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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就是你 ...

  •   顾岸从黑云教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大黑,草丛里回荡着稀稀拉拉的虫鸣。宁静的夜晚,宁静的小路,顾岸的心可不宁静。
      停下脚步,顾岸运用强烈的意识唤道:“黑袍,出来!”
      没想到,一团黑雾升起,黑袍像在睡梦中被人唤醒,伸了伸懒腰道:“大晚上,唤本尊做啥?”
      “黑袍,告诉我真相!”顾岸心中是有想法,问了,可却害怕听到黑袍的答案。
      “你不是知道了吗?顾岸,你在害怕什么?”
      她见黑袍摘下自己的帽子,露出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讨巧精致的脸型,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双晶莹透亮的杏眼,若不看那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真是端得上一副天真无害。可怕的是,这张脸竟然与顾岸无异!
      “顾岸,还不明白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顾岸嘴唇发白,没有动弹,这就是魂撤术,把另一半的她生生隔离了出来。
      “你记忆一点点回来,本尊便会一点点消失,等你记忆全部恢复,就是本尊消失之际,而那时便是真正的你,真正的顾岸!”
      顾岸心神晃荡,仿佛受了天击一般,神情涣散,身上的流的血是千人汇聚而来,身上的肌肤是麒麟器物造就,心口也在一点点被疼痛反噬,连记忆也被分割出去……顾岸笑着摇摇头,原来支离破碎是这个意思。
      顾岸想起了离开前,与花烛的对话。
      顾岸:“你耗费如此大的功夫救我,图的是什么?”
      花烛:“图你活着。”
      顾岸:“放了他们。”
      花烛:“可以。”
      顾岸:“我要去找回我丢失的东西。”
      花烛:“我会帮你。”
      顾岸:“你到底要什么?”
      花烛:“嫁给我。”
      ……
      在顾岸失神之际,陡然被拉进了一怀抱里,她正想挣扎,却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阿岸……”
      声音有几分颤抖,双臂环着顾岸,越来越紧,直到顾岸被憋得难受,才出声道:“齐含茳……”
      听着顾岸委屈的声音,齐含茳才小心地放开她,却见她泪水斑斑,顿时慌了神,不知所措,他从未见过她哭,即使从万毒蛇窟里出来,即使被正派围攻,她一直都很要强。
      齐含茳抬起手轻柔地擦拭她的泪水,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心如刀割,只能开口道:“阿岸,对不起,对不起。”
      顾岸仿佛所有的委屈一拥而上,冲进了齐含茳的怀里,把头埋着,哭出了声音。
      齐含茳双拳紧握,他不该离开她的,随即将她抱住,安慰道:“没事儿了,我在这儿。”
      风乍起,吹皱一簇簇草丛,不远处,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中飞舞,没过一会儿,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散落在空中,像夜间引路的小夜灯。白雾聚在路旁,围绕着拥抱的二人,像是一幅铺展开的画卷。
      顾岸睡着了,齐含茳横抱起她,慢步而行,晨风拂面,轻轻撩过她脸上的发丝,生怕吵醒了梦中的她。
      因着之前花烛在麒麟派来去自如,麒麟派便加固了防御,反正麒麟派人多,夜晚每隔一个时辰轮流巡逻。
      正堂里,金缕衣受了内伤,坐着咳嗽。齐含茳上前抱拳道:“金掌门,您身体……”
      金缕衣摆摆手道:“这与你无关,是老夫的问题。幸好你把江丫头救回来了,那花烛的手段,怕是会让人生不如死。”
      易晚秋道:“掌门,您与那个妖精认识吗?”
      妖精?几人看向易晚秋,这取的什么称呼?
      易晚秋扬起头道:“长得像妖精一样,不是妖精是什么。哪儿像我们齐师兄,整个一仙子!”
      褚南北正喝着茶,被易秋子那番话说得喷了出来,一只妖精一只仙子,确实对比出来的画面很形象啊!
      金缕衣不得不回想之前的事情,叹了一口气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要听故事了,易晚秋、褚南北、金锦等几个少年安静下来,正襟危坐,竖耳倾听。
      二十年前,花烛在翠红院出生了,翠红院是江南最繁盛的妓馆,他的母亲便是妓院的娼妓,至于父亲是谁,没人知道,他母亲也不知道是谁的。娼妓生了孩子,便被妓院的妈妈抛弃,自然难以生存,没钱赎身,只好边拉活边养孩子。没想到的是,花烛越长越好看,小小年纪便长得千娇百媚,反而他母亲越加愁苦。
      事情的发生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仅仅七岁,妓院便将花烛抓去,强行贩卖他的首夜。那一晚,还是初出江湖的少年金缕衣,恰巧经过翠红院,被同行之人拉进了那烟花之地,居然看到那小小的花烛被绑在椅子上贩卖,周遭男子的欢呼声令人作呕。他看向花烛那孩子,只见花烛的眼神朦胧似水,委曲求全,苦不堪言,正义感爆棚的金缕衣顿时坐不住了,他当然救下了花烛,却徒惹的一身烦。
      花烛的母亲对金缕衣死缠烂打,想要他带她离开这肮脏的地方。金缕衣可以帮他们赎身,却不能带他们走,在金缕衣交钱赎身之时,花烛的母亲便被妓院打手打得只留下半口气,奄奄一息之际,她求金缕衣说若他不能带走花烛,就请他将花烛毁容,花烛太好看了,以后必将多灾多难。
      花烛母亲就这样死了,金缕衣为了遵守承诺,想要在花烛脸上划上一剑,心软迟迟无法上前。却见花烛眼底血红,死死盯着金缕衣,猛然往剑上一撞,金缕衣急忙后退,已然来不及了,花烛额头上便留下了一道闪电似的伤口。
      金缕衣感到愧疚,他明明可以救下他们的。金缕衣想带花烛离开,没想到花烛性子倔强,死活不跟他离开,还告诉妓院说他愿意卖身还债。妓院感情好,这么大一株摇钱树,自然不能放走,请了打手日夜监管花烛,金缕衣还是稚气的少年,性子不够沉稳,江南那一带又不是麒麟派的地盘,既然花烛自己想留下,他也不能断人财路不是,后来便离开了。
      几日后,听说来了一拨强盗,大闹了翠红院。金缕衣顿感大事不好,返回翠红院时,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翠红院的那群人,被扒光了吊在院门口,无辜的,不无辜的,无一幸免,除了花烛。
      事情过去了很久,后来黑云教在江湖上崛起,专门收容各大门派除名的弟子,受武林唾弃之徒,教主便是那花烛。
      故事听完了,几人沉默良久,易晚秋感叹一句打破了寂静:“那啥,这花烛还挺可怜的。”
      一旁的顾岸不痛不痒地问道:“那翠什么院是花烛烧毁的?”
      金缕衣沉重地点了头:“是,他联合一批江湖恶徒杀了妓院所有人,最后一把火烧完了整个翠红院,那是他才七岁。”
      “我就说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易晚秋拍了拍桌子站起来道,“那花烛打小就焉儿坏。”
      漂亮的皮囊千篇一律,丑陋的心灵各有千秋。
      “江丫头,”金缕衣对顾岸道,“那龙凤麒麟?”
      顾岸眼前又出现那张血网,心中没来由一阵反酸,强行压制住后道:“还在花烛手里。”
      褚南北问道:“这花烛究竟要做什么?难不成真是为了那貔貅宫的小魔头?”
      顾岸心下点点头,确实是为了那貔貅宫的小魔头啊,褚南北,你这次真相了。
      易晚秋:“朱厌血戒和龙凤麒麟都被盗走,接下来不会是我金淑派的幽荧珠吧?”
      易晚秋也真相了,话刚刚说完,天上便窜起一阵橘黄流火,这是金淑派有大事发生才会放出的召集周边众弟子的信号烟火。
      弟子急急上报:“掌门!掌门!北固金淑派也出事儿了,幽荧珠、幽荧珠不见了!”
      北固金淑派离麒麟派最近,虽然两派掌门互相看不惯,但是两边弟子往来频繁。这不,有慧神尼清晨醒来,发现手腕上的掌门信物幽荧珠不见了,床边居然留有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写着:吾乃貔貅宫宫主顾岸。
      顾岸眼神幽深,心里骂道:该死的花烛。
      心中又犯恶心,这次顾岸没忍住跑到水池边干呕起来。
      齐含茳看到了,忙伸出一只手在帮顾岸顺着内气,担忧之情溢于言表:“阿岸,怎么了?”
      顾岸吐出几口心中的淤血,感觉气息顺畅了许多,然而却把齐含茳吓到了,忙听他喊道:“褚兄!”
      褚南北也赶紧上前握住顾岸的脉搏,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
      齐含茳:“褚兄,如何?”
      褚南北表情凝固,吞吞吐吐道:“脉搏强劲,却气息微弱,这、这……”
      “这什么这,说话啊!”易晚秋也急了。
      褚南北:“这是回光返照之状!”
      齐含茳扶着顾岸的手突然一紧,字字清晰:“什么意思?”
      褚南北黯然神伤,也字字清晰道:“回光返照乃将死之态。”
      回光返照乃将死之态,回光返照乃将死之态……齐含茳上前握住褚南北肩膀,呼吸焦灼,说出的话都是颤抖的:“褚南北,求求你,救她。”
      “苍鸾公子……”褚南北心里不是滋味,如此孤傲不可一世的苍鸾公子居然为了顾岸求他,低头掩下情思道,“放心,我褚南北就算拼尽全力也会治好江姑娘!”
      顾岸一瞬间怔住,心里像有团火在缠绕,不是难过,说不清是什么,只是感觉原来还有人想救她,想让她活下去。
      “诶、”顾岸打断齐含茳和褚南北的深情对视,咳嗽两声,“先去找幽荧珠,我身体情况我很清楚,幽荧珠可以救我。”
      朱厌血戒换血,龙凤麒麟生肌,幽荧珠保气,这花烛是在引她到金淑派,这是要让她在正道四大门派招摇过市一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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