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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女婴抱起遥玉 ...

  •   手帕没有用,遥玉根本没有泪,从来也没有。可是女孩在看他,看他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不流泪。
      女婴死了,就死在他的怀里,那么冰冷,女婴就像一个盲人一样,从此再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事实上,这个手帕上有毒,见血封喉的剧毒!
      “你多大了?”遥玉问她。
      “我虚岁二十五。”女孩道,这是个不小的年纪,很多女孩一旦到这个年纪就不再会提及自己的年龄,可是她不,她偏偏要为自己加上一岁。其实成熟的女人对男人也是诱惑,抛却了无知,她的精神领域更留得住人,遭遇的经历都可以转变成照顾人的情愫,她会问你,有什么不好。
      女婴孩燃起了遥玉的渴望,他渴望不去孤单,像一个常人一样活着,去当一个父亲,当一个尽职责的人。
      “那嫁给我好不好?”遥玉突然说,他那虔诚的目光,绝对没有染半点世界的情愫,背叛了立足于世界的风靡。
      女孩怔住了,她忘掉了挣脱遥玉的手,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连我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你不怕我很丑?”
      遥玉没有说话,他已经而立之年,除了一身的武功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不知道的太多。大多人愚昧是看不见未来,所以蠢得要死,只有他,却连现在都看不见。女孩注目着他,看着他的神色,他俊逸绝尘的面颊,眉目上面的栖凉,就像积雪压枝,折时亦断,于是静静地告诉他:“我很漂亮,也很干净,我是个自爱的人,可以去做一个良好的妻子。”
      之后江湖上的遥玉消失了,消失的时候连个临走的影子都没有留下,可是擎苍怎么会管这些,这些天他一直在装病,为他端茶送水的都是量尺玉。他喜欢看女孩的手,比起男人长满死茧的粗手实在美很多,可是他的模样却很是淑人君子,他才二十七岁,最重要的是还读过书,除了绘图,他的文笔要比遥玉强很多,但是他却有十年没有握笔。比起握笔他更喜欢的是提剑。
      他抠了抠手上的茧子,又想去抠脚,但是在抠脚的一瞬间量尺玉进来了,她敞开门愣在了门口一会,道:“我本来时给你打洗脸水的,但是看来可以洗脚了。”
      擎苍道:“我不再发烧了,所以你也不必为我打水了,你本来就可以走了。”一个男人若是被女人发现了难以启齿的秘密,那么最好的掩饰就是强硬得让对方心虚。
      量尺玉叹了口气:“好,算我服软,我还是要伺候你。”说完她将那盆热水全都掀到他的脸上,烫了擎苍一身,脸上的水滴滴滴答答,落也落不干净。
      擎苍擦了擦脸,他想起了小时候练剑时汗流浃背,算是大汗淋漓落雨成滴,他还记得有一次在冬天雪山上遇到一头熊,他同样吓得全身冷汗,那次经历就不一样,他一动也没有动,心里琵琶声作响,熊走的时候腿早就吓软了。那盆水里还有花瓣,他一闻还蛮香。
      可是外面有一个人笑得声音更欢,就像树梢上的喜鹊:“文大小姐的脾气果然厉害,可是我不明白,这上面的花什么意思?”来的人是一个男人,拿着一把青色的扇子,上面好像勾勒着山,山上有松,那人正好也有枣红色的胡子,人中也贴满了胡子,竟显得更猥琐。
      “你是谁?”量尺玉道。
      “我是来找遥玉的,你说我是谁,你天天替别人出卖遥玉,你当然应该知道我是谁。”他抬了抬眉毛。
      “是么,你也要找遥玉?”
      “是。”那人道。
      “我说我不认识遥玉的话你一定不信,就像一个女人不爱钱一样,实在太不可能了。”
      那人道:“你算是有自知之明。”
      “你信?”她用眼睛问他。
      “我不信。”
      量尺玉道:“你不信我,告诉你了又怎样?反正你也不信,你又何必去听?”
      那人道:“我可以参考。”
      量尺玉道:“好,你参考吧,他就是遥玉。”她指着床上的擎苍,擎苍愣了一下,开始自顾自地摇自己手上的那块破玉。
      那人看了一眼擎苍,又眯住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人好像眼神不好,他从窗户外面将头探了进来还是看不清擎苍,结果他得出了个答案:“你们真有趣,遥玉是个瞎子,他一点也不瞎。”
      量尺玉道:“那你就应该改变一下想法了,就是遥玉不是个瞎子。”
      “呵呵。”那人笑了,说着就像一只暗夜的猫鹰飞了进来,量尺玉吓得转身捂住了脸,再转身的时候看见擎苍冲在她前面和那人拆了十几招,十几招之后那只猫鹰又站在了窗外,而擎苍立在了她的面前,就像一座巍峨不倒的山一样。擎苍拿着那把扇子,很戏谑地在他面前摇着扇子,而那人在外面好像在山的面前望而却步。
      擎苍好奇扇子上的字,他已经开始看。
      量尺玉问外面的猫鹰:“你看他这功夫像是不像遥玉?”
      那人嘴角沁出了一口血:“若是遥玉,武功也就到了他这个地步。”
      擎苍道:“那你也是服了。”
      那人却笑了,道:“服的人不是我,而是你,那扇子上有毒,即使你能不中毒,你扇的风已经毒向了你身后的人。”
      擎苍道:“我不信。”
      量尺玉已经一口气喘不上来,感觉腿上受了伤,一下坐在了地上。
      那人斜眼看了他一眼:“你信了不信?”
      擎苍的表情木了:“我还是信好。”
      量尺玉败坏地怒目他:“你为什么要信?!”要知道女人是从来不在凌人的气势上吃亏的。
      擎苍道:“因为我要将解药抢过来。”擎苍人已经飞了出去,他是个从来不喜欢犹豫的人,在他眼中犹豫就是吃亏,被人欺负。
      出去的一瞬间他才明白自己上当了,要不然猫鹰怎么会沁出那么些血,可是他已经迎着出去了,他不能让量尺玉死,这才是他所想的,其它的已不能束缚他。寒风溅在了擎苍的身上,而身上的热水瞬间失去了温度,还不算什么,外面的寒冷直接凝固了他的肌肤。
      都怪这盆淋头的热水。
      他尴尬地对着猫鹰笑了,所有空气都变成了砭人肌骨的风,因为急剧的寒冷,他的招式错了,错了又错,最后终于全都错了。
      猫鹰怡然笑道:“你的功夫还没有练到家,实在太蠢了点。”
      擎苍道:“那是因为我眼瞎。”
      猫鹰问:“你真的眼瞎?”
      就算眼瞎也可以听到这无情的碎瓦声,周围飘来来十几二十件兵器粘在了他湿透的身上,和着水和冰就像一座铁做的栏杆,擎苍开始低头躲避,水沾染铁变成了冰铸在了他的身上。而那猫鹰手上的铁剑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他道:“你若是再动你紧俏的皮可就要掉了。”
      擎苍被定住了,仅仅只能用手指点住了那柄剑:“你说的没有错。”
      擎苍还想反抗,可是却已停住了,猫鹰将一瓶解药扔进了窗子里。有谁会牵挂一个窗子?擎苍就会。
      这就是关于寒冷,将近北方的冷艳,那里的凛冽最迷人,既不会窒息,亦不会枯萎,同样不会萧杀情怀,走的时候也是悄悄离开,溪流作最后的轻语。擎苍被抓走了,将他放在了风吹的铁笼里,却没有绑住他,任别人看,笼子上面写道:“少遥墨雪”,若是街上的每一个人都见过他,那么以后再找他就简单得多。
      只是或许他会离开,每一个拥有自己的人都不属于别人,不管是少遥墨雪还是擎苍,都是这样的。擎苍用手指紧紧顶着那剑,护好中间的冰层,怕它会落下来,生怕自己少了层皮。
      “这是哪里?”擎苍开始探头,先探进来的却是把剑,剑尾、剑穗,里面有三个丫鬟,各个美若雕玉,小脚迎人,一个丫鬟垫着步子已经凌波移位而来,见到擎苍便轻笑道:“这是府上,大爷远道而来府上,我们是来侍奉大爷您的。”
      “好地方。”擎苍不是故意想歪的,他道:“会不会唱小曲?”
      丫鬟摇头:“我一个姐姐会,要不她给你唱两句怎样?”
      擎苍道:“算了,又是唱那些文绉绉的诗,”于是他问:“你这里有没有炉火?”
      丫鬟道:“这倒自然是有的。”她看见擎苍捂着那把剑便不禁嫣然一笑牵他进了来。
      擎苍道:“姐姐勿牵我,剑会掉。”
      丫鬟掩嘴,引他到了炉边,他就一心一意烤起了这剑的柄。
      三个丫鬟就一直那么看着他烤剑,百无聊赖地捧着香腮,额头上已经熏了汗,剑上什么都没有,只有擎苍倾心的肉。擎苍想到那时和遥玉一起烤鱼,两个人的表情也是那样的,即怕考糊没得吃,又怕烤不熟在喉咙里落下了鱼刺。难道擎苍的脸不会烤熟。她们似乎都有些担心了,于是道:“相公,好了么?”
      擎苍道:“我……还有些怕,还是烤久一些更保险,你们说不是吗?”
      她们都转头笑了,你说谁的脸上会凭空贴一把剑?擎苍却可以。
      丫鬟道:“不过我们听说相公你若是一握上剑功夫就不再简单了,到时候我们姐妹也就危险了,我看相公你是想待会怎么杀出去,用不用将我们姐妹当人质。”
      擎苍被猜中,于是解释道:“你错了,我是个汉子,汉子不会逃跑,我想见见你们主人长什么样子,不然我实在不想出去。”
      丫鬟道:“我家主公说了,你一定会拿着剑去会会他,所以就给你一柄剑好了,也让你不再害怕。”
      擎苍低头笑了:“我反而怕了……”
      “怕什么?”
      “怕这剑……”
      丫鬟从后面推了他一下:“莫怕。”于是三个丫鬟就使劲晃他身子,剑早已开了,有时真的佩服擎苍,还将热剑敷到自己脸上。
      擎苍被打扮了一番,扔掉了那些破布,穿得斯文了很多,再将他的胡子剃了一剃就彻底像个面如冠玉的书生。
      猫鹰来了,道:“姐姐们好了没有。”
      三个女孩将擎苍推了出来,都笑而不语,好俊俏,丰神俊貌、气宇不凡,是个女孩都会看得脸红发紫、一见倾心的人。擎苍松了松腰带,戏子般只用一条腿迈出了门槛。最后姐妹们问猫鹰:“他还会回来吗?”
      猫鹰道:“不知道。”
      一切都是不知道,所以愿望这个东西才变得愈加重要,将不知道的变作自己所知道的,并且还是朝思暮念而熟知的,转瞬成真,造诣了绚烂。二八佳人如花开,绚烂最好。
      那里有两个仆人下象棋,擎苍对猫鹰道:“我们下一把,若是你赢了我就扔了这把剑,不然的话我有了剑这个江湖能胜我的人不多了。”
      猫鹰道:“好啊,你最好拿着你的剑和我下。”
      象棋是非常精妙的,擎苍看见了那个仆人的影子,仆人消瘦,却有姿态轩昂,他竟然就是遥玉。象棋精妙就精妙在谁若是算的步骤多步骤准,他的棋招就会更有效,而盲眼的遥玉它可以算出所有的步骤,根本没有人能下过他,遥玉旁边的就是他的妻子,若是新婚不久,妻子就喜欢相守在丈夫身边,乐于那种安然的情态。
      有些女孩不喜欢遗忘,相比男人,男人却更喜欢素昧平生的人生。
      下棋的人好像并没有输给少遥墨雪,她换棋竟然换平了,是一个丫鬟,那丫鬟下棋的表情认真可人。吃卒、换炮、换马,留对方的一对車,自己还留一枚車,她已不准备换了。别人还在算还在研究,这局已经平了,这也是遥玉算到的。但是丫鬟不这么认为,她还有卒子,她用車看着卒子过河,其实卒子才是象棋的魅力之一,遥玉用車赶他的卒子去下线,最后再强拿下最后一个卒子即可,可是偏偏不,她的卒子聚在了一块,连卒成車,少遥墨雪真的化不开了。赢的人是小丫鬟。
      擎苍在旁边点点头:“厉害,只可惜你为了这一步原先动了三处棋子,所以这位仆人再怎么算他也已经错了。”
      “你喜欢乱说话?”小丫鬟瞪了他一眼,她的眼睛根本和别人的不一样,里面藏着一弯青霞的苍穹,一心一意,完美的情致。不能一心二用似乎很别样,那种美感确实让人往返,可谓是瑶池不二,紫府无双。而事实她的手里握着一枚棋,擎苍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一疼就松开了手,里面握着遥玉的一粒相。
      擎苍道:“你还没来得及放下?还是要拿回去做留念。”
      “你放手!怎么能乱抓女孩子的手?!”她折着眉用另一只手挣开了。
      擎苍的脸也有些泛红了,道她的错:“偷以相思念,你喜欢他?”他说的是遥玉。
      “你想多了吧。”小丫鬟很生气,将那相扔到了远处,嗔哼一声走了。
      猫鹰道:“小丫鬟喜欢家丁很常见的,你确实想多了。”
      擎苍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想到。”
      “呦,想到什么?”猫鹰问:“我倒要听一听。”
      “没有想到他是谁。”
      “你可以看出她是谁?”猫鹰看了看他魁岸的身姿,最后果然点了点头:“那么你确实名不虚传。”谁的名,少遥墨雪的名。
      擎苍笑了,他太喜欢别人夸他了,他本来就认为自己没有缺点只有优点。
      见他的是一位老者,将要垂死,擎苍带着一把剑,他本来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一家之主,凭借他的武功虽然只是爱教训教训流氓,可是千百个流氓他也从来没有怕过。他去过太行山,太行山以东路络的绿林忘衣草栾祥的三百多强盗就是死在他的手上,他先递了一封信到山上,那山就已经荡然无存了,这个传言当然不是假的,若是和擎苍拼剑实在太没趣了。
      “你上来的时候一定想让我见见你的剑,因为你的剑能练成这个样子着实是让世人望尘莫及。”那垂死的老人对他道。
      “没错,可是我还是失误了,你可以骂我,拿着剑去见主人并不是很礼貌的事情,简直就像个胆小鬼。”
      老人说:“没有人知道少遥墨雪的过去,也没有人敢说他是不是胆小鬼,就连我的情报知道的也很唯一。曾经的少遥是世家,拥有沧州最多的地契,只是他年少多病,为了给他看病到处请最贵最好的大夫,吃最贵最奇异的药,还请了江湖上武艺最高强的侠士教他武功,看能不能破除疾病。可是都没有用,若是可以的话,他们也不至于花销到倾家荡产。所以江湖上最多的流传就是少遥墨雪是个盲人,也没有人知道他天生盲人还是他原来见过这个世界。无论是谁见过这个世界一眼都不会忘掉,对不对,少遥公子?”
      “你认为我是少遥墨雪?”擎苍问。
      “你不是?可是我已经感觉到了你的剑气,剑气是无形的,正因为看不见才可以随时随地去感受,并不是每一个人握剑都有杀气,因为有些人握剑注定是被杀。”老人用鼻子呼出了气,好像想起了死在剑下的魂,慢慢脱离了尸体,脱离了那根剑的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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