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纪生活手册[西幻]》阿瓜没有瓜

2、第 2 章

　　牧师懒得跟维姬吵起来，只是叫骑士把她带走先关起来。
　　“埃达，我留意到你很久了，你需要什么帮助吗？”牧师回过头来，对小门外的埃达说道。
　　埃达推开门，走到了牧师前边，“帕特里克牧师，”埃达朝微微低了低头，这是一个小小的礼节，“我大约知道受伤术士的位置。”
　　牧师看了埃达一眼，“你当知道泄密者并不光彩。”
　　埃达回答道：“是的，我深切地明白，泄密者并不光彩，但是保卫家庭是成员的荣耀。”
　　牧师也是随口一说，他并不介意是否泄密。
　　“诚实的孩子。”牧师转了个身，准备离开，说道：“我清楚受伤术士的位置，请你与爱德华多不必担心。”长长的袍脚在地上打了个旋，牧师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大厅，留下埃达一个人站在这里。
　　虽然牧师说不必担心，但是埃达是亲身经历过恶鬼袭潮的，那种来自灵魂的冰凉和恐惧在这十一年了偶尔会冒出来折磨她，特别是谢丽的精神问题跟爱德华多的身体问题，如果再来一次袭潮，爱德华多不再孔武有力，谢丽连躲避都做不到，她总是容易控制不住地尖叫。
　　得想办法把父母藏到教堂。
　　铁匠很快就收到了消息，那些修士为了将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已经私下找过铁匠跟爱德华多，并告知受伤的术士已经离开了黄金镇，所以镇内的群众都不必担心。
　　爱德华多闻言松了一口气，十一年前他还能挥着杀猪的刀，现在，他已经在考虑找两个学徒了。
　　然而不幸的是，当晚恶鬼就来袭了，警报的敲钟声音瞬间让埃达从床上坐起来，她身边就放着那把尖刀，因为心事重重，她反而没有像以往那样早早换上麻布衬裙，依旧穿着那身去教堂的衣服。
　　警报声响起来之后，她立马就起来，爬下二楼。
　　果然，受到惊吓的谢丽又开始尖叫了，埃达熟练地往谢丽嘴上塞了块干净的麻布，但是这次谢丽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她浑身痉挛，躺在床上根本扶不起来，双手还在不断乱挥，“滚开！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不许碰我的孩子！”
　　埃达着急着扶她起来，脑袋被挥打了好多下，爱德华多面露不忍，但还是熟练地一个手刀劈晕了谢丽。
　　给谢丽披上一件薄薄的斗篷之后，父女两人急急忙忙带着谢丽下到一楼去。
　　“我几乎能闻到那群怪物的恶臭了！”爱德华多一边抱怨，一边将自己的妻子背起来，这对于他这个瘸子来说，并不容易。
　　埃达先一步到达了大门处，在开门前还特地从门缝处观察外边的情况。
　　“外边有一个修士。”埃达对爱德华多说道，“应该是来疏散人群的。”
　　她打开门，然而那个修士让她回去，“小姐，不会有事的，请你赶紧回到屋内吧。”
　　埃达摇头，语气坚定道：“我知道那个受伤的术士曾经在我邻居家待过，这时候任由我们在家更不安全。”
　　修士还想安抚，但是见周围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几个隔得不算太远的修士对视一眼之后选择将人群往教堂里带。
　　教堂在整个镇子的最中心，修成了一个小高地，人们要爬过长长的阶梯，才能到达教堂。
　　牧师帕特里克正站在教堂外的平台上看着涌动的人群，火光和声音会引来那些恶鬼，所以人群无声无光地涌动着。偶尔有几个人因为看不清路而摔倒在地，但是很快又站起来，默默地跟上步伐。
　　修士们有秩序地引领人群进入教堂，帕特里克看见屠夫兰波家的女儿埃达也在人群中，跟那些急忙离开温暖床铺的人们不一样，她甚至连头巾都没有摘，帽针在月光的映照下，偶尔会折射出一些微光。
　　“兰波小姐，夜安。”帕特里克朝这个少女问安，中午时候的那场对话，多半是让她猜到了些什么，所以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埃达朝着牧师点了点头，“夜安，帕特里克牧师，感谢您与术士团、骑士团的守卫。”
　　“你先留下，我有些话需要询问。”牧师安抚地点了点爱德华多的肩膀，对埃达说道。
　　埃达明白牧师想要问什么，她觉得到了教堂会安全很多，于是把手伸进斗篷里，轻轻摸了摸谢丽的头发，对自己的父亲说道：“爸爸，这里很安全，我会在牧师身边的，您跟妈妈先进去。”
　　然后又对着铁匠的妻子说道：“茅斯太太，拜托您帮忙照顾一下我母亲。”
　　茅斯夫妇跟爱德华多的关系都非常好，他们很乐意搭一把手，埃达也是个很大方的孩子，总是教伊莎贝尔学字。
　　铁匠一家帮扶着将爱德华多跟谢丽一起带进了教堂，伊莎有些担心地看着埃达，她还小一些，对恶鬼的恐惧来自于传说，她没亲身经历过恶鬼的战斗，所以有些担心教堂并不能提供完全的保护。
　　埃达摸了摸伊莎的金发，说道：“去吧，跟你父母在一块，你会轻松些。”
　　伊莎点点头，“埃达你也要快点。”她贴了贴埃达的脸，也迅速跟上了人群的步伐。
　　修士们引导人群进入了教堂，然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静静等待着危险的到来。
　　“来说一下你的想法吧，兰波家的少女。”帕特里克看着修士们远去的身影，祷告的双手交握在前。
　　埃达抚了抚裙子两边泛起的褶皱，说道：“再次为中午不小心的偷听而感到抱歉。”
　　帕特里克闻言轻轻哼笑一下。
　　“我猜维姬他们不会轻易发现一个受伤术士的踪迹，术士们都受过强大的教导，已经能出战的术士，必然已经有了相当的本事，即便在战斗中落了下风，但是保命的能力大约还是有的，怎么可能轻易就被几个刚开始学习的术士学生们发现自己的踪迹。”
　　帕特里克回头看了一眼埃达，说道：“你确实很聪明。”爱德华多每次只要遇见他，就会不余遗力地朝他介绍自己的女儿有多聪明。
　　“更为重要的是，术士们都很遵守承诺，他们受伤之后不会轻易回到教会或者城市中，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他们的荣耀教条不是么？”埃达在中午看到他的反应之后，就明白了牧师想要做什么。
　　帕特里克的野心不只是在一个小镇当牧师而已。
　　教众们的信仰都是奉献给日神的。
　　“你应该来教堂学习。”帕特里克说道，“学习对你有好处。”
　　埃达觉得自己忽然就轻松了很多，一股愉悦的心情油然而生，脸上也不自觉挂起了一个微笑，帕特里克一直认为她并非信仰日神，在她无法成为术士学生的时候，也同时拒绝让她进入教堂学习，进教堂学习的修士修女都有成为牧师的可能。
　　哪怕学习的都会一些枯燥的教义典籍，但是她的安全得到了保障，而未来也有了更多的可能，今晚这场赌算是赢了。
　　她猜到帕特里克要用这场“意外”来给自己增加声势，本来是想展示他们可以在恶鬼袭潮中保护镇民的力量，但是埃达给他加了个码，只有亲身经历才会有更大的感慨，所以她动了动手，要求带着父母去教堂躲避，镇民们看到有人要躲避了，是无路如何都不会让自己真的待在家里的。
　　想要取得镇民的信服，无声的保护有用，但是让他们直面到恐惧更加有用。
　　如果恶鬼不真的袭击一次，有多少人会真的恶鬼是存在的，也或者因为从来没见证过恶鬼，而生出不信服的心。
　　四下安静之后，镇上就只有风吹的声响，大概是哪家出来的时候门没有关好，被风吹得发出“哐哐”的巨大响声。
　　埃达的心一紧，她闻到了风中传来的动物臊气。
　　恶鬼来了。
　　这恶鬼长得跟没有翅膀的巨蝠一样，身上一股厚厚的腥臊气息，长长的如同马腿一样的双腿竟然有着惊人的弹跳能力，倏一下就能越过高高的镇墙。
　　不出埃达所料，那些恶鬼跳了进来之后，立刻就朝着维姬家的方向过去了，在镇墙处并没有发起战斗。帕特里克牧师应该是答应过恶鬼，让他们进镇来带那个术士离开，又或者是猜到恶鬼不只是单纯想要那个术士，还想顺便掳走一些少女。
　　多年前面对那些丑陋生物的恐惧又冒了出来，她只觉得浑身发冷，明明是夏天，加上衬裙，也穿上了三层的衣服，但是还是一股子寒意，脸色白白的。
　　牧师回头看了她一眼，虽然发现少女已经有些发抖，但是也不再理会，他顺着埃达给的梯子往上爬，现在需要埃达站在这里，到时候引诱部分的恶鬼前往教堂。
　　埃达摆了他一套，虽然不是坏事，但是终究想试探一下这个少女，能展现多大的能力。
　　恶鬼们的尖啸很快就从四周传来，它们发现上当了。领头的小队长进入维姬家之后，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个圈套，原本传说重伤的安达尔安静坐在屋内，他身边全都是黄金镇的术士学生，小队长尖啸：“我们上当了！这是个圈套！”
　　四周的恶鬼也呼应，挥起了尖尖的爪子，直接发起了战斗，恶鬼从来不知道撤退是何物，要么就屠杀结束之后带着收集起来的少女离开，要么就战斗直到一起出动的恶鬼死去只剩下三两只，反正繁衍对于他们来说十分容易，如果不是要留下几只恶鬼当做记仇的小本本，可能会战斗到所有恶鬼都死去。
　　那些术士学生还从没有参加过战斗，但是也很勇敢地反击起来，一道又一道攻击法术不要法力一样使出来，从来没有过教会愿意庇佑一个受伤的术士，大术士才会获得额外的保护，帕特里克牧师的支持更是让他们热血沸腾。
　　安达尔安坐在最中间，他手里也拿着一支权杖，那是帕特里克借给他的，是牧师权杖，护佑他的一件法器。
　　但是恶鬼入侵的数量太多了，几个普通的修士已经用完了所谓的圣水，身上都开始挂彩了，恶鬼的皮肤很奇特，虽然看来是只有薄薄一层裹着内脏跟骨头，但是实际上却很是坚韧，要十分锋利的武器或者力气极大才能割破这层皮肤，
　　这是埃达第一次看到术士们的战斗，那些瑰丽的法术光芒，令她觉得艳羡，但是她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但是她敏捷地发现，有恶鬼朝着她这边来了，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牧师会单独留下她说话，说完话之后也不让她离开。
　　她悄悄蹲了下来，从马靴的外装的皮套里掏出一把尖刀，那是爱德华多众多杀猪刀里的其中一把，最为尖细锋利，一就可以捅破猪脖子的大动脉。十一年前，爱德华多就是用这样的尖刀，杀死了两只闯入农场的恶鬼。
　　一只一刀毙命，另一只却只是划破了好几处，还有能力蹿动攻击年幼的小兰波跟正在妙龄的谢丽。
　　对付恶鬼一定要第一手就杀死，不然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控制住场面，她暗暗地想。
　　一只恶鬼已经悄无声息地钻来出来，直接扑向埃达，因为只是想捕捉埃达，它的利爪都没怎么张开，结果刚把埃达扑倒，埃达就已经拿出尖刀，翻过身来一刀扎进它的脖子，恶鬼蹬了几下，张着那对巨大的眼珠子外凸的眼睛暴毙了。
　　埃达喘了几下，更加警惕地看着四周。
　　四周已经围了一群恶鬼，发着红光的眼珠在黑夜里显得犹为诡异。领头的恶鬼尖啸一声，恶鬼们就分散开，直接去撞击教堂的门窗，教堂里偶尔出来几声闷呼，虽然没有恶鬼闯进教堂里，但是还是把教堂的人都吓得够呛。
　　恶鬼的领头朝着帕特里克牧师阴狠说道：“牧师，我带着诚意来的，我只要那个术士，而且保证不会攻击你的镇民，但是你却说话不算数！”
　　“你等的诚意实为虚伪，不值得相信。”帕特里克说道。
　　“我现在多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别不识好歹。”领头的恶鬼将目光转向了埃达，“我只需要镇中十个美貌的少女，你把少女跟那个受伤的术士给我，我今晚就立刻离开。”
　　恶鬼果然是恶鬼，他们从不遵守承诺。
　　“太可惜了，你虽然给了我机会，但是我不会给你机会。”帕特里克露出一个微笑，他扬起了右手。
　　埃达留意到骑士团的弓箭手已经就位了。
　　恶鬼们恶狠狠地盯着帕特里克，“我们绝不会忘记你的容貌。”
　　“那就带着你们的记忆下地狱去吧。”举着的右手终于挥下，帕特里克朝着恶鬼露出了一个微笑。
　　多数恶鬼都被射杀了，少数还在试图找时间攻击帕特里克，他们直接忽略了埃达，只想杀死帕特里克。
　　其中一只恶鬼已经悄悄爬到了边上，准备从背后袭击帕特里克，原本埃达想要以身相救，在帕特里克那里留下一个救命恩人和勇敢的印象，但是她实在是害怕受伤，当时爱德华多只是被咬了一口，右腿直接就被咬废了。
　　所以最后她只是状若惊慌地大叫一声：“帕特里克牧师！”手里的尖刀还像模像样地挥舞着。
　　帕特里克本来是已经发现了那只想要杀死他的恶鬼，他手里已经悄悄捏了一个风球，结果埃达大喊一声，反而分了他的神，让他被恶鬼的利爪狠狠地抓了一下，下意识伸出去挡着的左手出现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见鬼了！”帕特里克咬着牙暗骂一声。
　　埃达看着他被血濡湿的黑袍跟不断涌出来的血，第一反应居然是幸好没去挡。
　　帕特里克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埃达的眼睛，从她的神色中一眼就读出了她的想法。
　　“妈的！”
　　这虚伪的女人现在甚至都不装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