝易在他的乍然一笑中寒栗尽出，一边安抚着皮肤上泛起的小疙瘩，一边在心底嘀咕：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本来想，既然被楚轩算计是必然的，如果能早点知道计划，也好及时调整行动方案增加生存几率。可是如今看来，过早知道楚轩的计划貌似也是种心理折磨啊……
　　尽管心中哀叹不已，蓝易仍笑着道：“说吧，或许我还能起到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楚轩取下眼镜，在衣服上找了块还没湿透的地方擦了擦，又戴了回去，“计划是这样的……”
　　蓝易听完后沉默片刻，很肯定地说：“楚轩，明天你会被郑吒揍。”
　　“有七到八成的可能性。”
　　“虽然我觉得这个计划危险系数太高，很可能会……但是，恐怕也只能铤而走险了，毕竟我们只剩十几个小时的时间来完成任务。至于队长那边，我会尽量多喷几瓶泡沫灭火剂的。”
　　“不必了。就算被揍我也不觉得痛，只要不危及性命，回到主神空间修复就可以。”楚轩淡淡地说。
　　“我可不这么认为。”蓝易摆出一副心疼的表情，伸手摸了摸他变形的左边脸颊，“如果揍的是另一边脸，左右对称点还好，要是揍在同一边……会肿到有碍市容的程度。啊，你不觉得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吗？”
　　楚轩默然地看着他，半晌后拨开了脸颊上改摸为戳的手指，“异于常人的说话方式，听不出是关心还是嘲讽……关于计划的话题到此结束吧，如果明天发现剧情有实质性变化，这个计划就作废。”
　　他起身道：“换岗时间到了，我回屋里休息。”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谢谢你。”
　　“为什么？”蓝易微怔。他知道楚轩的“谢”字是不会轻易出口的，印象中，整部《无限恐怖》小说里，一共也就两三次吧……他居然享受到了跟头顶主角光环的郑吒同学等同的待遇？
　　“如果不是你损耗超过20%的自身血液召唤出霸王龙，我可能已经死在巨型森蚺口中。”即使是诚意的道谢，这个戴眼镜的男人依旧神色冷淡，“另外，你在河边的那件事做得不错，既不动声色地除掉了拖后腿的新人，又不引起郑吒的注意与抗拒心理。”
　　“说什么呀，新人的生死取决于他们自己的选择，怎么能归结到我头上？我可是个和平主义者。”蓝易一脸的不解与无辜。
　　“哦，是吗。”楚轩扶了扶镜框，“倘若不是为了消除行走过的痕迹，使得那个姓牛的导演就算反悔也无法追上队伍，你又何必在恐怖片的一开始，就冒着被剧情人物怀疑的危险，多此一举地使用操纵植物的技能来开路？按原剧情让向导比尔用刀开路，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吧。高调张扬不是你的行事风格，因此我只能得出这一个结论。”
　　汗……楚轩同学，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出这么全知全能的模样？会打击到别人的自信心的！蓝易在心里无奈地叹气。
　　“如果牛导真有无论如何也要追上队伍的觉悟，区区一段荆棘路怎么拦得住……是他自己放弃了通往生存之路，我只不过，把撒在路上的面包屑啄掉了而已。”蓝易微笑起来，拉了拉风帽的边沿，躲避雨水似的将脸藏了进去——其实根本没有这个必要，背后的大树枝叶与石壁上垂落的藤蔓早已自发地结成了一层层密实的绿毯，完美地遮挡住了倾泻的雨水——或许，他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此时的眼神吧。
　　楚轩无声地离开了。
　　蓝易静静地坐着，仿佛逐渐融入了那片苍绿色的深影……

　　连夜暴雨在翌日清早很给面子地停歇了，郑吒和王侠叫醒剧情人物和新人，准备前往血兰生长地。
　　所幸的是，目睹过“保镖”们的超人身手，探险队众人对森蚺的恐惧心理并不像原剧那样强烈到甘愿放弃不老药的程度，而且电影里吞噬掉科学家米歇尔的那条森蚺昨夜并未出现，因此，在发起者拜伦的威逼利诱以及郑吒等人的再三保证下，其他剧情人物勉强同意继续前进，但要求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就马上坐木筏到托库河，搭乘比尔朋友的轮船离开这里。
　　按照电影剧情，罗帕族的小村落离血兰生长地已经很近了。众人穿越雨后泥泞的丛林，大约步行一两个小时，手脚并用地爬上一片地势渐升的陡坡。
　　“……那里！就在那！”拜伦一指对面十几米远的悬崖峭壁，欣喜若狂地大叫，“快看，血兰！整整一面山壁全部长满了血兰！”
　　比尔一把捂住他的嘴往后拖，“嘘，嘘！要命啊老兄，看看下面，你想把它们的注意力都引过来吗？”
　　众人往陡坡下的深涧探头一看，脸上的肌肉几乎都扭曲了……如果说，一条巨型森蚺给人的感觉是恐怖，三五条是更恐怖，十多条是超级恐怖，而成百条巨型森蚺拥挤在一起，像个庞大无朋的麻绳球在泥水浑浊的深潭里蠕动纠缠，那感觉则是……超级恶心加恶寒！
　　除了楚轩以外，连中洲队众人都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
　　“太美了……”蓝易喃喃自语地感叹，“在一大片绿天鹅绒幕布上红裙轻舞的少女们，七年沉睡，只为这一刻的娇艳绽放……”
　　收到众人纷纷投来的诡异目光后，正做出许愿手势、一脸迷醉的青年似乎清醒过来，干笑着指了指对面崖壁：“我说的是血兰，不是女王和她的面首军团。”
　　拜伦脸色发白地瞥了一眼深涧，又将视线投向陡峭岩壁上殷红瀑布似的铺展开来的血兰花，一抹病态的潮红涌上他的颧骨，从眼中衍射出赌徒般孤注一掷的热光。
　　“看，那里有棵巨大的枯树倒向对面，正好搭在涧上，可以从上面爬过去。”他审视了一番众人，把几个空背包丢给郑吒、王侠和楚轩，“你们手脚比较利索，块头也小些，给我爬过去采集血兰样本，多采点！”
　　“你疯了吗？！”女助手莎曼珊惊叫起来，“这太冒险了！下面可是几十上百条巨型森蚺！万一一个失足，他们肯定会没命的！”
　　“科学研究本来就是要冒险，没有冒险，黄热病、小儿麻痹、天花是怎么治愈的？如果血兰的人体实验能成功，将是个比盘尼西林更伟大的发明！它将拯救世界上多少人的性命！为了更广大的人的利益与福祉，必要时牺牲个别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拜伦冷硬地说。
　　“这太没人性了！”医药公司代表，棕发美女葛儿带着怒意说道，“如果非要用鲜血与人命去换取血兰，那我宁可放弃这项研究！”
　　“现在发号施令的人不是你，是我！”拜伦猛地从外套里拔出一直隐藏的手枪对准她，“我忍你很久了，爱指手画脚的臭娘儿们！以为提供点研究经费就真当自己是BOSS了？再不给我闭嘴，我不介意让女士享受优先权！”
　　探险队的众人在枪口下一致缄默，拜伦转头对郑吒几人缓和了声调：“其实这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危险，来回不过几十米，只要你们动作小心点，不会掉下去的。你们当保镖不就为了赚钱吗，如果能采回血兰，我会付给你们一大笔佣金，十万，不，二十万美金……等不朽之花的成品上市，我就能兑现手中的股票买卖权，那时再给你们每人0.5个百分点，知道那是多少钱吗？至少几百万！怎么样，只是爬过一小段树干，采几朵花而已。”他用一种诱导的甜蜜口吻说道。
　　楚轩面无表情。
　　王侠露出鄙夷与怜悯的神色。
　　郑吒一根根压着手指，骨节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俊美的脸上慢慢笑起来，衬着那道浅红色的疤痕，居然还真有了点血族的邪魅味道，“老子也忍你很久了，移动的500奖励点数……终于等到‘主神’任务完成的提示了！”说话间，他身形闪动已到了拜伦面前，一拳将这个倒霉无比的年轻科学家打得飞出几米外，狠狠砸在树干上，几乎可以听见腰椎折成两段的悲惨声音。
　　任何一个普通人，挨上郑吒的一拳，不死也得去半条命。拜伦沉重的身躯落到草地上，蜷缩成虾米状大口地呕起血来，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再站起来了。
　　“爽！”郑吒扭了扭手腕，大笑道，“就算扣掉10分也值了！”
　　地面下飞快地钻出几根细长坚韧的藤蔓，一圈圈盘绕着将拜伦捆了个结结实实，蓝易面带笑意，眼中却是一片冰冷，“为了多数人的利益，必要时可以牺牲少数人……完全正确的理论，但前提是，当你成为少数人中的一个，也能坚定不移地贯彻这个理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以维护大局。你能做到吗？你以为你是谁，奥贝斯坦还是楚轩？”
　　他侧过脸扫视全场，点了点稍远处一小块平坦的草坪，对剧情人物轻声道：“安静地待在那里看着，接下来是我们的主场，谁要是轻举妄动……记住这里是丛林，最不缺的就是饿着肚子的野兽。”
　　看到剧情人物惴惴不安地凑到一起围坐下来，非常识趣地闭紧了嘴，蓝易朝他们柔和地笑了笑，抬腕看 “主神”牌手表。
　　果然，“跟随探险队穿越丛林到达血兰生长地，每存活一个剧情人物，奖励点数500点”的任务已经消失。刚才他也听到了“主线任务部分完成，剧情人物全部存活，奖励点数4000点”的提示。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行黑字：“消除血兰对生命体的异常影响。任务完成传送回主神空间，获得奖励点数1000点。”
　　这个任务乍看上去简单，从没有额外的支线剧情与奖励点数上看，也应该是简单至极，但总觉得字里行间似乎有陷阱呢……要做到什么程度才算是“消除异常影响”？把巨型森蚺一条不漏地全杀光吗？蓝易默默地思考起来。
　　“就是把巨型森蚺全杀光吧。简单啊，我们一路过来，一条森蚺也没见到，八成都在交配蛇球里，让王侠往下面丢几个超高爆定时炸弹，轰的一声，大家就可以回去喝茶了。这么简单，难怪没有额外奖励。”郑吒带着点遗憾说道。
　　楚轩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架，模拟出了一个相当标准的冷笑，“且不说除了交配蛇球外是否还有其他的漏网之鱼；以及超高爆炸弹能否同时杀死下面的所有森蚺，还是将激起森蚺的集体反扑……别忘了我们还有个B+5000的支线任务没有完成，倘若蛇宝石在雌性巨型森蚺体内，爆炸足以令它也一起灰飞烟灭。当然，如果你之前那句‘尽量完成隐藏的支线任务，努力赚取支线剧情数和奖励点数复活队员’的豪言壮语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那么我同意你的意见。”
　　郑吒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郁闷地磨了磨后槽牙，“那么，楚轩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对过关任务的理解是，不仅要杀光巨型森蚺，更重要的是把血兰这种植物彻底铲除，这个任务本身并不难。但在此之前，我有个计划，可以在完成过关任务之前，取得蛇宝石完成支线任务，并尽可能地发掘出其他的隐藏支线。”
　　听到“计划”两个字从楚轩嘴里吐出，郑吒警惕地竖起了耳朵，一连串地追问：“什么计划？危险度有多高？需要有人充当诱饵吗？既然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你最好事先全部说清楚，别再玩暗中算计的那一套。”
　　“有相当的危险，但如果能严格按我的预设行动，危险程度会降低至少五成。没有诱饵，没有算计。”
　　对于楚轩的坦率配合，郑吒反而更加狐疑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把脸转开去？”
　　那样就不会因为看多了你那张爱心过于旺盛的面孔而导致消化不良……蓝易无声地吐槽。
　　楚轩没有理睬他，接着说道：“记得电影中那条地下河道吗，刚才穿过丛林时我检查了一下，入口还在，按照剧情以及实际地形走向，它将一直连通到下面这条深涧。所以首先，我需要一个人通过地下暗河潜入深涧，一路上避开游弋的森蚺，到达交配蛇球的位置，从蛇球中央的雌性森蚺下颌取出蛇宝石，然后回到水面上。全部时间必须控制在30分钟之内。”
　　“——这不可能！”郑吒立刻皱起眉头反驳，“不论是避开靠气味与热感应探测猎物的森蚺、在不被雌森蚺察觉的情况下取走蛇宝石，还是30分钟的水下闭气时间，都绝对不可能办到！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楚轩你到底在想什么？！”
　　“‘绝对’不可能吗，凡人的智慧……”楚轩淡然道，“这只是计划的前半部分，是可实施的，而且我准备让一个新人去完成。”
　　他把目光转向中洲队仅存的两名新人：自从颜格雅死后，精神异常委靡的薛禹；遮着半边眼睛，体型纤细娇小的安静。最后定格在其中一人身上。
　　“薛禹，你负责完成这个任务。”

作者有话说

　　俺外出回来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