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长房继室子》衡林林

39、印子钱票据在哪里

　　贾瑭看着那有点熟悉的仓惶背影，甚是惊慌、愤怒。

　　听他们的话，似乎他府里的琏二嫂子着人放印子钱？毕竟，荣国府里的二奶奶，只有琏二嫂子呀。

　　那跑了的人，他没法子抓回来，便问那还跪在地上哭喊的中年男子。

　　“这位大叔，你问人家借了银子，可有凭证？可否让我看看？”

　　大叔红着眼睛，挣扎了一会，哭丧着脸道：“小公子，那些借据都是债主拿着的，我只是听她讲的，先前说借了五两银子，后面连本带息的还六两就行。可如今，她却带着人来说，我超出了一个月时限，得连本带息还十两！可我卖了家中的猪羊，也才得了六两。叫我拿十两银子出来，那是叫我去死么！”

　　看着这人伤心欲绝的模样，贾瑭心里又难受又生气。方才跑了的那人，明显是欺眼前这人不识字，设套骗取人家的血汗钱。什么时候还六两，超过哪个日子得还十两，都没告诉他实情，全凭自己一张嘴。

　　放印子钱，可是大罪。

　　更要命的是，这印子钱的事，似乎是贾琏夫妇主持的？

　　若是被有心人报给御史知道，贾琏会被立即治罪不说，贾家也很大可能会被抄家！

　　贾瑭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便跟柳云池提出告辞。他要带着那个中年男子去找爹！

　　在贾瑭与那中年男子说话时，柳云池与卫若清等人也从柳家人口中得知了什么事。故此，也很担心贾瑭，叫他不要急，回去找家中长辈处理即可。这是贾家的家事，还是丑事，他们不好跟前跟后的围观贾家如何处理。

　　原本柳家还想派柳云池的几个堂兄架牛车送贾瑭去月皇叔的庄子上的，如此也好保证的贾瑭安全。他们可是怕极了那中年男子急到发疯而伤害到贾瑭。到时候，他们没罪，也成了罪人了。毕竟，是他们家柳云池请人来家里玩才遇到这等糟心事的。

　　不过，柳家堂兄在套马车的时候，一个人如鹰一般降落在门口，“瑭儿？可是要回去找王爷？”

　　“靳雨哥哥！”贾瑭脸上的着急似乎在看到靳雨的那一刻，便消散了许多，“嗯，想让师父派人送我回京找我爹，有要紧事要跟我爹说。”

　　靳雨看了一眼愁苦的中年男子，道：“贾将军就在庄子上，我们一起去。”

　　说罢了，言辞温和地拜托柳家堂兄，将人送到月皇叔的庄子上。

　　而后，双脚轻点，飞快地消失在大家眼前。

　　柳云池与卫若清一向知道贾瑭与靳雨他们的本事，此时并不觉得太过惊奇，柳家人却是靳雨的这等身手唬得一愣一愣的，更何况，还是王爷身边的人！那也是贵人呢。

　　柳家的几个姑娘，脸蛋绯红地，将俊朗有本事的靳雨记在心上。

　　而那中年男子更是惶恐不安。他现在可是知晓了方才与他说话的小公子是谁了。就是出自那借他银钱的高门大户！

　　他这番前去，可会遭遇不测？

　　他茫茫然看向了柳云池，语气里带着一丝的讨好与乞求，声音也有些发抖，“柳家小子，我我我，跟着贵人庄子，可是，可是会安然归来？”

　　那是王爷的庄子啊，往日里，皇家人的府邸他是远远看一眼都不敢的，就怕冒犯了贵人。今日这又是将军又是王爷的，他，实在是担心。

　　柳云池摇头：“陈三叔，你所说的小公子，是小子的同窗好友。他一个高门显贵，却不曾嫌弃与我，且他又是云溪山长亲自收入书院的得意弟子。你说，这样的人，人品会差么？会作恶么？”

　　要真是要作恶，方才借着那武功高强的侍卫，就能将陈三灭了口，事情也能了了。

　　听得柳云池这般保证，男子也就是陈三，忐忑地坐上了柳家的牛车，临了还叫柳家人去给他家婆娘送信，就说他去了王爷庄子去了，若是今日不回来，便是再也回不来了。让她好生呆在家中，等过了一两年儿女都各自成家了，她也能再找个男人过下半辈子……

　　柳家人看着远去的牛车，面面相觑。这话，叫他们如何给陈三的婆娘带啊。

　　也算是他们倒霉，一大早的，就看到陈三被人撵到家门口，偏巧让贾瑭遇见了，就有了这后面的事儿。

　　若是那陈三真有个好歹，陈三家不敢去找高门大户的麻烦，定会挑上他们眼中的软柿子柳家，那就麻烦了。

　　柳家的人也知这些怪不得柳云池与贾瑭，便只能说那狠心放印子钱的……

　　贾瑭忽然到了庄子，贾赦被惊醒。月皇叔也是有些担心，以为又是赖头和尚等人作乱。

　　等月皇叔知道何事以后，提起的心放下，可脸色也冷了下来，“贾琏他们夫妻做的？贾将军，这事你得好好查查清楚。重利盘剥，以致人家破人亡者，重者流放一千里，重者，家产充公而后斩。”到时可别连累了他的徒儿与林姑娘的名声。

　　“是，王爷说得对极了。”贾赦因为害怕，后背都湿透了。这等折损阴德之事！若是真的，琏二他们完犊子也就罢了，可别连累了一大家子吃挂落。以后他的老儿子也定是前途坎坷！

　　不行，他得回去收尾。他急急忙忙地叫人备车回城里。

　　“爹，您先别急。有个苦主正要来这里，你先把他的事理了再回去吧。”贾瑭在一边安慰道。

　　老儿子劝自己，他只好坐下来，耐心等着。

　　大约过了两刻钟，有侍卫进来禀告，陈三来了。

　　陈三进来前，月皇叔就离开了。不过就在隔壁的屋子里，也是能将事情听得一清二楚的。

　　贾赦问了一遍陈三，缘何至此。

　　陈三看了一眼贾瑭，便事情吭吭哧哧地说了一遍，虽有些颠三倒四，倒还是说明白了。

　　说完后，他有些战战兢兢的，就怕眼前的这个贵人，一声不吭就要灭掉自己。

　　“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欠我贾府的银子。” 贾赦忽然说道。一个月前，陈三借银子。而贾琏刚好任职户部主事。只要他与王熙凤脑子没傻，便不会做这等又蠢又阴毒之事。若是自己没猜错，怕是有人陷害大房的也说不定。所以，这陈三定要安抚好。

　　陈三被这个惊喜砸得头晕眼花的，愣了好一会，才喜极而泣地给贾赦磕头，“多谢老爷！多谢老爷大恩大德！”

　　想到贾赦的问题，他想了想，略窘迫地说道：“可是，那票据还在那人手中。若是以后有人违背老爷意思，还叫我还银子，可如何是好？”说完后，他期盼地盯着贾赦，就希望贾赦能给个信物，表明他不用再还钱。

　　贾赦皱眉了，觉得这人有些不知好歹。可贾瑭却是觉得对方想的没错，“爹，他就是一个庄稼汉。可我们家的那些恶仆，有时候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的，若是瞒着爹来这边为非作歹，他又如何抵得住？”

　　即便是送个信物，若是来人蛮横无理，照旧不认账，倒霉的就是贾赦与这庄稼汉两人。但有个信物，至少可以撇开自己啊。

　　贾赦也想到了，随手将他耍着玩的山水画面扇子拿了出来，在背面空白之处写着：已还清。它也许可以免了陈三一个人的苦难，却帮不了其他的许多人。要想杜绝下人狐假虎威，还得将那大胆的狐狸给揪出来。而且，还要将狐狸背后的人也揪出来才行。到时候，不管是他的儿子、儿媳妇，还是二房的，他统统都不会放过。

　　“拿着，藏好。别被外人看见了。”贾赦沉声道。

　　“是是是，听老爷的。”陈三连声应是，觉得贾赦父子俩真是好心人。特别是贾瑭，这般为他这样的人说情，怕就是天上的菩萨转生吧？

　　贾赦见他如此作态，心里也高兴了许多，又问他，借他银子的人，到底长的如何。

　　陈三想了一会，慢慢地说道：“来送银子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通身气派得很，比我们村里地主家的大奶奶还要气派。平日里，随她来的人，都叫周家嫂子。”

　　周家嫂子？可是那王氏的爪牙周瑞家的？她可不就是三十来岁？又是周家的嫂子！

　　贾赦又问他，“可知还有其他苦主？”

　　“不知。”

　　贾赦想了想，“来人，给他二两银子，给他压压惊。”

　　“不不不，老爷，我不能收。借来的银子已是救活我女儿，承了老爷天大的恩。虽然那妇人逼我多还几两，可到底遇到老爷您，没丢一文钱。老爷还免了我原来借的银子。这大恩，这大恩我都不知如何还，怎的还能再受您的恩赐。”

　　“给你你就拿着！”贾赦不耐听他啰嗦，随从见此直接往陈三怀里塞了过去。

　　陈三见推辞不过，只得感恩戴德地磕了一个头，便跟着随从出去了。

　　月皇叔这才走出来，“贾将军这处理法子不错。今日他在村子里的遭遇，许是许多人都看见了。你免了他的欠银，还给了他压惊的银子，他只有感恩，还会给你说好话。”

　　贾赦也没有被人听了家中丑事的窘迫。月皇叔肯定了他的处理方法，还给了他鼓励与肯定呢。这叫他有更足的底气，回家处理更加糟心的事了。

　　贾瑭还想跟着贾赦一起回去，贾赦却是不同意的，“还指不定会有什么腌臜事呢。你个小孩儿不适宜去听、去看。乖乖的跟着王爷习武吧。啊，相信爹，肯定能处理好的。”

　　“好吧。”

　　贾赦连早膳都没吃，只是拿了几个包子，便催着随从赶车回去。

　　而贾赦才走没多久，卫若清与柳云池却来了。原来他们看到陈三喜笑颜开地归家去，便知事情大概是已经处理好。舍不得贾瑭的卫若清便带着柳云池、柳小九找了过来。

　　贾瑭还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却被月皇叔一把推了出去，笑道: “这事肯定难不倒你爹。你及时发现此事，给你爹来了个警示，那便是极大功劳的。旁的你一个小孩儿也做不了什么，快去玩吧。”

　　被这么一开导，贾瑭心里好受许多，应了一声，便出去找卫若清他们。

　　就在贾瑭即将跨出门时，月皇叔却道：“叫你的同窗们都过来吧。我倒是看看经常被你挂在嘴边的小童们到底是如何的厉害。”

　　“是，师父。”

　　听贾瑭说，贾赦已经回城里去处理事，卫若清与柳云池就比较镇定，也没多问。在他们心里，大事有长辈接手了，便不会太糟糕。

　　不过在听说月皇叔要见他们时，方寸便有些乱了。

　　“王爷要见我们？”两人异口同声。

　　柳云池更是慌，有些后悔今日来这里了。可随即又想，这可是自己的机会，那可是皇上信任的亲叔叔呢！不说能得到提携，即便是见一面，也是他极大的荣幸。

　　而卫若清开始有点慌，想到对方是贾瑭的师父，便又觉得不可怕了。

　　而那个黏在柳云池身边的三寸丁柳小九，则是含着手指头左看看，右看看的，一脸的懵懂。

　　三个小孩儿跟着贾瑭进到厅里，规规矩矩地行了跪拜礼，然后每个人都得到了六个金花生。

　　“仓促之下见你们，也没什么像样的见面礼，就给你们每人六个金花生，希望你们以后，嗯，”月皇叔想了想，“如金子一般，真金不怕火炼，坚忍不拔。”跟金子相关的赞美与期望，还真的难想。也不知林姑娘会想到什么好句？

　　贾瑭他们没想到月皇叔就是看着金子也能想到远在江南的林黛玉。

　　三个小孩儿忙谢过月皇叔的见面礼。

　　在得知卫若清便是卫从兮的儿子，当即好感更多，又知道卫从兮算是个好的，便有心提示一番：“你跟着你爹，可要注意身体，吃食上，更是要注意，以免水土不服。”

　　后半句，加重了语气。卫若清虽然单纯，但也是世家出身，感觉这话有些奇怪，便将它们牢记在心，回去好跟父母说说。他是不知道，因为他今日的举动，会救了他一家子。

　　柳云池手里捏着几个金花生，心里很是激动，眼里流转着光芒，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

　　柳小九才三岁半，看见这么漂亮的金花生，以为是能吃的，乐呵呵地捏着一颗，就要往小嘴里塞。回过神来的柳云池飞快地拔掉。怕他再拿着吃掉，柳云池很是后怕地将柳小九手里的金花生都拿了过来，与他的金花生同放在荷包里，回去了再给奶奶收着。

　　柳小九见“好吃的”被拿走，定定地看着柳云池一会，然后咧着小嘴就要哭。

　　贾瑭眼明手快地拿着一块如白玉的糕点塞在柳小九嘴里。

　　“哇，好次……”

　　等贾瑭再回头，月皇叔已不见了人影……

　　这是不好意思了么？给不懂事的小孩儿“金花生”……

　　不说贾瑭这边，还算是和乐的。就说贾赦，怒气冲冲地回了府，就对迎面而来的王善保吼
　　道：“把琏二那个孽畜给我叫来！对了，将他的好媳妇也一并叫来！快去！”

　　“老爷，琏二爷还在户部衙门那边，傍晚才回来。”王善保平静地回道。

　　“那你快去户部找他回来！就说老爷有急事，关乎他的前程。”

　　“是，老爷。”王善保有些意外，原来是这样，难怪老爷这般的生气。

　　不说贾琏心惊肉跳地回府来，贼兮兮地去找王熙凤……

　　却说贾赦在王善保离开后，便去找到贾政，使开人后，单刀直入地说：“你的二太太可真是厉害。使周瑞家的去放印子钱。还栽赃到琏二媳妇上。这败家媳妇，也只有你能消受得了。”

　　贾赦的嘲讽，让贾政暴跳如雷，当即就表示要查抄周瑞的家，看看他家可是有那害家的票据。

　　贾赦见此，偷偷一笑。这就是他的激将法。回来的路上，他就想到，若是直接去老太太那里告状，那是给王氏辩解的机会，不如直接去搜周瑞的家，或者能搜出什么来，甚至是诈一诈他们夫妻俩，也许可得到什么要紧的东西。

　　也是巧了，周瑞家的才从京外村子赶回来，才把陈三的那份票据放在匣子里藏好，就被贾赦的人堵在屋里。

　　“你们要干什么？大老爷，奴婢做错了什么，你要搜我的家？老爷，奴婢可是一直跟着太太，二十多年了。这，这搜了我家，那就是打了您与太太的脸面啊！”

　　贾政有些迟疑，却听得贾赦嗤笑一声，登时怒火升起了，踢开了周瑞家的，让贾赦的人一窝蜂的进来，倒是把带来的小猫三两只挤到边上去了。

　　果然，不一会，贾赦的人从墙角的小洞里挖出了一个小匣子。里面全都是放印子钱的票据！

　　周瑞家的看了一眼那个熟悉的小匣子，尖叫一声，便昏了过去……昏过去之前，还骂着自己鬼迷心窍的答应了太太，把这祸根子票据放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