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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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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单间的门被外面的人小心地打开了一条缝,看来对方不管居心何在,也并不想引起其他旅客的过多注意。陈安的心怦怦直跳,看着一个头探了进来。
探头进来的年轻人脸色干净,有一点点圆娃娃脸的模样,浓眉大眼,并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徒,大半个身子都站在车厢外,只探了头进来。陈安虽然年纪尚青,可心里也还算清楚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觉得越是这样越不能掉以轻心,他绷着每一根神经,像只面对强敌的小老虎,准备随时发难。
他们两个互相观察了几秒钟,陈安确认这个人并没有掏出枪把自己打死在屋里,也没有扑上来逼问箱子在那儿,而是谨慎地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后,把门缝拉得又稍大了些,整个人侧身挤了进来。陈安有点恍惚,因为他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全身制服、拎着白铁皮的暖壶的列车员,胳膊里夹着火车上按例派送的报纸,一脸热络地问他是不是要添热水,完全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厉鬼或者面慈手辣的特务。甫受了白白一顿惊吓,一番有惊无险折腾下来,他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湿透,心里更加躁乱不安,更不愿意过多在言语上,没好气地推拒了一句“不了谢谢”,想赶快把人遣开。
雪端起茶壶问我:“要添热水吗?”
我点点头,然后发现似乎和情节有些像,知道他在捣乱,也不伸手接,自顾自讲下去。
于是雪也很自觉地给我倒好了水。
“对,接下来就和你的行为一样。”
列车员也不理会他说不要,匹自走得更近了,展示着一份从叠了三叠的《武汉日报》:“先生,我这里有一份今天的武汉日报,”咬字很慢,却很轻,好像生怕陈安听不清,又好像生怕被人听了去,“上面第四版的文章挺好看的,要不要看一下?”
陈安闻言心中当下清明,双手有点止不住地颤抖,但他竭力稳住自己,伸手去接报纸,试探地应道:“我一般喜欢看第二版的文章。”
列车员得了暗语,这才真的坦诚笑了开来:“陈安同志,我是阿冬,组织上让我来保卫你这次旅行的安全。”
陈安从没有这么开心地看到自己人。到这时他才真的把全身放松下来,看着这个普通的乘务员打扮的同志,为了自己的工作要一直辅助掩护,再看看自己年轻高学历被委以重任,说话竟不自觉带了一份骄矜。他压根没有察觉到,和行事老练平静谨慎的阿冬比起来,自己的慌张实在幼稚。若刚才进来的不是自己人,仅仅靠他的变颜变色也能被怀疑他的敌人揪出水面。
他确实想不到。临行前党组织交待任务时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他再次开始怀疑组织的教条和多虑,自己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能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况且,这样严密的保护还能出什么问题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他想。
阿冬见没什么异常,想起自己职责在身,不能在乘务员这个角色上出什么纰漏,便要出门继续工作。他特地告诉陈安,如果有危险,他会敲门三下示警。看着阿冬如此机警干练,陈安真的放下心来,听到门锁被带上,他靠在单间墙壁上长长舒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雪插了句调侃:真是个花一样的男子,这就是所谓花样男子吧。
本来很情节紧绷绷的,讲得我自己都紧张了,谁知道他听半天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忍了忍,没忍住,也笑了,对他说:虽然形容得很怪,不过算是吧。花朵如果放在温室里,一派天真确实可爱,可若是扔在风暴中,只能变成烂泥——就像他的即将遭遇的政治和力量的风暴。这朵小花现在睡得可香甜,却不知道国民党总裁特派员正亲自在背后织网。这个人叫廖云山,手腕极强,而就像肖鲲是储汉君的门生一样,肖鹏的老师正是他。这世上的一切本来就是同时进行的,否则又何来的错综复杂的交织。这些我之后会再讲到……接下来我要给你讲肖鹏怎么辣手摧花哦~
雪嘴角抽搐了一下:你这个形容才怪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