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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一生一代一双人 ...

  •   刑事局长廊。
      一个难得清闲无事的早晨。阳光和煦,光阴缓缓流淌在树梢上。小白偷了个空,倚靠在栏杆前,耳朵里塞着耳麦:......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黄......他一直喜欢这些饱含国风诗韵的曲调,听着听着,他的心安静了……
      “原来你在这!快来!”正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身后传来林队生硬严厉的腔调。小白连忙收好东西,悻悻地走回办公室。
      “今天这个案子归你了”,林队一脸青色,”这次是我们地方总局发来的急电求助。连日来,香港发生了三起未成年人失踪案。受害者年纪最小的才七岁”,说到这,他顿了顿,”这些孩子都是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突然消失不见了……而且,至今没有收到绑匪的敲诈要求。”
      恶作剧?离家出走?小白马上浮现出这些假想。
      “不是的,”林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狠狠瞪了一眼,继续道,”当地警方调查过,这些孩子在学校都是’明星’人物。学习好,品行好,情商高,根本不会离家出走,也不会自导自演恶作剧……对了,这是一个保洁工人在垃圾总站整理垃圾桶时无意看到的,疑似与本案有关联……”
      小白的面前立刻浮出一张立体影像图:
      里弄 28度 阴
      汉有游女,不可求思。
      ?

      “这几天中秋放假,大家都还没回来。今天你自己去地方总局,位置在……马上立刻去!!”
      难得节假日休息!小白由于资历最浅,故他没资格享受假期。
      香港刑侦总局会议室。
      “what?”坐在桌前的总局”第一把手“惊讶得差点摔掉下鄂。会议室门口,幽幽飘进来一位年纪轻轻的文弱小生,脸上还贴着似花似草的娘儿玩意!这与他想象中的特工警员天壤之别:魁梧彪悍的汉子都去哪了?
      地方总局拥有众多精英人力,素来破案都是行云流水,办事效率极高。这次破于巨大的舆论压力和社会影响,才不得已向特情局刑事部发出救援请求。
      那总局长忧心重重,万般焦虑,还眼巴巴等着送来几位顶天立地魁梧伟岸的特工警员帮忙。岂料苦等了一个晚上,来人却是身材纤弱温文尔雅的书生样。
      “绣花枕头,不值一哂!”总局长呵呵二声,连”请坐”二字都省去了,冷眼瞥了一处空位,示意小白坐下。便又开始介绍案情的最新发展了。
      “昨天下午,警方在城市广场的垃圾桶附近又发现了一件血衣,疑似与本案有关。经检测,那衣服上的血属于第一位报警者的孩子的!”
      桌前众人闻言,个个惊恐万分,第一个失踪者才七岁。
      “妈的,血衣上还写着:1天!这绑匪就是找死,嚣张到不行!”总局长素来稳重,这个案子由于一点头绪都找不到,这会又是暴跳如雷,又是怒火中烧。
      这局长正在青筋直冒,怒不可遏之时,却见小白正在翻看随手带来的一本诗词,气的差点不爆炸开来,”那么,特工警员先生,你对此有何高见?”
      “我?”小白一路上都在琢磨那诗词便条的信息,突然被这一声怒喝惊醒,急忙站起来回话,”不要叫我特工先生,我叫小白”,说完露出那清澈明亮的笑容。
      “小白脸”,众人闻之,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白的脸微微红了,但又恢复到之前的波澜不惊,”这位绑匪明显是要求我们猜懂他的心境……”小白直接切题,对那些冷言热讽向来不解释不理会。
      “那你知道绑匪在想什么呢?”总局长咄咄逼人道。
      “还未知”小白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这便条: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意思大概是要追求女子。这里的汉是汉水,汉江,在现在湖北襄阳境内。我们也第一时间联系到襄阳警局,请求他们留意调查。但是就是不知道具体方向,无从下手。”一旁,大队长满脸疑惑说着,”里弄 28度 阴估计就是写日记的习惯吧。”
      “这几天,我们一直东奔西走,东罗西寻。但是即使什么都没做,也惹急了那该死的绑匪!扔出一件血衣来,实在嚣张!”另一位警员也急切说道。
      “伤害七岁小孩,这绑匪就是心理变态……”
      “时间只剩6个小时了......按他的一天限定日,那是不是超时了就要……”
      一时间,会议室里各种声音,各种讨论。愤怒有之,疑惑有之,叹气有之,担心有之……
      小白一直低头不语,他的目光锁定在那个”?”上,这仅仅只是一个标点符号吗?它到底意味着什么呢?“我想……”小白颤了颤嘴唇,试探说着。
      他本来声音就低沉,但不知为何,本来闹哄哄的会议室,因为听到特工警员要发言,立刻鸦雀无声了。
      “会不会……这个标点”?”是要求......我们回答一句诗词,来对应他?”小白缓缓说着,他对自己的这个假想没有十分把握。在一些少数名族地区,至今仍保留着男女互唱山歌来表达心意的习俗。
      “……好像有点道理,”好几个警员都纷纷附和道。
      大家思考了许久,本来这种文邹邹的玩意就不是警员们的菜,看着诗词就已经让一大半人倒胃口,再去探索其间的奥妙……也许应该得请个大学教授过来,那大队长暗暗叹气着。
      “也许可以填词:窈窕淑女,君子好求。”几位文职警员讨论一番后,建议道,”两句这样都是表达想要追求女子的心境。”
      “也许,我们可以试一下。”众人一致同意。
      然后又开始讨论如何让绑匪看到警方回答的诗词。一番商讨后,决定利用各处公共场合的巨大广告屏幕来亮相诗词。
      “真的如此吗?”小白暗忖道,但他也无法确定个中寓意。
      不消五分钟,香港所有的长街短巷,大小广场,巨大的广告墙体都亮着:窈窕淑女,君子好求。
      ……
      “总局,不对啊!”门外一声惊叫,跑进来一位满头大汗的警员,”刚刚警方又发现,在旺角的一处草丛中出现一根手指,疑似,疑似第一位失踪者的。”
      “确定是第一名失踪者的”,另一位急急赶来的警员手里正揣着一张化验报告单。
      ……惊愕。
      时间一秒一秒滑过去,大伙的心都悬在半空中。现在室内,个个面面相觑,不做声响。什么都不敢做,也做不了什么,总局焦虑不安地来回走动着。
      如果不是迎合绑匪的诗词含义,那又会是什么呢?小白低着头,绞尽脑汁冥思苦想着。“会不会?绑匪不仅仅是为了追求女子,他要得到这个女子呢?!”小白大胆作了一个推想,心里仍是惊雷怒鼓急敲着。
      此时此刻,会议室空寂无声。所有人都不敢表态,生怕自己的一个过失错误,将剥夺一条无辜的小生命。
      “我觉得可以填词:子于其归,宜其室家。这样既能表达女子嫁过去了,还能好好侍候夫家的意境。”小白缓缓说着,他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一阵阵发寒。
      总局沉默了许久,终究点点头。
      一时间,八街九陌,都扬起一道剧幕:之子其归,宜其室家。
      距离绑匪的倒计时还有:
      5分钟。
      4分钟。
      3分钟。
      ……
      大家都屏住呼吸,忍受着内心的不安,惊恐,焦虑,疑惑,祈祷。这5分钟堪称漫长的5年。一生盼日出,半世守日暮。生与死,到底谁会跑赢谁?
      “好消息,孩子在九龙码头出现了!”一声报喜,室内顿时欢声雷动,惊喜若狂。
      那边,总局终于微微舒缓了怒颜,对小白也多了几分敬意。
      正在这时,警员又传来一张便条图。
      半山道 31度 晴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这大概是位沦陷爱情幻想中的绑匪吧!小白无奈摇摇头。怎么填词?得煽情一点,不够味估计还对不上他的脾气。小白暗暗思量着。
      想到这,这位学霸才思上怀,三言二笔,指尖带风,一行诗词跃然纸上:宜言饮酒,与子偕老。
      果然,不消半晌,第二位失踪者也找回来了。
      随之,立即在某个旮旯垃圾桶里又出现第三张便条。
      里弄 22度 阴
      岂敢爱之?畏我父母。
      ?
      小白一看这肉麻外泄的诗句,差点不喷出血来。这沉迷爱情的绑匪看来是杠上自己了。他无奈地直摇头。救人要紧。
      一番斟酌,反复思量,还得撩他起来。不消片刻,笔底矫龙走凤,纸上带风: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第三名失踪者终于回来了。
      众人大喜,连忙作鸟兽散,急着吃饭休息去了。
      趁短暂休息,小白走去街心闲逛。看这繁华市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竟生出几分激动。这是他的故乡吗?如此近,如此远。
      自从记事起,小白就只身在外,一路从小学到大学全寄宿学校,半步不离校园,几乎没回过家。家?想到这个词,小白顿时心潮澎湃,百感交集……不知不觉行远了。
      抬头望去,一座拔地倚天,雄伟壮丽的大厦横在面前不远处,那高楼上镶着四个大字:白氏集团。小白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便立即扭头往回走。
      绑匪还没抓到,可能会有新的失踪者。
      但是他到底在哪呢?
      28度 阴?22度 阴?31度 晴?为什么20几度都是阴呢?天气阴晴不定,气温日夜起伏,难道这些真的只是写日记的格式?那个里弄半山道真的是某个地名吗?小白一点思量一边摇头……
      “2路公交车,到站了......”耳畔幽幽传来这么一句。
      闻言,小白像是突然被天外飞石击中一般,瞬间擦出智慧的火苗:28度 28路?!该不会这些气温都是说公交车的线路……
      回到会议室。众人一番查询,果然这几个路线交叉点在:新界大屿山附近。
      “真的在大屿山吗?这个推论好像不够有说服力,”小白暗暗思忖道。
      入夜。云静风清。
      长长叹了一口气,小白瘫坐在椅子里。琢磨研究了大半天,仍是如坠青云,一头雾水。他双手缓缓插入口袋里,一摸,耳麦。他便顺手往耳朵塞上:……人有悲观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耳麦随机播送了一曲古风歌曲,这是他的菜。
      “阴晴?”他为之一颤,猛地惊醒。再仔细观察这些字眼:里弄,阴,半山道,晴……移动字的位置,去掉几字,即是:弄阴晴,半阴晴。
      苏舜钦作的《初晴游沧浪亭》:夜雨连明春水生,娇云浓暖弄阴晴。
      戴敏作的《初夏游张园》乳鸭池塘水深浅,熟梅天气半阴晴。
      幸好昨天开会时恶补了诗词,这会居然想得到这几首诗歌。
      小白在纸上一番龙飞凤舞以后,沧浪亭,张园!大屿山就有个张园,园内有沧浪亭。
      半夜,新界。警笛长鸣警灯肆意。
      “不许动!”层层又层层的警员们团团围住亭下一个疯老头。那疯子永远也飞不出去了。
      只见一位疯老头满头白发,众多蚯蚓一般的皱纹爬满了他的脸庞,刀疤创伤布满了身体各处。此时,他正盘腿坐在草丛里,痴痴傻傻地狂笑着。
      他双手正在不自觉地颤动,手上晃着五张差不多已经烂掉的扑克牌:J Q K A A。甚是诡异。而且,草丛中又躺着一张泛黄的纸: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彻夜急审。那疯子除了疯,还是疯。无果。
      次日清晨。小白又喝了一大杯浓苦酸涩的咖啡,揉了揉眼睛,强忍住浓浓困意。
      街上幽幽传过一阵警报声,一辆殡仪馆的车一闪而过,大概是有人去世了吧。他盯着桌上一排过去的证物,眼睛掠过前面几张诗经的,目光停在了昨晚新发现的那张纸上。
      真是……小白长吁一口气。诗经风雅,唐诗大气,偏偏都被用在猜谜语上。想到这,他又浮现出昨晚审讯室内,那个疯老头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不放,大概是看出了小白就是那个声称要与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的货。
      那疯子脸上一直浮现着似笑非笑的痴痴模样。一想到这,小白浑身颤栗了一下。
      “这首诗的意象很简洁啊,古寺,桃花。应该不难吧……”会议室内,几位文职警员正凑在一处热情讨论着,推测着。
      随着时代变迁,如今的香港哪里还保存什么古寺,新盖的寺庙但是随处可见。昨晚他们查了香港的古旧地图,那里却是朝朝四百八十寺,到处都有桃花盛开的古庙堂。
      这些古庙堂随着时代发展,早已作古地下,上面要么变成了高楼大厦要么城市广场。这要怎么查呢?小白接连摇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正当时,总局突然踹开门,大步流星跨进来,那洪亮自带威严的嗓门又嚷嚷着:刚刚何氏集团报警,他们的二公子失踪了!
      众人哗然。
      何氏集团接待室。
      室内,窗明几净。一溜烟过去,全是玻璃材质的圆桌方椅,流光溢彩,晶莹剔透。由于何氏夫妇还在路上,何家大公子何子中便当家作主,神色凝重,万分诚恳地与大家一一握手,请求救助。
      “请问,最后一次是谁,在哪里见到您弟弟呢?”大队长单刀直入正题。
      “……”何子中一脸茫然,”……我那弟弟天性孤僻,不爱跟人接触……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随便找一处画画……”他一脸悲切,千万分内疚,”早知道这些天就不让他出来了……”
      “那平时,谁跟他最亲近?”
      “……”啊中一阵沉默。
      “画画”,一旁的小秘书忍不住插话道,”他只爱画画,几乎不跟人交流。”
      此时,小白的内心波澜澎湃,万千思绪,酸酸涩涩的,他脑里又浮现出那位孤影行单的背影了……
      “那从小到大,谁负责照顾他的日常生活?”
      “保姆啊莲,从一出生就是她带着的。不过前几天说是家里有事,请假没来了。”
      “请问……贵公司原来旧址附近有没一座古寺呢?”小白在一旁淡淡问道,脸上仍是冷面冰霜。
      “……这个跟子都的失踪有关吗?”啊中满腹疑惑问道。
      “也许,有关!”
      ……
      回程路上。等红绿灯时,身旁又停下来一辆殡仪管的车,车内一口大黑棺,上面赫然挂着花圈:齐宣民一路走好。车内众人披麻戴孝,好不悲痛。
      “齐宣民?”小白觉得这个名字在哪见过,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唉,那不是前两天失踪报警的人家吗。儿子才回来两天,父亲就突然猝死身亡了。真是可怜!”一旁两个小警员正在窃窃私语着。
      “对啊,江涛的孙子才找回来,结果太激动笑疯了!真是富贵天定,生死不由人!”
      “失踪案?!”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小白不由打开思路,回想起那之前的三张便条。
      “第一张便条是说追求汉江游玩的女子,意境在水面。第二张是说一个人在城楼上焦急等待他的心上人,地址在城楼上。第三张明白地说父母不同意,发生在家中。
      这三个意境的地址一串连下来,就是?靠近水岸的城楼上,家中。”小白喃喃细语道。
      香港目前仅存一处有古城楼的,也靠海岸。大屿山东永炮台!!一旁,数人异口同声道。
      调头,飞车急驱去。
      果然,在那古城楼上,地上躺着昏昏沉沉的何子都,一边站着位正在跳舞的女人,她手中还操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她就是阿莲!刚刚在何氏集团,众人见过她的近照。
      一瞬间,故事明了。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我来了,阿莲”.小白的嘴角浮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听闻此言。那位年逾古稀,满目沧桑的老妇人,哗一声,两行浊泪倾泻而下……我的阿俊来了,来娶我了……
      我和阿俊自小青梅竹马。我们都喜欢古诗词,经常一起坐在古寺门口,互相对唱诗歌……那时,跟我们一起在何家做事的还有齐宣民(Q)江涛(J)柯立东(K)。
      那会我们是好朋友啊,一起打牌啊喝酒啊……一个桃花盛开的夜晚,突然那三个人跑到古寺门口,要强行将我……我不从……阿俊保护我拼死抵抗……他们就当着我,撕光阿俊的衣服,还轮流□□了他……阿俊疯了啊……我也疯了啊……我疯了啊……那三个坏蛋跑走了……哼我就骗走他们的孩子……我一直以为阿俊死了,直到前几天我回来,看到他在沧浪亭那一个人抱着五张扑克牌,还在开心笑着……他还沉浸在我们过去的快乐日子啊……
      “为什么要带走何子都?”
      “因为他长得真像我的阿俊啊!”
      “不……可……以”,小白一字一顿认真说着,”他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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