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妆》helenese

20、高考

　　第二天夏婉兮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她并没有告诉王大龙，昨天分开后，那两个人还跑去威胁她。夏婉兮不想有事没事总娇滴滴的跟别人诉苦，而且也不想让王大龙因为她的事惹出别的麻烦。王大龙也没再提这件事，怕夏婉兮烦心。然而，放学回家路上，那个抄袭的女生和一起的黄毛小子又骑着车来找夏婉兮了。与前一天不同的是，两人客客气气的给夏婉兮道了歉。

　　原来王大龙听夏婉兮说了抄袭的事情后，他就打听到这次模考被判成绩作废的女生，然后找了两个膀大腰圆，满脸杀气的哥们，想找她威吓一下。虽然夏婉兮和王大龙都没再提这件事，但王大龙还是在找这个女生“谈心”时候得知她竟然还敢再带上她男朋友去找夏婉兮的麻烦！于是王大龙更变本加厉的警告了那个男的。

　　抄袭事件就这样告一段落，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夏婉兮心里觉得有王大龙在很踏实。

　　转眼，高考如期而至。
　　考试那天早上，张晓婷没到五点就醒了。买早餐，准备女儿要穿的衣服鞋子，检查考试要带的东西，比夏婉兮还紧张，兴奋。直到把女儿送进考场，张晓婷的心好像还是跟女儿一起飞进了考场，整个人魂不守舍的。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三天。终于在最后一天考试过后，张晓婷的神才又附了体，整个人垮了下来，昏昏噩噩睡了半天。

　　夏婉兮这三天，除了高考，心无旁骛。直到最后一天，她才惊恐的发现一直没有遇到王大龙！夏婉兮的心兀的提了起来，闷闷的发慌。难道王大龙没有参加高考？然而当她辗转问遍了所有考场上班上参加高考的同学，没有一个人见到王大龙来参加高考时，心就像绑了个铁砣，一下子坠入了谷底。

　　夏婉兮想去找王大龙，她想知道原因。是像上次一样家里有什么突发状况？还是如杨菲菲说的，他改变主意，想留在常熟安稳的生活？那么曾经的约定算什么？
　　然而整整一天，她就这样把自己关在家里，冲动，退缩，犹豫，不解…… 终于赶在妈妈下班之前，夏婉兮鼓起勇气，抱这那盆她养了三年的月季—初妆，走出了家门。

　　一路疾步走到王大龙家，浑身汗嗒嗒的，两颊不知是热的，走得累的，还是紧张的，涨得满脸绯红。站在王大龙家门口，屋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夏婉兮的手攥了又垂下，垂了又攥起来……
　　夏婉兮终是没有叩开那扇房门，只是把那盆“初妆”留在了门口。留了张卡片，上面写着：
　　晓镜初妆玉粉，轻风暗递幽香。
　　闲随月影到寒塘。
　　忘却人间天上。

　　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母女二人对坐无语，空洞的望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总总，眼前却是这三年在常熟的一点一滴。

　　没等高考成绩出来，张晓婷就带着女儿搬回北京了。匆匆的离别让夏婉兮觉得这三年的高中生活最后竟是个省略号，最终都没能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心里空空荡荡的。

　　坐了一会儿，张晓婷闭目小憩。离婚独自带着女儿生活，经历了工作上生活上的烦事难事种种，纵使无暇也无人提起，何尝不是埋了满满的心事。

　　夏婉兮不想打扰母亲，独自走到两节车厢的连接处。她把头顶在车门玻璃上，低头小心翼翼的展开裤子口袋的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这是一张自来水笔的速写，笔法活泼跳跃，画面从容灵动，但又不乏细节。画的正是夏婉兮和王大龙常去的那条通往海边的小路。虽然是速写，未着一点色彩，但在她眼里却是色彩斑斓。正是夏秋之际，两侧草丛里开满了雏菊。画中的女孩站在夕阳里面朝大海，长长的马尾随风轻摆……

　　那是高考结束的第二天，夏婉兮百无聊赖。她独自来到空荡荡的教室，坐到王大龙的座位上，也像一个虔诚的拾荒者一样，饶有兴致，却又战战兢兢的，仔细翻看王大龙书桌里的每一张纸片。那些龙飞凤舞的字迹，勾勾画画的笔记，团成一团的草稿纸，和他翻看过的复习资料。一件一件，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告别。最终，她发现了这个宝藏，一张承载了无数美好回忆的画。夏婉兮仔细展平它，小心折好，装进了口袋。像一个被父母爽约，没能去游乐场的孩子，拿到了补偿给她的一张旋转木马的明信片。

　　终究是幻梦一场，却是真实的一笔笔的勾勒。夏婉兮缓缓抬起头，竟已是满脸的泪水。眼前的一切隔着泪水都变得模糊，却也挡不住那窗外的一抹抹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