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在暗恋》宋栖之

8、第 8 章

　　米饭蒸上，黄晃让爷爷去歇会儿，听见爷爷朝他说：“对了，中午小雨来我们家吃饭，老王今天有事出岛了。”

　　不过是多双筷子的的事，黄晃并不在意，随意地应了一声，又听见爷爷问他：“小池今晚是跟你睡？还是把客房整理出来？”

　　两人家离得近，两家关系也好，黄晃父母有时候工作出差在外，他都是去池屿家跟他睡一晚。听到这话，黄晃摆摆手：“不用麻烦了，爷爷，我们俩睡一个房间就好。”

　　“好好，那你晚上开开空调啊！”爷爷操心地叮嘱，“我看你晚上只扇风扇，可别把人家热着了！”

　　黄晃想说这里晚上真的不热，但爷爷都这么说了，他连连应下。

　　午饭很快做好，黄晃刚拿碗筷出来，小雨正好猫着腰一副做贼的模样从大门进来。黄晃一眼捕捉到他的身影，喊：“你干嘛呢？偷偷摸摸的！”

　　大概是之前黄晃要他帮忙拼乐高他拒绝了，此时看到沙发上又有一个陌生男生在拼，他心虚，被黄晃喊了一嗓子，吓得一颤，嘿嘿一笑：“晃哥，我来你家吃中午饭。”

　　“来就来啊。”黄晃把碗筷放在餐桌上，见他走上前要坐在爷爷对面，立马拦了他一下，拉开爷爷身边的凳子，“你坐这。”

　　小雨乖乖地坐好，拿眼神偷偷瞟沙发上还在认真拼乐高的男生，小声地问黄晃：“晃哥，那不会就是送你乐高的朋友吧？长得好帅啊！”

　　黄晃颇为得意地点头：“对啊。”

　　见池屿过来坐在自己对面，小雨咧嘴笑起来，露出一行雪白的牙齿，主动打招呼：“哥哥你好，我是小雨！”

　　池屿礼貌地点头回复，小雨连忙直起上半身，给池屿摆好碗筷汤勺。黄晃认识这小孩这么久，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热情，抬手拍开小雨的手，问：“你洗手了吗？就这么摸。”

　　小雨吐了吐舌头，起身去厨房洗手。

　　黄晃做了三菜一汤，鲜虾烩韭菜、葱爆孜然羊肉、姜葱鲜蒸鲍鱼和当归甲鱼汤，样样都是大菜，刚一端上桌，小雨就眼睛发亮地哇了一声：“这也太丰盛了吧！比我姐姐结婚那天吃的席还要丰富！”

　　黄晃经不起夸，花了好大的力气，好不容易忍住了想勾起的唇角，又下意识地望向身边的人。池屿正好看过来，注意到他额头冒着的细汗，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辛苦了。”

　　虽说厨房里有中央空调，但灶台一开，火一烧温度就上来了，黄晃接过胡乱地擦了擦，心情止不住地飞扬起来：“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爷爷正用汤勺给大家分汤，他给池屿盛了一大碗，笑着说：“来来来，这可是好东西，多喝点！”

　　“谢谢爷爷。”池屿抬手接过。

　　池屿知道黄晃没有做饭的习惯，大概是来了这边才开始学的。餐桌上的三道菜卖相非常不错，他逐一尝了尝，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黄晃两周的成果，朝他露出欣赏的眼神：“很好吃。”

　　池屿很少夸人，黄晃知道这应该是他的最高评价了。他藏不住情绪，喜上眉梢，连带看小雨都顺眼了不少。

　　趁爷爷去厨房里盛饭，黄晃把汤碗里的羊肾夹给了池屿，小声朝他说：“你多吃点，我都是做给你吃的。”

　　小雨目光紧随黄晃的手，也跟着小声问黄晃：“晃哥，我也想吃那个。”

　　“你还小，还没到吃这个的年纪。”黄晃敷衍两句。

　　“我分你……”池屿试图分享，被黄晃拦下来，“你吃吧，你才是客人。”

　　小雨瘪瘪嘴，一边剥虾一边注意着黄晃的动作，只见他目光一直落在隔壁池屿的碗里，抓准时机不间断地给池屿夹菜。小雨不是没见过他的朋友，桃子来的时候可没见他晃哥这么愿意献殷勤，他心里下了个结论。

　　吃过饭后爷爷被喊去打麻将，小雨凑到洗碗台前正在洗碗的黄晃身边，趁着厨房里只有他们俩，一脸沉重地朝他说：“晃哥，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忽然问这种问题，黄晃打开水龙头，回：“没，怎么了。”

　　黄晃太高了，小雨踮起脚尖，双手拢起凑在他耳边问：“晃哥，你喜欢那个哥哥吧？”

　　黄晃心下一惊，第一反应是自己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他都看出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做了两个深呼吸，故作平常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我又没瞎，再说了，以我这久经情场的经验，看不出来才奇怪。”小雨怪骄傲地挺着胸，“不过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们俩可能成不了。”

　　黄晃上下打量这十二岁的小屁孩，这下是真笑了，给出了一个非常平淡的反应：“哦。”

　　小雨见他不信，继续凑近劝：“真的，AA恋是没有结果的，哥，你信我。”

　　黄晃手一抖，差点把碗砸了，他刚想说一句那就用不着您担心了，有没有A还说不准呢，此时身后忽然传来池屿的声音：“需要我帮忙吗？”

　　虽说两人熟识，但池屿是第一回来爷爷家做客，没有让客人做家务活的道理，黄晃笑着摇摇头，朝他说：“不用，我马上就好。”

　　小雨看出自己站在中间的尴尬，也不缠着黄晃，故意不怀好意地撞了撞他的手臂，转身：“晃哥，我出去玩啦！”

　　小雨走后，池屿上前几步，站到黄晃身边，目光下落，看到了他右手腕上的那串菩提子，开口：“那是你新买的吗？以前没见你戴过。”

　　黄晃才不敢说自己给他求妙方的事，只模糊解释：“嗯，这边山上有个庙，这是我上山祈福的时候大师送给我的。”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串看，黄晃抬起脸看他：“你喜欢吗？我可以让大师也送你一个。”

　　池屿刚想说不用，黄晃已经把碗洗完，顾自说：“但是昨晚下了大暴雨，上山的路有点难走，要不我去一趟，你在家等我，好吗？”

　　池屿抽了张厨房用纸包住了黄晃沾满水的手：“我跟你一起去吧。”

　　盯着帮自己擦水的一双手，黄晃脑袋有些发热。池屿从小学了很多年的钢琴，那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一直是黄晃午夜春梦回的常驻嘉宾，此时就这么真实地拢住自己的手，虽是隔着一层纸，也让他不由得心猿意马。

　　擦干水后，池屿将纸扔掉，转身：“走吧。”

　　*

　　山脚下，黄晃光是看了一眼上山的石板路，当即把池屿拦在了身后。

　　从码头过来到山脚有一段泥土路，由于下雨导致泥水飞溅，不少游客上山时把泥浆带上了台阶，而池屿只穿了一双单鞋，鞋底不防滑，一不注意很有可能会摔跤。

　　“你还是在这里等吧，我很快的。”黄晃朝他说，“山上也有信号，你要是无聊就跟我打电话。”

　　池屿见他坚持，便听他的话站在山脚等他。

　　黄晃上山没花多少时间，到山顶时，大师正在跟一批过来的游客介绍祈福木牌，一见他来，大师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弟子，走了过来：“小施主，怎么这时候上来了？”

　　“大师，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他也想要一条我手上的手串。”黄晃嘿嘿一笑，“您还有吗？再送我一串呗。”

　　大师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笑着摇了摇头：“你忘了？我师父就留下三颗舍利子，这可不是谁都能给的。这样，要不你带他来见见我。”

　　黄晃想到刚刚上山的路，朝他说：“我明天带他来见您行不行？今天这路不怎么好走，万一他摔了个右手骨折，写不了作业了，那就罪过大了。”

　　大师眯了眯眼，问：“他学习很好吗？”

　　“那可不，年级第一。”说到这个，黄晃很骄傲，“他可是我们几个朋友里最聪明的。”

　　一听这话，大师连忙摆摆手：“那还是不用了，这样，舍利子是没多的了，我送你一串菩提子。”

　　黄晃一想也行，点点头：“那您拿一串跟我差不多的。”

　　“行行行。”

　　半分钟后，大师从庙门出来，手里提着一串跟黄晃手上差不多的手串：“就是这个，对了，你给他食疗的事情有没有跟他说啊？”

　　黄晃接过来，有些底气不足：“没呢大师，我背着他来的，不太敢说。”

　　“那就好。”大师笑着拍了拍黄晃的手背，用赞许的眼神看着他，“男孩子都有自尊的，小施主，你做得对。”

　　怕池屿久等，黄晃走得很快。快到山脚时，他远远看到池屿正跟小雨蹲在一块儿不知道在看什么，于是大声喊了声池屿的名字。

　　听到声音，两人的目光从地上的一行蚂蚁上移开，同时起身回头。池屿看到黄晃正几步跨作一步飞快地朝着他的方向跑过来，怕他摔跤，池屿连忙说：“别跑，你慢点！”

　　然而言出法随，话音刚落，黄晃一脚踩在了最后一节台阶上，台阶上泥还没干，他脚一滑，直接一屁股坐进了泥坑里。

　　几个小时前刚在浴室以同样的姿势摔过一次的屁股遭了大罪，黄晃疼得龇牙咧嘴，小雨看得捧腹大笑，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池屿上前要扶他起来，黄晃连忙摆手：“你别碰我，我一身的泥。”

　　那泥坑不算大，但也遭不住黄晃的自由落体，下半身就不用说了，就连上半身都沾了大片的泥巴，活像是在泥潭里游了个泳。

　　黄晃缓了几秒，咬着牙想站起来，池屿这回却没听他的话，还是伸手拉了他一把。黄晃想到自己早上冲澡已经换了套衣服，昨晚的衣服还没干，已经没有了换洗的衣物。

　　这会儿才知道苦着一张脸看池屿：“池屿，我没衣服换了，怎么办。”

　　总不能穿他爷爷的老汉背心和大裤衩，这也太损形象了。

　　虽然黄晃觉得这一跤已经把他的光辉形象摔了个七零八碎。

　　池屿把他扶到干净的水泥路上，低声说：“我带了衣服，我借给你穿。”

　　小雨从那边跑过来看热闹时，池屿的这句话正好传进他的耳朵里。等池屿去摊位上跟摆摊的阿姨借纸，小雨扶着黄晃，笑嘻嘻地朝他说：“哥，不愧是我的哥，这一手好钓。”

　　黄晃听不懂他的话，没好气问他：“你刚刚跟池屿蹲在那干啥呢？”

　　闻言，小雨露出坏笑：“我问池屿哥哥能不能跟他一起拼城堡呢！池屿哥哥答应了！”

　　听他一句一个“池屿哥哥”，黄晃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是不想拼了吗？”

　　“但跟池屿哥哥一起的话，我就想了啊。”小雨露出无辜的双眼，“哥，你不会吃醋吧？”

　　跟他没得沟通，黄晃看向朝他走过来的池屿，对方抬手撩起他额前的刘海，低头仔细地帮他把脸上的泥点都擦拭干净。

　　“走吧，回家去洗澡。”池屿抓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回走。

　　小雨是个惯爱凑热闹的，也不嫌脏，笑嘻嘻地贴在黄晃身边小声问：“哥，你该不会要池屿哥哥帮你洗吧？”

　　话音落，不知是不是画面感太强，黄晃一张白皙的脸瞬间爬满可疑的红晕，他气极骂：“小变态，一边凉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