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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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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蝙蝠村本来并不叫蝙蝠村,而叫禄福村。
村子三面环山,山上颇多山洞,洞中多产玉石,禄福珠宝一度驰名,村人生活也自来富足。
但是几年来,村周围的蝙蝠不知为何越来越多,住满了山上大大小小所有的山洞,而且夜间蝙蝠会成群的飞出来,有些还咬伤人畜,成了一害,玉石也无人敢去采了。
慢慢村子也就被人叫做蝙蝠村。
无情三人在村民家住下,铁手和冷血就分头去山上查探了一趟。
“山上果然好多蝙蝠洞,”铁手指着无情画的地形图,“我只巡了西南一小片山,就发现大大小小十多个,有一个洞穴特别大,深不见底,住满蝙蝠。”
冷血看了眼地形图,“东北侧山也是。”
无情点点头,“铁手,明日你去县城调捕快来帮手。冷血,你同我去蝙蝠洞探一探。”
“无情,”铁手看住他,“我可不可以,不去县城?”
无情看他一眼,“冷血不善言辞,你在衙门当过差,又有神捕司令牌,可多调遣些人手。” 说完拿出金牌。
“但是,明日就是月圆,我担心你同……”
“铁手,”无情打断他,“我安排自有道理,你不识担心。”
铁手拿起令牌紧紧捏住,眉头紧皱,犹豫了半天,将令牌放回桌上,“不得,我不能走!其它o野都我答应,这件事不得。”
无情冷冷看住他,“你仲当不当我是大师兄?”
铁手低下头,语气压低却仍然倔,“今日就算你再逐我出神捕司,我都不会走。”
“你……”无情气极,咳嗽一声便开始气喘,弯下身子咳喘的颤抖。
“无情!”铁手即刻冲过来扶住替他顺气,掏出药酒放在他鼻端。
冷血倒了杯茶,无情喝了一点,气息未稳就推开铁手的手,“出去……”
铁手抿住嘴角看他半晌,又抬头看了眼冷血,转身走了出去慢慢掩上门。
无情咳喘慢慢平复,整个人却疲惫无力,冷血就扶他躺下休息。
抱着剑在旁边等到无情气息沉稳入睡,冷血才慢慢走出来,果然看见铁手还坐在院子里。
铁手心里知道无情的用意,却怎么也不愿意让他独自受苦,刚才跟他吵起来弄到他喘鸣发作,铁手也恼自己。
在院子里做了半天,直到夜色深了,无情房间里也一派安静,他的心却还是乱糟糟的。
冷血抱着剑走过来,站在他身旁,“他不想你冒险。”静了半晌才又开口,“你去吧,我在不会畀他有事。”
铁手看他一眼,无奈叹口气,“就是你在,我才担心……”
“我同你保证。”
铁手苦笑,“你用咩保证?”
“用我条命。”
铁手突然觉得生气,“就是为了你条命,无情才会搞成现在这样!”
冷血不出声了,疑惑的盯住他。
铁手看看他,咬住牙别开脸,半天回过头,发现他还是那么盯住自己,半天再回头还是一样,“都好,今日我就话畀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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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悠悠醒来,只觉得浑身虚弱疲惫,半晌才慢慢睁开眼。
“无情,你醒啦?觉得点么?”铁手慢慢扶他起来。
无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铁手见他嘴唇干涩,就去倒了杯茶,坐回来眼神躲闪又轻柔,声音都跟住压低,“饮啖茶先。”
无情看看送到嘴边的茶,低头喝了两口,嘴唇湿润了却还是不大有血色,看了看屋里,“冷血呢?”
铁手却低下头,“他走了。”
无情皱眉,“去o左边?”
铁手沉默半天,突然抬头坦然看住无情,“我话o左畀他知。”
无情看住他,眼神越来越冷,手一挥打翻了茶杯,哐啷摔碎在地上,无情看也不再看他,“出去!”
铁手看他气得呼吸促弱,胸口起伏,只好先出去。
过了半天送饭菜进来,无情仍然不理他,铁手进去发现他一粒饭也没吃,想了想也没敢劝。
然后熬了药送进去,无情居然连药碗也不看一眼,铁手一劝他就干脆全数掀在地上。
来来去去只得两个字,“出去!”
这么过了两天,无情连滴水都没喝过,铁手心也渐渐冷下来。
月圆这天晚上,铁手拿药进去,看着无情坐在轮椅里的背影,只觉的心又冷又疼,半晌才开到口,“原来你真是这么紧张冷血。我应承你,今晚一定找他返来,你食药吧。”
说完就慢慢走了出去关上门。
无情这才转头看住房门,又看看桌上的药,眼中一层淡淡的水光,不住的映着烛火荡漾,最后疲惫的闭上眼,靠在轮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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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初上,山林中飘荡着清雅忧伤的笛声。
冷血的耳朵刚模模糊糊的捕捉到一点旋律,脚就已经不由自主朝着那个方向奔。
远远的,从树上他就看到无情坐在山腰上,一身白衣在月光下清冷朦胧。笛尾的流苏随着他手指轻按微微摇曳。
冷血知道,这笛声是无情想引他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蝙蝠咬伤,又是为什么一定要吸无情的血才能续命,但是按照铁手的说法,自己一到月圆之夜,就会丧失思维,只懂吸血。
而且,吸的还一定是无情的血。
冷血抬头看看月亮,现在还是偏的,但慢慢就会移到中天。冷血突然有点害怕,不知道到时候到底自己会变成怎么样。
他紧紧盯着无情看了半天,握住剑转身往山林深处走。
就算是丧失理智,只要离无情远点,再远点,远到轻易回不来,就不会吸他的血了。
冷血心里这么想,耳朵却一直留意着身后,笛声又慢慢响起,但是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对劲,乐音越来越短促无力,最后终于停下来,远远的隐约听得到无情的咳喘声。
冷血浑身一顿,手紧紧抓住身旁的树干,用力的将树皮都抠了下来。
无情的咳喘却越来越厉害,气息越急越弱,却越喘不过气。
冷血返身就朝山坡奔过去,从树上几起几落跃到无情身边,几步扑过去,忙乱的帮他顺气,又忙乱的翻出药酒。
无情咳喘到脸色绯红,气息才慢慢缓和一点,却仍然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冷血费力的喘息。
冷血也看着他,一双大眼死死那么盯住,盯了半天,突然转身就走。
无情一把拉住他衣袖,却没有力气被他轻易就挣脱了,挣扎着叫,“冷血……”
冷血听到他把声,双脚已经走不动了,忍不住回头,就看见无情慢慢闭上眼睛,吓了一跳连忙扑过去,“无情!”
无情却不动不回答,头一沉终于晕了过去。
“无情!”冷血抱住他。
夜寒露重,他在山上吹了半夜的笛子,早就全身冰凉。
冷血怎么也没法就这么走,只能紧紧抱住他,像只狼崽一样将脸在他头发上轻轻磨蹭。
但是月亮慢慢升上去,冷血渐渐开始觉得头有些发昏,耳朵里有什么在忽远忽近的嚎叫。
怀中无情苍白的脸,雪白的衣服,慢慢都涂上一层红色。
快点走,离开无情。他拼命同自己讲,但是似乎没用。无情身上,慢慢散发出一阵阵让他晕眩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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