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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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一时犯矫情还是怎样，阮枫不希望自己在还不够坚定的时候就迈出这一步。他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他能感受到他们两个人的感情已经累积到可以质变的程度，但他也能感觉到沈归有时候不自觉流露出来的疏离和冷淡。
无论内在是怎样的，沈归终究还是一座冰冷的雪山。
接下来的两周阮枫都缩在家里，他将和沈归的记忆翻了好几遍。他们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少，但从未有过深入的交流。两人就好像多年的好友，无需太多的言语，只默默陪伴。两人也拥有足够的暧昧，给平淡的相处增添一丝激情。
他们确实还不够了解对方，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这条路，只能两个人并行。
其实这两周中真正纠结的也只有一两天，阮枫看到他之前准备的很多东西，早已明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才不会后悔。
摄影展最后一天的下午，展厅里的照片已经基本都被搬走了，而沈归也没有守在这里。阮枫早就打好招呼偷偷在展出时间多加一天，让他来执行自己的计划。
因为是最后一天的下午，展厅里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阮枫将东西搬进来放在角落里，等人都离开之后，便将大门关上了。
闷在展厅里摆弄了半天，等天已经黑下来的时候，阮枫终于准备完毕，打算给沈归打电话，却先收到了沈归的消息。
沈：【来下展。】
一片叶子：【？？】
沈：【帮个忙。】
一片叶子：【好，我马上到。】
阮枫疑惑地转了下手机，走到门口。他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将展厅的灯全都关掉，将沿着墙角摆放的蜡烛一支一支地点燃，让光亮从最深处，蔓延到门口。
马上沈归就要自己送上门了，正好他做最后的准备。
一片叶子：【我到了。】
阮枫走到门口，又将玻璃合上，在门外正好能看见里面闪烁着的昏黄的烛火。
气氛正好。
沈：【马上。】
已经快到五月份，晚上的风吹过来都带上了暖意。阮枫搓了下指尖，感觉有点热。但他来不及转回去脱外套了，沈归已经来了。
沈归似乎有些紧张，他慢跑到阮枫面前，呼吸有些急促。外套被风吹起一个角，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衫，和领口边沿的锁骨。
平复了一下呼吸，沈归将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把外套压下去。他吸了半口气，梗在胸口半天，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尾音还发着颤。
“你能不能，陪我进去一下。”
“你要拿什么东西吗？”阮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心中忍不住升起一丝幻想。
“嗯。”沈归难得地半垂着眼，视线定在阮枫的眼中。
“其实我今天也找你有事，你能不能先陪我？”阮枫想着，你一进去我的计划不就暴露了。我呆了一下午都没看出来你还有什么好拿的，里头也就剩几幅画，那必须我先下手了。
“……好。”沈归将那半口气呼出来，低低地应了一声。
阮枫侧过身，示意沈归先开门。
之前一直没注意，站到玻璃门前的时候沈归愣了一下，他抬眼就能看到门口那堵白墙，上面的画已经变了样子。
夜里没有开灯，只有贴着墙根摆放的蜡烛照着亮，那一副颜色浅淡的雪山景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副星空、极光、雪山并存的场景。正是之前沈归帮阮枫领奖的拿那幅作品，《你眼中初雪》，只是少了最外面的眼睛形状。
这幅画其实很梦幻，蓝紫色的星河映衬着幽绿的极光，将雪山染成多彩的颜色，雪点飘飘洒洒，将热烈的色彩凉下来，却并不冰冷，只感到温柔。
其实这样的配置还有一个意思，那就是这些时所罕见的美景，皆纳入你眼中。它们无法在现实中并存，却能在你眼中同时出现。
因为只你一眼，就敌过万千盛景。
轻轻推开门，沈归走到门里面，站到那副画前。
随着脚步的移动，画中的色彩也悦动起来。星光在闪烁，极光在晃动，映照在雪山上的光彩也在不断变换。直到走到那幅画正前方五步的距离，一颗流星从上空划过。
“你再往前走两步。”阮枫看他一副愣愣的样子，轻声提示。
又往前走了两步，流星落到雪山顶上，那里浮现出一个身影。黑色的头发和黑色的衣服，在一幅夜景图中竟成了最突出的颜色，那人将一台相机举在眼前，白皙的手指按在机身上。
“是你。”阮枫再次出声，“我当时第一次看你拍照的时候，就想着怎么会有人能将一个简简单单按快门的动作，做出千军万马的气势。”他笑了两声，视线温柔地扶过画面上的那个身影。
“现在想来，也许只有在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你才是真正地撕扯开那些束缚，成为了你。”阮枫将视线移到沈归身上，而沈归也正好看向他，“一个锋锐的，狂傲的，厮杀着的，乘着风的你。”
沈归的眼神闪了闪，他向阮枫迈出半步，嘴唇蠕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这边。”阮枫没有在意，他伸手指向展厅里面，带着沈归往里走。
走廊的两侧都被摆满了蜡烛，被搬走的照片的地方也被重新挂满。
一幅一幅，都是阮枫的画。
“我看过为这个展准备的照片，很多都是根据你的照片来的。”阮枫转过头解释到。
“这一张是我们在国外的时候我给你画的，那个时候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星空可以那么美。原来，真的有一双眼，照亮整个世界。这也是我《初雪》的灵感来源，是你眼中星海。”
“这一张是我跟着你去爬山，本来是打算帮你提东西的，结果还让你多拿了好多。但是我当时很开心，因为我看见了你看的风景，就好像看见了你眼中的世界。从那个时候，我才觉得我真正地认识了你。”
“这一张是我们一起在藏区看的夕阳，我当时问你为什么喜欢雪山。你只回答了我‘很安静’，但我自己脑补了一大堆，生生给这三个字做了个阅读理解。也不知道对不对，下次跟你讲一讲，让你评判一下。”
“这一张是格桑求婚的时候，你知道当我看到人群那一边的你，我们慢慢穿越人群走到一起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阮枫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沈归。
沈归凝视着那幅画许久，听到他的问题便转过头来，陷进阮枫的眼中去了。
“我在想，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他在很远的那一边，向我走过来。虽然他慢慢悠悠，还犹犹豫豫，磨蹭得让我想扔个索套把他套过来。但是没关系，我可以走得快一点，我可以走到他面前，牵住他，占有他。”阮枫向沈归靠近两步，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踮了一点脚，仰了一点头，嘴唇轻轻贴住沈归的耳畔，小声地说到：“让他成为我的，永远也逃不掉。”
“这是最后一幅了。”还没等沈归反应过来，阮枫就后退两步回到原地，“每一幅都对应着你的一张照片。但是，”阮枫看了一眼沈归红透了的耳朵，转过头面向角落里的那一张照片， “这一张我没有见过。”
沈归的耳朵快要烧起来，连脸都被熏红了。他也转头看了一眼那张照片，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缓缓吐出一口气，才能抬起头来，直视着阮枫的眼睛。
“你能陪我去取东西了吗？”沈归沉声问道。
“好。”阮枫点了点头。
这次换成沈归带路，他领着阮枫走到那个被单辟出来的小空间，那里没有灯也没有蜡烛，只有后方映照过来的一点点微弱的光。
但是阮枫发现那幅画里面，那栋小木屋里面，好像真的在发光。屋子里的灯亮了。
他疑惑地凑近，但光线仍然昏暗得让他看不出什么。
“抬头。”沈归的声音贴在他身后响起。
阮枫抬起头，发现照片上面的星空也亮了起来。不是像发光一样的亮，是有人用荧光的颜料模仿梵高的《星空》在照片上进行了绘制，让整个天空变得梦幻起来。这张照片被放得很大，阮枫因为看那栋小木屋又凑得很近，抬起头来的时候，就好像真的在头顶看到一片星空。
“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把这张照片加进来。”沈归顿了下，“我不确定，你愿不愿意让我走进你的世界，也不确定，我能不能给你想要的未来。”
“我不知道该怎样让你看到我，也不确定该怎样靠近你。我很懦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要我。”他的声音很低，低到有些喑哑，正如阮枫第一次听到他说话时一样。
“但我最后还是想认真地告诉你，想争取你。”
“这场展没有邀请函，你收到的那一张，是唯一的一张。”
说完，沈归又慢慢地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半。
“那主题呢？是雪山？”阮枫往前走了一步。
“是你。”沈归又红了耳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