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爱不远》如你所唱

5、第 5 章

　　正午时分，树上的蝉叫的异常欢快，两人坐了几分钟。

　　宾馆内陆续有工作人员出来，随后导演也出来了，众人开始做着开工准备。

　　下午的戏份是穆远的重头戏，一场武打近身搏斗戏。

　　穆远在被喊走之前，把手里的烟和打火机塞到江禾手里，丢下一句“帮我拿下”，就过去和武术导演一起，开始连续多次练习武打动作和走位角度调整。

　　二层小楼的阳台上，穆远一遍一遍的往下跳，每跳一次，摄影师和导演就调整一遍拍摄角度。

　　江禾坐着看了半个多小时，心想这个人还挺认真的嘛，一遍遍的也不喊累要休息，跟导演组反复推敲，力求做到完美。

　　果然，即便是自己儿子，能最终进入穆导戏里的人，都是不差的。

　　大概四十分钟过后，正式开拍，因为怕穿帮，原本放在地面上的软垫被抽走，穆远坚持要真跳。

　　全组进入拍摄状态。

　　【伪装成宴会服务生的蒋丰羽在取一份重要情报时，失误被发现了。对方追堵他至阳台上，屋内同伴正拼死保护他，枪声此起彼伏，不时又传来打斗的声音。危机时刻，阳台上他正观察地形思考逃脱方式，此时敌方一人闯到他面前，两人过招，蒋丰羽趁机跳下楼……】

　　随着导演一声喊停，穆向文难得连赞两次，“很好，很不错，这条过了！”

　　剧组人员均是松了一口气，一条过的福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大家伙高兴的开始准备下一场拍摄工作。

　　可就在这时，有人发现刚刚跳下楼的穆远，此时仍是坐在地上，正捂着脚踝脸色疼痛难忍。

　　江禾也站了起来，跟着导演一起围过去，原来是跳下来的时候为了动作漂亮，用力存在偏差，扭伤了。

　　脚踝处已经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穆导立马安排车送去医院。

　　一时间剧组上下有些慌乱，因为原本今天和明天，男主还有很多动作戏要拍。

　　没办法，下午只能拍一些江禾的镜头和要用到的空镜。

　　夜里收工前，穆远仍未回来。

　　江禾拿了剧本走去导演旁，问道：“穆导，穆远的脚伤怎么样了？明天他的戏份还能照常拍吗？”

　　穆向文作为导演兼父亲，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还不知道，穆远还在医院输液，等照片结果，还没法确定是骨裂还是扭伤。”

　　江禾一听，有些惊讶：“骨裂？这么严重吗？”

　　“可能是之前走位的时候一直跳的软垫，正式拍跳的水泥地，这种落差导致的。”

　　穆导看了看旁边的副导演，提醒道：“我们的工作做的还不够细致，要多吸取教训啊！演员的安全、剧组工作人员的安全，必须要放在第一位。”

　　一旁的副导赶紧点头，此次安全事故确实没有预料到。他们也是第一时间反思了。

　　训完副导，穆向文转头过来，开口安排：“江禾，接下来的一周，可能得优先拍摄你的戏份了，穆远做不了太多的动作戏，只能把感情戏提前拍。”

　　江禾点点头：“嗯，这个没问题，我时间上都没问题的。”

　　夜里江禾翻看着副导送来的新的场次安排表，果然感情戏都提前了。

　　她坐在床上一遍一遍的背台词，思考着演戏时应该有的情绪表达。

　　“滴滴”，枕头旁的手机响了两声。

　　江禾从迷迷糊糊中醒来，一看时间已是半夜近三点。

　　她背词睡着了。

　　顿了几秒，点开了手机，打开新消息，发消息的人是穆远。

　　只有三个字：

　　“睡了吗？”

　　江禾想了想，编好文字发过去：

　　“这会儿醒了。你脚怎么样了？”

　　等了一小会儿，手机里并没有新消息提醒，江禾以为他肯定不会回了，正准备重新调整姿势睡觉。

　　消息声再次响起：“我在你门口。开下门。”

　　江禾有些讶异，他半夜来干嘛呀？

　　她不敢擅自开门，趴在门上看了看猫眼，还真是穆远，杵着一个拐杖的穆远。

　　她赶紧拉开门来：“你怎么来了？你的脚还好吧？”

　　穆远一脸轻松：“没事，就是有些轻微骨裂和扭伤。”

　　“得多久才好？”

　　“医生说一两周能正常走路。”

　　“啊，那么久呀？”

　　“嗯，脚有些痛睡不着，想起烟还在你这，想问你要来着。”其实穆远的烟瘾不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她没睡，就过来了。

　　“这么晚了还抽吗？明天还要早起准备呢。”

　　“在看剧本，明天调了场次，好多词得背。”

　　“那更不给你了，得睡好明天才能拍好！我有止疼药给你一片好不好。”

　　江禾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回房间拿了杯水和一片药。

　　穆远看着递来的东西，有些想笑，他本无意在这半夜打扰她。

　　女孩儿的手动了动，素净的小脸仰着头看他，催促他快点吃掉。

　　穆远有片刻的愣住，心跳好像是急速奔跑过后的状况，极度不规律，在这深夜酒店的走廊里，咚咚咚的格外清晰。

　　他接过水和药，吞下。

　　“晚安，谢谢你的药，明天见。”想了想，又改口，“今天下午见。”

　　穆远没再说要拿烟的话，转身回房去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江禾正在化妆间化妆，有敲门声传来。是穆远。

　　“江禾，你出来下。”

　　“好。”江禾请化妆师姐姐稍等下，赶紧跑出门去。

　　门外走廊，此时正值开工前的准备工作，好多人来来往往。穆远递给她一盒东西：“喏，给你这个。”

　　江禾看向他手上，是一盒他们之前一起吃的那种巧克力，

　　“给我的？”

　　“嗯，你可以先吃点。”

　　江禾不知为何脸有些发烫起来，她早看见今天的那场戏是吻戏，本来是在后期拍摄的场次，被提前了。

　　这种文戏正适合现在腿瘸了的他，这会儿给她糖，想的还真周到。

　　江禾也不推辞，接了过来，“谢谢。”

　　一小时过后，机器架好，两人站在拍摄的位置，等着调试机位时，江禾拿出糖盒，两人默默的吃着，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穆远打破沉默：

　　“你习惯哪边？”

　　“什么？”

　　江禾嚼着巧克力问他。

　　穆远大概用手势比了下角度：“就是你有没有习惯对着镜头的角度，左边还是右边？”

　　江禾默默想了想，摇头：“没有，我都可以。”

　　她顿了顿，还是告诉决定告诉他：

　　“这......是我第一次拍吻戏。之前演配角是没有吻戏，上一次拍网剧时倒是有很多场，但那个男主说自己有洁癖，不愿意拍吻戏，只同意借位拍。所以我可能有些不会...亲。”

　　“我也是。”

　　“啊？那这......”

　　穆远抓了抓头发，笑了笑：“别担心，多几次应该就好了。”

　　“额。”

　　江禾发现一个问题，这个人总是会把话说到让她尴尬的程度。

　　片刻之后，正式拍摄。

　　【蒋丰羽和安雨在长期的地下工作中合作来往，暗生情愫，蒋丰羽前一天刚刚表白，两人确定关系，第二天就接到任务，安雨必须要前往另一个地方执行任务。刚刚确定关系的恋人就要迎来离别，在一条暗巷里，两人紧紧相拥，而后轻吻…】

　　“停！”

　　导演的扩音器又响了起来，穆向文指点她：“江禾你别紧张，穆远你带着点儿她。”

　　江禾有些不好意思，嘴唇接触时全身都在紧张，一点也不放松。

　　她退开穆远的拥抱，连声道歉，“不好意思，我有些紧张。”

　　穆远挠了挠脸颊，其实他也有些紧张，只是不会像她这种程度。

　　他看了看四周，暗黑的小巷，一盏灯远远的照着他俩，特意营造昏暗让此时的两人处于对方的阴影里。

　　他轻轻咳了一声，开解她：

　　“江禾，你看，”

　　穆远抬手指了指导演的方向，“那个机器后面还坐着我爸呢，你想下，哪个孩子在自己父亲面前，和别人做这种亲密的动作不紧张啊。但我们现在不是自己，不是穆远和江禾在离别，而是蒋丰羽和安雨，是他们俩的离别。所以不要被其他想法占据脑海，时刻记着角色。此时此刻不需要你做自己。”

　　江禾不是那种没有领悟力的人，穆远的一番话说完，她果然想通了。

　　是啊，被生涩的事情阻碍，挡住了事情的本质。

　　她是安雨，情到深处的安雨。

　　十分钟过后，再次开始拍摄。

　　【蒋丰羽在离别之际拥住安雨，不舍、难过、无奈以及期望，太多的话说也说不完。安雨泪如雨下。蒋丰羽慢慢放开她，手却仍不松开，心爱的女孩正在哭泣，他轻叹一声，吻上了她眼角的泪，慢慢的往下…往下一直到唇边……】

　　直至这场戏拍摄结束，江禾蹲在原地，哭泣声久久不能停下来。

　　似乎真的有个安雨，正在她的身体里落泪。

　　剧组的工作人员包括穆远，都在一旁静静的等着，等待她的安雨慢慢平静。

　　这是江禾这几年来第一次因为角色而无法自拔，她蹲在墙根处捂着脸哭泣，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当演员的这些年，终于彻彻底底当了“别人”。

　　但“别人”的世界，好像也并不比自己的世界好很多，安雨的离别，无奈的痛楚，她无法释怀。

　　良久过后，近景、特写镜头拍完，便是中景、远景等等。

　　全部拍完已是凌晨12点。

　　导演下令“收工”的时候，一辆橙黄色的小卡车从场地外往里开来，正在闹哄哄收工的工作人员并没有谁在意，各自忙碌着。

　　直到穆远的声音响起：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