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中光影斑驳》蔚暖

33、六 封闭3

　　回到座位上，乔菘然第一件事就是拨通了亦辉的电话。虽然昨天已经打过，可是每天这个时候打个电话说两句似乎已经成了习惯。经历了菘妍回国的事后，她觉得亦辉在她心中的分量逐渐加重了，需要依靠的时候身后恰好站着一个人的感觉好不错，或许，能跟他这样下去很好。

　　“喂，亦辉。”

　　“菘然……”

　　听到他的声音，乔菘然会心一笑：“今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到永安路的那家法国餐厅，你不是一直想要去吃的吗？”

　　电话里亦辉沉默了一下，然后模糊的似是有些压抑的声音才经过听筒传来：“菘然，今天中午可能不行。”

　　亦辉这样拒绝她还是第一次，乔菘然愣了一下，依稀听着电话里传来舒缓的钢琴声：“你，在外面？”

　　亦辉犹豫了一下，清清冷冷的“嗯”了一声。

　　难得的他没有解释，乔菘然的心却不自觉寒了。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却说不上是哪里，只能摇摇头定下心神，尴尬的一笑，声音都染上了一丝颤抖：“哦，那好，先不打扰你了。”

　　就这样挂了电话，可是她依旧心神不宁，潜意识里就是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回忆了半天却仍旧得不到要领。这时，小助理蹦蹦跳跳的来上班了：“乔姐姐！”

　　乔菘然回神，看着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微微一笑，抬起手敲了敲手腕。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晚了，吐吐舌头，赶忙放下包，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的衣袖就是一顿狂摇，她满脸央求的看着她，楚楚可怜的：“乔姐姐，我错了我错了，真的是公交车晚点，下次一定不会了，你千万不要告诉戴总监好不好。”

　　虽然只不过大她2岁，但那股阳光般的朝气却是她久违的。她知道自己还是会撒娇，会抱怨，会做所有小女孩儿做的事，但是，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这里面多少是伪装多少是真实，阳光般的那个乔菘然，早就遗落在了数年斑驳的往昔中。

　　“下不为例。”乔菘然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接着说，“但我有个要求，借你的手机给我用用。”

　　“没问题！”小姑娘爽快的掏出手机，二话不说就递到了她的手里。

　　说没有犹豫是假的，毕竟怀疑的对象是亦辉，那个从来都真心实意对待她的人。可是，女人的第六感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既然有不对的预感，如若不弄清楚心里总是会继续乱想下去。

　　熟练的按下那串熟悉的数字，嘟嘟的两声之后电话被接了起来：“你好，我是亦辉。”

　　沉稳清冷的声音传来，乔菘然屏住呼吸，除了钢琴声依旧，她没有听出怎样反常的声音来。或许是太过敏感了吧，松了一口气，就在她要按下结束键的时候，一丝好听的女声飘飘渺渺的传入了她的耳中：“好歹是未婚妻请你喝早茶，你就不能关了电话好好应付一下？”

　　亦辉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清冷的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乔菘然的心中突然冒起无名的怒火，她紧紧抓住桌角，才勉强控制住全身的颤抖。眼泪毫无征兆的就溢出了眼眶，她抬起手小心的抹掉，深吸一口气，止住声音的颤抖，才开口道：“我是乔菘然……”

　　、

　　乔菘然神色正常的走进厕所，把自己关在狭小的空间里，拨通了那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要爱一个人，然后好好的生活，可是为什么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达成？？是不是我一直就是最好笑的那个人，明明什么都得不到还要一味的去争取？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们要出现在我面前，要照顾我，保护我，救我？直接让我自生自灭不就好了吗？我本身就是不被人在意的那个，何必去管我？你告诉我，我努力的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你告诉我！告诉我！”

　　压抑的哭泣声淹没了一切，电话里的沉默被一声声“嘟嘟”的忙音所取代，显然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乔菘然瘫软下去，倚着冰冷的墙壁闭着眼睛，让眼泪流的更加肆无忌惮。

　　突然一股大力撞开了厕所的隔间门，戴夜尧一把抓起地上的她，恶狠狠的骂道：“乔菘然，狗屁大点的事儿，用得着这么寻死觅活的吗？”

　　仿佛是在堕入深渊之前遇见了仅存的那一丝光明。乔菘然迷蒙着双眼注视着他，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也消失了。忽觉一阵晕眩，她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堕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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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菘然感觉她又回到了小时候，变成了那个短手短脚的她。那时候一家人还是幸福的，其乐融融。爸爸把她驮在脖子上，妈妈牵着菘妍的手，没有大大的别墅，没有豪华的车子，没有光着身子的陌生女人。他们一起笑着，走在开满花朵的公园中。妈妈温暖的怀抱，爸爸带着胡渣的亲吻，熟悉而眷恋。

　　突然，一切就这样消失了，她就像被禁锢在了牢笼里，看着那四个和谐的身影越走越远，越走越远。她惊慌失措，想要去追，但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她张开嘴大叫，想要引起他们的注意，想告诉他们，你们忘记带上我。可是不论她怎样的努力，喉咙里就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大大的别墅出现了，透过窗子，她看到了床上光裸纠缠的两个人，一个是爸爸，另一个人却总在变换。场景变换，她又看到了妈妈，她大哭着与爸爸相互撕扯，周围全部是摔碎的东西。再后来，妈妈消失了，爸爸浑身抽搐着，难耐的将针管扎在胳膊上，然后露出极乐的神情。紧接着，便是大片大片的红，妈妈以不同的姿势躺在中间，脸上带的是愉悦解脱的表情。

　　一切都消失了，她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看着眼前的一片空无。“吱”刺耳的刹车声穿透耳膜，宝蓝色的车子以扭曲的状态横亘在马路中间，穿过破碎的挡风玻璃，她看到了车上的两个人，爸爸熟悉的□□的极乐神情，以及妈妈只有躺在大片鲜红中才能露出的愉悦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