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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剑伤 ...

  •   花烛的话像寒冬刺骨的冷风,凝固了顾岸的血液,身体汗毛竖起,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岸,却在花烛身上感到了一阵恶寒,这样的感觉就像她进了迷阵里的蛇窟,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油然而生。
      耳边乍然响起黑袍的话:“顾岸!别靠近他!别靠近花烛!”
      顾岸微闭双眼,看见黑袍浑身被暗黑笼罩,像一只躲在角落被抛弃的猫,语音发怵:“别靠近他,别靠近他……”
      顾岸陷在意识里,在窒息时感觉到手上多了一股温暖,是齐含茳握住了她的手,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顾岸反应过来,抽回了自己的手。齐含茳心里的情绪如积雪般堆积,等了良久,顾岸却来了一句:“齐师兄,我们要赶快找到金锦他们。”
      此刻的金锦一反常态,像一只没了刺的刺猬,软弱暴露无遗。他在林中乱转,手足无措。他好像看到了死去的娘亲回来了,就在他眼前招手,可他不管怎么追,都追不到。
      画面回到了十年前,那年金锦八岁,随着娘亲翻山越岭寻找生父。有很多人追杀他们,娘亲带着他东躲西藏。走在林边的路上,突然,一支箭精准地朝他射来,他娘亲毫不犹豫抱住了他,竟然用身体替他挡住了。
      金锦茫然无措,慌乱地捂住娘亲的伤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娘摸出一枚玉佩,气若游丝:“锦儿,拿好这玉佩,去麒麟派,你亲生父亲就在那儿,快去……”
      “娘!娘!”金锦抱着他娘,神情绝望,弥漫着令人战栗的悲伤。
      “我的锦儿是个大孩子了,男子汉,要勇敢,知道吗?”
      “不要报仇,也不要、不要让任何人欺负,欺负你……”
      “……”
      八岁的金锦悲痛欲绝,他的娘亲就这样死在了他的怀里。
      易晚秋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金锦,她上前朝蜷缩在一团啜泣的金锦道:“金锦,金锦,你怎么了?”
      金锦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说话,是他们杀了他娘,他要为他娘报仇。猝然,金锦眼神凶狠,拔剑而上,周遭的空气像是感应到了恨意,不寒而栗。
      易晚秋刚躲闪一招,金锦又冲上来,随即怒道:“金锦,你疯了!”
      没对几招,易晚秋便仓皇躲闪,本来易晚秋就不敌金锦,何况金锦在幻境中把易晚秋当作了仇人,使用了全力,剑招霸道。不多会儿,金锦一剑便刺穿了易晚秋的右肩,回身收剑时,鲜血喷洒,一声痛呼,金锦顿时清醒了过来。
      只见自己的剑身染血,又见易晚秋右肩伤口,脸色苍白,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即刻上前抱住将跌倒的易晚秋。
      金锦脸上不知是担忧还是愧疚,立即点住穴道止血:“晚秋?”
      “死金鱼,”易晚秋脸色苍白,嘶痛一声,“你是、你是跟我有多大仇!”
      金锦抱着易晚秋,就像当年抱着死去的娘亲,他再一次出现那种害怕和恐慌,说话声有些颤抖:“你忍一下。”
      易晚秋不安道:“你要做什么?”
      没有回答,金锦毫不犹豫扒开易晚秋的肩上的衣帛,拿出一瓶金疮药道:“给你上药,不要乱动。”
      易晚秋挣扎羞愤道:“金锦!你放开,不用你管!”
      “金锦!你居然点我穴道!”易晚秋被金锦点了穴,再也无法动弹,羞愤难当。只感觉到肩膀伤口洒上金疮药的辣痛,忍不住吼道:“死金鱼,我要杀了你!”
      也许是理亏,金锦这次没有反驳,一声不吭,撕掉自己的衣襟给易晚秋包扎伤口,等伤口处理好,才解开了易晚秋的穴道。
      待穴道解开,易晚秋抬手便向金锦打去,却被金锦握住了手腕。此刻,两人挨得极近,不知为何,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金锦先开口道:“再乱动,伤口裂开了,我可不负责。”
      易晚秋热气上腾,脸色竟然泛红,嘟囔一句:“谁要你负责。”
      天渐渐黑了下来,夜幕来临的时候,周围的浓雾非但没有散去,反而更浓了,只能看得清一尺的距离。鸣声上下,夜凉如水,不知几度春秋。
      另一边,褚南北正在一处山洞里,看着太谷派师兄师弟好好的聚在一起,并没有失踪,困惑万分。
      “师父,这是?”褚南北问道。
      凌波老者上前拍了拍褚南北肩膀,语重心长道:“徒儿,这林中的迷阵是为师安排的,为师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玖方谷能被人轻易入侵,一夜之间,百亩药田全毁,若不及时做出行动,怕我派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啊!”
      凌波老者收到那张纸条后,便开始了转移弟子的行动。不管是不是五年前的顾岸回来复仇了,还是有人借顾岸名义,手段阴狠,势必要掀起江湖一股风浪。
      褚南北得知真相后,依然不解:“师父,可为何要骗他们?”
      “傻孩子,你未曾涉及过江湖恩怨,怎知江湖险恶,”凌波老者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叹口气道,“不要相信任何人,这件事未出结果,你怎知他们没有骗你?”
      凌波老者接手太谷派后,便是半隐退状态,轻易不让弟子出谷,唯一一次携众人出谷,便是五年前与貔貅宫一战,那一战,太谷派亦死伤数众。
      “褚南北,你是我亲传弟子,也是太谷派以后的继承人,作为掌门继承人,应有担负一派兴衰荣辱的责任。”
      面对凌波老者的话,褚南北心有不安:“师父,您的意思是?”
      “跟着齐含茳他们,查明真相,拿回我派信物朱厌血戒,继承太谷派掌门人之位,护我派众人平安。”
      褚南北之身下跪,行礼道:“师父,查明真相,拿回我派信物乃应尽之责,定当不辱使命。可师父,您长寿安康,这掌门人,师父……”
      凌波老者挥挥袖子道:“此事不必再说,去吧,他们应当在找你,外面的浓雾快散了。”
      褚南北走后,山洞中一道机关门打开,出现一人,手中的清尾翼足以彰显此人的身份。
      凌波老者对着来人道:“花烛教主,你说的话我已照办,现下可以放了我的这些徒儿了吧?”
      “放啊,当然放,”花烛语气和善,看起来一脸慈善无害,“不过,他们还需为本主再办一件小事……”
      奇怪得紧,明明方才还是浓雾大盛,没到一炷香的功夫,林中雾气竟然散去。天已大黑,却有月光泻入,透过叶缝淡淡柔柔洒下,将地面点缀得斑驳陆离。恍若之前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宁静悠然。
      “阿岸!”
      易晚秋终于见到了顾岸,正欲招手示意,却忘记了肩膀的伤,扯得嘶痛:“额……”
      金锦看了一眼道:“叫你别乱动。”
      顾岸一眼就看到了易晚秋肩膀上已经包扎好的伤口,开口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易晚秋撇了眼金锦,没好气地说:“还不是因为他!”
      金锦抿嘴没吭声,顾岸觉得他有些奇怪,平常不早就回嘴,甚至刀剑相向了,这两人暗戳戳搞什么鬼?
      “齐师兄,你肩膀怎么也受伤了?”易秋子惊觉武艺登峰造极的苍鸾公子竟然受伤了,这江湖,怕是没几人能与苍鸾公子匹敌。
      顾岸其实注意到了齐含茳臂上的伤,但是齐含茳没有说,顾岸也没有再问。
      “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们了,褚某在这林中转了好半天,这浓雾散开后方才看得清方向,”褚南北也终于找到四人,快步奔过来道,却见其中两人臂膀上的血迹,疑惑道,“这伤是怎么回事儿,你们难道被人偷袭了?”
      褚南北暗自思忖,师父只是想转移太谷派的师弟师妹们,不想让外人知晓,应当不可能派人偷袭他们。在褚南北心里,这白日的迷阵是凌波老者设计来隐藏弟子的,并未深想其他原因。
      天大黑,虽无浓雾,周遭树林阴翳,却也很难辨别方向。几人拾捡了些树枝,就地生火,围坐在一起,火光映照着几人的脸颊,竟然生出些许暖意。
      褚南北给齐含茳包扎完伤口后,又摸出怀中的药瓶递给易晚秋道:“晚秋,这是金疮药,早晚各换一次,三日见好。”
      说完,又从腰间摸出一堆瓶瓶罐罐,倒出药丸递给几人道:“你们把这个服下,这是避毒丹,能化百毒,但是只管十二个时辰,到我们走出这片林子不成问题。”
      顾岸捏着黑乎乎的药丸道:“避毒丹?”
      “哦,对,江姑娘无需这药,”说着,褚南北便从顾岸手里取过,小心的装进瓶里,又将他的瓶瓶罐罐宝贝地揣进腰间,“江姑娘便是万毒之首,自然不怕任何毒物。”
      齐含茳眼眸一紧,问道:“什么万毒之首?”
      褚南北解释道:“万毒之窟里是各种剧毒饲养的毒物,其中以毒蟒为主,江姑娘能够从万毒窟里出来,那便是百毒不侵之体了。”
      齐含茳又想到了她那手臂上满满的牙印,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是这么多伤。齐含茳拳头紧握,心中如重拳锤下。
      “阿岸,”易晚秋吞吞吐吐,“我,我能问问那万毒之窟到底多可怕吗?”
      顾岸闭眼靠着树道:“我不记得了。”
      易晚秋继续问道:“那阿岸,你武功这么厉害,是拜的哪位师父?”
      顾岸同样的答案:“不记得了。”
      “阿岸,那……”
      “别问了,”齐含茳打断易晚秋的问话,看向闭眼的顾岸,“不记得就不要再去想了。”
      过了一会儿,齐含茳以为顾岸睡着了,才轻声问出口:“还疼吗?”
      他只是问,没想过顾岸会回答,却不料顾岸突然睁眼看着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道:“不疼,没有当年刺向这里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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