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攻略后我变成了团宠》铂锚

2、第 2 章

　　原本瞳孔焦距雾散的人鱼，正漫不经心地捻动着两根指节。眉宇疏离淡漠，似乎想擦拭掉，刚才那瞬的温热触感。

　　听到风宛若话里难掩的庆幸，与蕴含在里面的意味。

　　水中轻盈摆动的鱼尾都凝固了一瞬，轻薄锋利的唇线微不可查地抿了下。显然是完全没料想到这个答案。

　　毕竟祂污染前熟悉的人类形象，也诚如天石所言，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全心全意地信奉、崇敬、感恩祂的存在。（毕竟那些不信祂的人，也不会特意去神庙里砸场子搞事。）

　　人鱼没有说话。
　　风宛若却懂事地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她捂着脖颈上的红痕，还没彻底调匀好呼吸节奏，嗓音带着些不畅的软糯：“既然您对我不感兴趣，就直接把我送回蓝星吧。”

　　想了想，又温声补充道，“我可以保证未来绝对不再打扰您的。”

　　说完，风宛若还像模像样地伸手比了个四，权当发誓表态，黑润的眼眸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

　　人鱼那对漂亮的翡色眼珠，也终于敛眉看了过来。
　　沾染着水汽的眉眼微垂，视线定焦在因为离开而明显欣喜的风宛若身上。轻缩了一圈的瞳孔，隐约流露出些不虞的意味。

　　风宛若本来还有些打鼓的心跳，在这样的目光下，却像是被烤得香甜的泡芙，逐渐鼓胀起来。

　　对她不感兴趣真是太好了。
　　最好能赶紧把她送走。

　　既然她只想回蓝星，继续通过功德系统，打造属于自己的家，那又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死磕在天石的任务上呢？

　　眼前人鱼不正是个好帮手吗？
　　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什么身份。但对方能透过结界，推断出天石的感化任务，应该也有能力把她送回去吧。

　　想到这里，风宛若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带领人鱼畅想未来：“稍微试想一下，只要接下来把我送回去，您就不用再担心被打扰清净，继续过从前那种精致的神仙生活……”

　　“我大概明白了你的意思……”
　　人鱼开口打断了风宛若的话，偏头望向愈发汹涌的暗色海浪。

　　卷积的潮水似乎要将地平线都吞没，将一尘不染的天际都镀上了灰积的云。甚至连人鱼那双翡色眼眸，都染上了幽幽的波光。

　　祂的声音却异常平静：“你的建议听起来很有道理。”

　　风宛若瞬间就圆起眼睛，心底燃起希望的小火苗。望向人鱼苍翠的眼眸，正期待着接下来振奋人心的时刻……

　　人鱼却漫不经心地抚弄着旁边的海礁。灰褐色的粗糙纹路，在那截冷白如玉的指节拨弄下，都干净流畅地像是艺术品。

　　偏偏祂有些恶劣地扯起嘴角，挑起眉尾，重新凝向风宛若：“但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举止间毫不掩饰的慵懒轻慢，让那双翡翠般的眼眸，都沾染了几分晨露玫瑰般棘手的意味。凝萃在雾气蒙蒙的汪洋中，莫名显得有些危险。

　　指尖天石的金光印记，在这一刻似乎都黯淡了不少。

　　风宛若扬起脑袋，看向这种死亡视角下，依然毫无瑕疵、甚至更矜骄如天鹅般的人鱼眨了眨眼，还是一脸坦诚地解释道：

　　“要问为什么的话……是我以为这样的建议，会让您感觉好一点。毕竟您之前也表达过，类似不想再看到我的这种话……”

　　不知不觉间，整片海洋突然安静下来。
　　连舒卷的海潮都像是察觉到不对劲，而减缓了翻涌，突兀沉寂了一瞬。

　　在愈发潮湿粘腻的水汽，与人鱼莫测的目光中，风宛若挽起耳边的碎发：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擅自把您拟定为任务攻略目标，并带着强烈目的接近、改变您的生活，是不是也会令您感觉到不太舒服。既然这样……”

　　风宛若越过横亘的海礁，重新对上人鱼的视线，漾起了温软的笑意：“那么麻烦您送我回蓝星，会不会是影响最低的解决方法。”

　　“毕竟为了所谓的任务与奖励，就擅自改变这里原本的宁静，也未免太可惜了。”

　　而人鱼那对瞳孔轻缩的翡色眼眸中，也终于映照出冰冷海潮外的人类倒影。

　　温融染笑的暖意，顺着眉梢唇角温缓化开。氤氲着泛红眼尾的脆弱水汽，像是初春溪谷半融的薄冰，破碎又温柔的水光潋滟。

　　让她本就看起来乖巧的脸颊，像是折射出一层清和的光，在身后黯淡而蓄势待发的海潮中，温煦亮眼。

　　以至于原本眉宇中暗色蒸腾的人鱼，突兀接触到这样回答后，绀青色的眼睫微不可查地眨了下。眼底正积酿起的情绪，像是被突然打断了节奏，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缓了几秒后，琉泽才看向风宛若的指尖印记，淡淡地问道：“天石应该告诉过你，只要在某种程度上感化被污染的神灵，便能实现心愿吧。你难道对这个条件一点都不心动吗？”

　　风宛若摇了摇头：“说不心动是假的，只不过我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而且……

　　“如果凭借感化就能消除的污染，应该也可以用遗忘类的法术解决吧。那么这些神灵宁可保持被污染，也要牢记那种感觉，一定有某种不愿意忘怀的宝贵回忆……”

　　风宛若抚摸着脖子上的玉坠，“所以，我并不觉得擅自替他人做决定，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如果……”风宛若抬起头，“我是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倾诉的事情，也可以来找我。至少我可以充当陪伴的角色，让你感觉没那么孤单。”

　　说完，她重新对上人鱼的目光，笑了起来。

　　先前任何时候都沉稳自若的人鱼，却像是有些不适应般，撇开了空中交错的目光。碧绿色的瞳孔盯着水面上的漩涡，迅速扯出一个镇定自若的笑容。

　　但唯有漂亮的银色鱼尾，在海潮中又轻又快地甩动了两下，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半晌，祂才清了清嗓子，说话口吻依旧是那种轻描淡写的语调：“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

　　“但难为你为了回去，而编出这么长的一段话。”
　　“不过，很遗憾，我改变主意了……既然天石并没有教会你，现在都应该做什么。也只能由我来代劳了。”

　　风宛若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如果能用几句话就打动人鱼，估计天石也不会发布任务了。

　　她只是本能地往后缩了下脚。
　　刚才鱼尾突然搅散的水花湿意，顺着裤腿一点点攀爬上来，弄得她有点不舒服，被咸湿的水汽一润，浸得有些发冷。

　　等她终于调整好一切，想起人鱼刚才的言论。正抬起脑袋，刚想开口询问接下来的安排。

　　两簇视线却意外在空中相撞。
　　还没等她分辨清楚对方眼底的情绪。

　　人鱼那琉璃般地翡色眼珠，蓦地收回落在她裤腿的目光，往她唇角淡淡瞟了一眼，不知怎么的，有些挑剔道：“笑起来真难看。”

　　风宛若：“？”
　　这两句话前后有什么关联吗？

　　笑起来难看，鱼尾还突然把她卷得这么紧？

　　但她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毕竟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被人鱼带到哪里去了。只知道入眼皆是铺天盖地的海水，水天相接的尽头雾气蒙蒙的，一时都辨别不清楚方向。

　　原本只是不想让裤脚打湿的她，现在整个人彻底落入大海。全身衣服都已经被海水浸透，湿湿黏黏的贴在皮肤上，却没办法再补救些什么。

　　因为身旁似乎由于污染，而喜怒不定的人鱼，银质鱼尾正将她裹缠地几乎不能动弹，明显是不可能告诉她目的地在哪，又什么时候能拧干衣服。

　　行吧。

　　百无聊赖之下，风宛若歪着脑袋轻点了下额心，开始接收起兰蒂特思诺的资料。

　　与她知道的修仙渡劫方式不同，这里的神祗皆为先天灵物所化。根据能力、与擅长方向不同，由异界天道分配职责范围，共同维持异界平衡。

　　但或许正是因为这些灵物经历单纯，缺乏某些必要历练，在那场印象巨大的污染后，所有兰蒂特思诺的神灵，都出现了极为明显的异变。

　　譬如，她眼前的人鱼。

　　正是从前对人类温柔相待的……海神。
　　在兰蒂特思诺语中，被冠誉为温润海泽中的琉璃银鲛宝石。大概可以翻译为琉泽神君。

　　尽管海神污染后的状况不明，却依旧被评估为最优先攻略的存在之一。

　　风宛若：“……”

　　这真的是兰蒂特思诺世界资料？
　　而不是天石随便抄来凑数的吗？

　　哪怕写人鱼琉泽昳丽而不失英气，声线引人沉迷，她都不会有半点怀疑。毕竟她这种轻微脸盲的人，都会因为对方出现而被晃神片刻。

　　但这份辅助攻略，非要说人鱼琉泽温柔的话……

　　这不太像是把她送去做攻略任务。
　　而像是痛击队友，直接把她送走。

　　不过话说回来……
　　如果从天石的角度，这段资料说的是实话。
　　眼前这位一言不合，就把她带到孤岛的琉泽神君，就是整个兰蒂特思诺最温柔的存在。

　　那么，对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因为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莫名觉得人鱼那对碧色的眼睛，似乎在暗暗期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