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貔貅小魔头》七品荒唐

13、求助

　　“这是哪儿？”顾岸跳下冰床，没想到雾气弥漫的冰床下是寒冷的泉水，一股寒意猝然从脚底窜起，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嘶——真冷。”
　　“这是后山的冷泉。”齐含茳看向往岸边走去的顾岸，那一抹瘦弱的背影，隐隐作疼。
　　顾岸拾起岸边的红衣穿好，却没有穿鞋，坐在岸边，两只脚在冷泉里晃悠着，真冷啊，可是这种冷却让人神清气爽。
　　齐含茳也随着跟来，拿过一旁的鞋子递到顾岸身前：“穿上吧，这冷泉泡久了也容易着凉。”
　　“着凉？”顾岸没有拿过鞋子，低头轻轻笑了起来，眼神明亮，“齐师兄，我们衣不蔽体地在冰床上坐了一晚，要着凉早着了，不多这一会儿。”
　　听了顾岸所说，齐含茳脸色泛红，不自然地别过脸，哪儿有衣不蔽体，她说话总爱乱用成语。
　　“阿岸，我可以负责……”
　　“我知道师兄是在给我疗伤，不必介意，”顾岸打断齐含茳的话，接过他手中的鞋子，却突然注意到自己鞋子上居然绣着片片枫叶，因为是用白线所绣，不仔细瞧却是瞧不出来的，“这枫叶，呵，我真是与这枫叶颇有缘分。”
　　听此话，齐含茳看向顾岸，用一种肯定的语气道：“你很喜欢枫叶。”
　　十年前，顾岸正值及笄之年，别人在这样的年纪，正是出水芙蓉，被人呵护的时候，而她，四处无依，甚至被人追杀。
　　顾岸被人追杀，身上满是血迹，她躲进一处枫叶林，枫叶似火，与她的鲜血混染，杀手从她躲藏的枫树旁经过，竟然没有发现她，就这样，红衣，枫叶，成了她的最爱，因为流血了不易被人察觉，可以活命。
　　齐含茳在五年前认识顾岸的时候，只知她特别爱用枫叶的饰品，便认为枫叶为她所爱，却不知个中缘由，很多年后，齐含茳得知真实，心疼得无以复加，这都是后话了。
　　瞧了顾岸一眼，齐含茳默默蹲下，居然抬起顾岸放在冷泉中的脚，用衣袖擦干，然后温柔地将鞋子给顾岸穿上，整个过程，顾岸……颇为享受，是的，很受用。
　　“齐师兄，你给别的姑娘穿过鞋子吗？”顾岸觉得他手法过于熟练，应当给其他女子这样做过，可这苍鸾公子孤高冷傲，怕只有女子给他穿鞋的份儿，不会做这种低声下气的事儿，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齐含茳拾起自己的外衫，也不避讳，在顾岸面前穿衣束发，答道：“没有，你是第一个。”
　　顾岸的想法真是千回百转，难不成这苍鸾公子还是个纯情男子，没有碰过姑娘？
　　齐含茳此刻并不知道顾岸所想，他心中想着另一件事，顾岸是如何生还的？她的身体为何会出现昨晚那种情况？短短的日子，他已经见过她两次突然疼痛难忍的状况。还有那黑云教的花烛，他到底有何目的？
　　如此想着，便问出了口：“阿岸，你感觉自己的身体可有异状？”
　　“异状？”顾岸收起笑容，难道他知道那黑袍的存在了？还是昨晚她说了不该说的话？又或者他知道自己是来杀他的事情？
　　“有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齐含茳问道。
　　“嗯……”顾岸摇摇头，摸着自己跳动的左心道，“其他没有，不过，偶尔会心口疼。”
　　“心口疼？”齐含茳检查了一晚上，她身体哪里都是好好的，输送内力的时候也没有任何问题，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去一趟太谷派。”
　　“太谷派？去那里做什么？”好熟悉的名字，脑海中一人闪过，对了，那褚南北不就是太谷派的嫡传弟子吗？
　　“走。”齐含茳没有回答顾岸的话，牵起顾岸的手腕就往外走去。
　　冷泉洞口，须臾派一弟子正焦急赶来，恰好碰上刚刚出来的齐、顾二人。
　　“大师兄！师父让我来寻你，让你赶紧去议事厅！”弟子见到齐含茳，连恭敬的话语都忘了说，急忙上报道。
　　“出什么事儿了？”
　　须臾派派规森严，弟子匆忙慌张，只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大师兄，玖方太谷派出事儿了，整个太谷派的药田全被焚烧殆尽，只传掌门人的朱厌血戒也被盗了！”
　　此话一出，齐含茳拉着顾岸就往议事厅赶去，从昨晚花烛的出现，心中就开始隐约不安。太谷派乃四大正派之一，谷中人少却精，虽然以炼丹制药为主，但是谷中弟子武功并不弱，进入太谷派也并不容易，他们谷前的阵法毫不输须臾派山门前的卦鼓防御阵法，他早年随顾岸闯过，深有体会。
　　议事厅。
　　齐含茳与顾岸进入议事厅的时候，恰好听到褚南北正给通善道人汇报着太谷派惨状。
　　“……谷中一开始是珍稀草药被盗，而后只传掌门人的朱厌血戒也消失不见，我得师父令，出谷寻找线索，一路追查到青衣城，那名死去的采花大盗使用的便是我太谷派独有的迷幻草，我刚查出点眉目，便回谷禀报，怎知、怎知一夜之间，万亩药田尽数焚毁……各位掌门，四大门派，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请各位掌门协助寻找此事真相！”
　　褚南北话语不卑不亢，然而握成拳头的手将他隐忍的悲痛展露无遗，那可是万亩珍稀草药，是太谷派赖以生存的基础，是太谷派的命根啊！
　　端坐在正上方的乃四大门派之首，须臾派的通善道人，此刻正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坐在左上方的乃北固金淑派掌门人，有慧神尼，摇摇头显示自己对太谷派遭遇的心痛。坐在右上方的乃葛石麒麟派的掌门人，金缕衣，华丽又不失威严。
　　厅中有序排列着各个门派的得意之徒，左青青、易秋子、金锦等人赫然在列。
　　“太谷派的遭遇我派深表同情，可这药田被毁与朱厌血戒被盗之事乃尔派私事，我们恐不便插手。”最先说话的是左上方金淑派掌门人有慧神尼。
　　“师父！”也是刚从禁闭室罚抄完戒规出来的易秋子喊了一声，没想到师父竟然袖手旁观。
　　“闭嘴！”有慧神尼瞪了易秋子一眼，“长辈说话自有考量，你插什么嘴？！”
　　易秋子不甘心地闭上了嘴，褚南北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若不是走投无路，人手不够，谁愿意低三下四求助其他门派。
　　“呵呵，有慧掌门可真是滴水不漏啊，什么脏水都可以择得干净，你可是怕太谷派兹事体大，到时牵扯到你们金淑派？”坐在右上方的麒麟派掌门金缕衣笑得有些讽刺，在场聪明之人无不听出他话中有话。
　　“金掌门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老夫只是不敢苟同你的说法，太谷派此事干系重大，不仅仅是内务问题，我派定然全力协助。”金缕衣摆摆手，唤来身后的金锦，命道，“金锦徒儿，这件事交于你去办，定当全心全力助太谷派查明真相。”
　　“是，师父。”金锦领命道。
　　通善掌门还未说话，只见齐含茳移步厅中道：“师父，徒儿愿协助探查此事。”
　　苍鸾公子在江湖声望极高，甚至能与四大门派的掌门人比肩。一语激起千层浪，金淑派在场之人坐不住了，须臾派、麒麟派都出手了，若金淑派还在以全自身，怕是日后要成为江湖笑柄。
　　有慧神尼绷不住面子，对易秋子命道：“你去。”
　　“是，师父！”易秋子眼神顿时一亮，语气上扬，“南北哥哥，你放心，我一定竭尽全力助你！”
　　褚南北朝易秋子点点头，抱拳道：“晚辈在此替我太谷派谢过诸位掌门。”
　　顾岸心中冷呵了几声，她可真是看了出好戏。在一旁悄悄伸了伸懒腰，扫了一眼在场众人群相，最后定睛到上方，心中居然默念出了上位几人的称号：有慧神尼、通善道人、金缕衣……真好，还差太谷派的凌波老者，这正道四大门派就齐活了。
　　“咯咯、咯咯”骨节声从顾岸脑中响起，突然黑袍的声音窜出：“顾岸！顾岸！”
　　“黑袍？你怎么出来了？”顾岸心中问道，看了看周围，但众人好像并无反应，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能感应这黑袍的存在？
　　“顾岸！你想得没错，只有你才能听到本尊的声音，只有你。”
　　顾岸伸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点点痛恨破碎般从心口溢出，这种疼痛感很明显来自于端坐在上位的那几名掌门人！
　　“顾岸！看清楚了，看清楚了他们的模样，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就不会再痛苦了！”
　　黑袍说出的话充满了怨恨，似乎要用语气将那帮人挫骨扬灰。
　　“杀了他们？”
　　“是，你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那群道貌岸然之辈！”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黑袍的影子逐渐消失，但是顾岸心底萦绕着黑袍的幽怨，手中运气，有一发不可阻挡之势。
　　在顾岸控制不住之际，手腕却传来一抹温暖，抬眼间，只见齐含茳面含担忧，轻声唤道：“阿岸，不可。”
　　顾岸想要甩开齐含茳，却被齐含茳用强劲的力道压制住，口中不断唤道：“阿岸，不可。”
　　齐含茳明白顾岸的恨意何来，他知道，她回来肯定是要复仇的，她骨子里太过刚烈，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眼下，就算顾岸再强，以顾岸一己之力，很难全身而退，他不愿她受到任何伤害，也不愿她心里一直装着恨。
　　在齐含茳的呼唤下，顾岸神志缓缓清醒，渐渐放松身体，似委屈道：“疼。”
　　齐含茳呼吸一滞，握住她手掌，轻轻一揉，似在安慰。从顾岸皱眉开始，他就感受到她身体的异常，他知道她又心口疼了，他要赶紧带她去太谷派医治。
　　议事厅众人都在商讨太谷派一事，并未有人过于关注齐含茳与顾岸这边，但是左青青却将二人的举动一点点看在了眼底，她看着大师兄带顾岸进到议事厅，看着大师兄挡在顾岸身前，看着大师兄主动拉起顾岸的手，她心底盛满了嫉妒，大师兄是她的，从小到大都是她的，谁也抢不走，不论是五年前勾引大师兄的小魔头，还是此刻崭露头角的江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