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由帝》清风星云

169、再相信一次

　　九重宇宙，深海之中

　　“我真的...不值得信任...”

　　忽然一双手臂自身后环绕住我。

　　我蓦地睁开因为接近崩溃而闭上的眼，意识到是玲茜娜抱住我。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么你活着还有何意义呢？”

　　任由她环着自己，我不住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我又何尝没有相信过自己，只是待他们走后独自一人坐在小屋的台阶上，越想心就觉得越凉。

　　当时发生的种种，我竟能完全想出来，甚至自己的心里当时对于谢尤熙冲出光宇觉得好笑，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他没有自己，你凭什么能出得来。

　　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可怕，难道当时杀人不眨眼，真的是我自己所想的而不是失控了，难道自己真的就是一个恶魔，就是那梦境之中连自己的能量躯体都能下得去手的恶魔...

　　正出神崩溃之际，一声声柔软的歌声回荡在我的耳边，不知何时她已经松开了我，抬起手臂擦了擦泪痕，扭头看去，她正闭着眼在轻声唱着什么。

　　那歌声婉转、动听竟让我燥乱、不安的心逐渐静下来，身上的杀气也不由自主地收敛。

　　歌声有时动人，像潺潺流水般浅吟低唱，独具风韵；有时凄美，若露滴竹叶般玲玲作响，耐人寻味。有时浑厚得如雄鹰展翅时的一声长鸣，振聋发聩；有时婉转得似深情交融时的一行热泪，扣人心灵。

　　难以置信地看着神情歌唱的玲茜娜，此时我才注意到，虽然一起生活了大半个月了，但自己却没有真正注意过她的容貌，此时看去，才发现她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娇嫩、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桃腮带笑、含辞未吐、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歌唱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一曲毕，我微喘了几下，轻声道“茜娜...”

　　她伸出手触碰到我冰凉的脸颊，朝我微微一笑“你是人也好，是鬼也罢；你是天使也好，是恶魔也罢；你是天地之间的须弥大树也好，是一株芥子小草也罢，此生，有你，便有我，你若亡，我陪你。”

　　“……”

　　怔怔地望着她，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同时，深深地恐惧也弥漫开来。

　　她越是说得绝对，说得坚决，我越是害怕她会跟笹影他们一样，在我最需要人陪伴、理解之时反而将我推入万丈深渊。

　　“你能不能笑一笑？”她望着我，轻声道“就像最初你来到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时一样。”

　　闻言，我下意识地抬起手触上了自己的嘴角，有些空洞。

　　是啊，最开始来到这里时，因为身体不行，一天下来，能清醒一个时辰就算是长的了，所以也就没有经历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正是如此，我在看到玲茜娜的笑容时才会自然而然的配合她笑起来。

　　但此时，不说别的，光是柳南彼和苍汩的话就让我几近崩溃，我又怎么可能再笑得出来。

　　正当我无措之时，眉头微皱，扭头看去，一座藏于海底的城邦出现在眼前。

　　几次深呼吸冷静下来，脸上的神色变得冷淡，看着海之邦，我沉声道“海毒，入口。”

　　海毒的颜色与深海相似，若不仔细去看，根本看不出来在深海之中有这么一条带着剧毒的海蛇。

　　听到我的指令，它偏转了一下方向，朝着海底伸出游去。

　　隐藏在珊瑚礁的后面，我不由得有些疑惑“在这剧毒之中，珊瑚礁还能存活？”

　　似乎是为了帮我解答，海毒转过身一口咬在珊瑚礁上，直接咽了一块下去，然后朝我扭了扭身子。

　　“……”

　　我颇为无奈地点点头，目光转向海之邦的入口处，那里守着两个人，后面便可以看到海之邦里面街道。

　　“海毒，”我思索片刻，道“你去把他们解决了，切记不要引人注意。”

　　海毒应声悄然无息地靠近，两个人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便化为毒水融入到海之中。

　　气泡逐渐靠近洞口，对于笹影和墨影的感觉也越来越强了。

　　“海毒，”看了看眼前的防护罩，扭头望向海毒“你有办法吗？”

　　海毒在防护罩前扭了扭身子，蛇尾触碰上去防护罩便开了一个口子，但海水去无法进入。

　　带着血影和玲茜娜走进去，我伸出手“海毒，回来吧，辛苦了。”

　　看了看手臂上的蓝色纹路，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气息不是很明显。

　　自己与他们没有血契关系了，他们的能量恐怕都没有多少，要想直接依靠能量关系找到他们估计是难上加难。

　　“殿...”我蹙着眉喃喃道“重铁殿...”扭头看向玲茜娜“海之邦的守护神住在哪里？”

　　她低头思索片刻，摇摇头“不清楚，海之邦的内部情况，我不知道。”

　　环顾四周，我走上前拦住一个路人，压低声音问道“你好，我想问一下大人住在何处？”

　　他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道“你连大人住哪儿都不知道？是找死吗？还有你身上这浓重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不等我回答，血影就已经手握着刀架在他脖颈上，血影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的身体，这样不仔细不从入口的方向是看不到的。

　　我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却没说什么。

　　“问什么答什么，别废话！”血影盯着他冷冷地说。

　　“是是是，您别激动。”

　　血影看向我，我稍稍稳了一下，道“你们的守护神最近有没有抓什么人？”

　　他点点头，看了一眼神情冰冷严肃的血影答道“两三天前，抓了四个外来者，是从一个居民那里搜出来的。这两天各个城邦都在严查身份不明之人。”

　　我微微颔首，继续道“守护神居住的地方在哪里？”

　　他伸出手指了一个方向，老远便可以看到一座华丽的宫殿“那里，龙海殿。我…我劝你还是别去找死了，今天不止大人在那儿，铁之邦、雪之邦、火之邦的大人们也在那儿。”

　　“他们也在？”我皱了皱眉“怎么会都聚集在哪里？”

　　“对了！”玲茜娜突然抓住我的手“我跟血影在路上曾听到有路人说他们是来找薛陛下的，现在聚集在这里，会不会是…”

　　“是把目标移到了他们的身上。”我脸色暗沉，身上的杀气骤然散发出来，引得路上的行人将目光投向自己。

　　“有人要劫囚！”被挟持的人突然一吼。

　　“找死！”血影脸色一变，但理智还在，他望向我，见我没有说话，手腕微动，大动脉被割破，鲜血奔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他们前面的一块地。

　　我神情寡淡，只是看到玲茜娜脸色变得苍白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抬手捂住她的眼睛，轻声道“别看。”

　　右手抬起，腐毒应念而出，血影前面还在不断挣扎的人化为灰烬，只留下血腥与一些毒气。

　　感觉到玲茜娜似乎在颤抖，我抿了抿嘴唇，道“毒暴，你保护茜娜。”

　　“不用！”玲茜娜突然抓住我的手，摇摇头“我既然下定决心要跟随你，那么，我就会与你一起面对。”

　　我看着脸色苍白的她，有些心疼地抚摸一下她的脸颊“接下来会很血腥的，你还是留在这里吧。”

　　她朝我笑了笑，道“跟你在一起，我才安心。”

　　看着眼前的人，不由得有些赞叹，明明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弱女子，却能让经历了大风大浪、处事不惊的我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接连不断的被震惊。

　　深吸一口气，我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两条手臂同时发出耀眼的光芒“腐毒、毒暴、海毒，听令。”

　　三条蛇浮在我眼前，都吐着蛇信子。

　　“从现在开始，以保护茜娜为第一要务。”

　　看到三条蛇呈三角形围绕着玲茜娜，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将玲茜娜看得这么重要，我只知道，这个人，需要我，这个人，是我倾尽所有也要守护的人。

　　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义无反顾地相信一个人，所以，不论她是真心也好还是假意也罢，我都会做到问心无愧，这或许是我最后一点善心所做的事情。

　　从柳南彼和苍汩将我的一些身世说出来后，我就知道，自己的善心已经到头了，我能感觉到，记忆芯片在逐渐停止，在逐渐由绿色变为血红色，待它完全停止变色，我就会回到真正的自己，届时，世间再无藤宗师，有的，只是杀人如麻、万恶之源的磁皇帝君。

　　在我们交谈之际，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源源不断的侍卫从远处的龙海殿涌出。

　　“咲，”血影看着我，道“你强行挣开了我下的能量禁锢，应该有不小的反噬，这些蝼蚁，就交给我吧。”

　　说着，他的手上，血刀变化为柳藤，一鞭挥下去，惨叫声接连不断的响起。

　　看着毫不留情的血影，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是在麻木自己，就像玲茜娜一样。他们看不惯这些，但却愿意为了我而改变，愿意为了我去做万世的恶人。

　　跟在他后面，随着他的开道，我们逐渐接近了龙海殿，但此时，他开始有些微喘，他的能量还没有完全恢复，这种直接用能量攻击的方式对他的损耗还是太大了。

　　“不用如此。”

　　一声响亮的声音在街道上回荡，看着眼前的几人，我握着拳，沉声道“血影，停下。”

　　望着他们其中伤痕累累的四人，我轻咬嘴唇，轻声道“让你们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