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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4、就叫你周生也可以 ...

  •   第二十九话:

      孙悟空对蟒蛇君说:“你完全可以一次把话吐干净。”
      蟒蛇君说:“做一个赌徒一定要有耐心,赌徒就是亡命徒,一直提心吊胆别人会抓到他,出于无奈他们只能抛弃心中的烦恼和忧愁,试着让自己变成一个湖一面镜子,你照的将是别人的垂影,那是他们最熟的面孔,于是不会有人发现湖里到底有什么的。”
      沙僧上来对孙悟空说:“大师兄,他说他葫芦里藏了什么药你不知道。”
      孙悟空瞥了他一眼:“不用提醒。”
      蟒蛇君说:“今天那位小贩问我要的钱数是多少?”
      孙悟空说:“一共是一点二三五七九两银子。”
      蟒蛇君说:“小数点你明白吗?小数点前面是整数,小数点后面开始算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孙悟空说:“不用提醒。”他不知道。
      蟒蛇君说:“这个游戏很简单,我们把这几个数字刻成阿拉伯数字,于是小数点可以被显现出来,1、2、3、5、7、9这六个数字将要刻在骰子上,再加小数点,七个骰子,我们把七个骰子放在一个够长的竹筒里,比赛者可以晃动竹筒,最后撤掉竹筒它将会得到一串数字,因为小数点的参与使数字大小的改变会非常明显。”
      孙悟空说:“比大小?”
      蟒蛇君:“对。”
      孙悟空说:“如果相同的数字呢?”
      蟒蛇君说:“先入为主。”
      孙悟空说:“比小还是比大?”
      蟒蛇君看着孙悟空,灯光反从他的眼睛里照出来,他说:“我们比小。”
      蟾蜍精说:“最后结果经唐圣僧核实后得出权威答案。”
      孙悟空说:“没有问题。”
      唐僧双手合什,表示答应了。
      蟒蛇君说:“好,我先晃你先晃?”
      孙悟空说:“我先来。”他似乎等的有些猴急,手一直在发痒。
      他把七个骰子放到竹筒里,只晃了三下,就倾斜着放好了,慢慢撤出竹筒,一看零点零零零零零,是个零。孙悟空一摊手:“这场赌博的胜负很明显,你再晃出相同的数字也没了意义,你自己想想吧,我走了。”那就是胜利者的姿态,胜者往往是不和败者苟言的。
      蟒蛇君说:“等等。”
      孙悟空说:“等什么?”
      蟒蛇君说:“等我掷骰子。”
      孙悟空说:“你可以自己在家里慢慢掷,掷错了还可以再重来,我们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蟒蛇君说:“你必须要看。”
      孙悟空问:“为什么?”
      蟒蛇君慢慢地说:“因为你输了。”
      蟒蛇君把七个骰子扔到竹筒里,再一晃,他也打开了,孙悟空看见了一串数字,就是今天早上所说的一二三五七九,不过那个点没有了,点被拉长了变成了一个横着的一,就在数字的最前头。
      蟾蜍精说:“负一二三五七九,比零小,请唐师傅鉴定。”
      孙悟空问:“你在胡掰掰什么?负的比我小?世间有什么东西是负的?世间存在负的?”
      蟾蜍精说:“负的就是亏的。”
      蟒蛇君笑了:“世间当然有负的,如果你不理解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一减二是等于负一的,所以负一加二等于一。”
      孙悟空说:“放你的狗臭屁,一乘零等于零,那零除于零等于一?”他在质疑,他特别喜欢质疑。
      蟒蛇君无奈说:“一单位的物体是不可能被分成零份的,不存在这个概念,这是个语病。”
      孙悟空说:“那么简单啊,一种事物是不可能存在负存在的,它最多就是从世间消失。”
      蟒蛇君说:“存在,还是存在,一个人若活着,给我们带来的是欢声笑语,如果那个人死了,给我们带来的将是悲痛欲绝,于是这就是亏损的。由于世间的进化,把我们变成赌徒,所以在赌场,如果你输了,你很可能会负债,如果你负债了而最后得到的却仅仅是个归零而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孙悟空说:“哦,什么可能?”
      蟒蛇君说:“那个人赖账了。”
      旁边的大小妖怪想笑却硬憋住了。
      孙悟空目视着他,他不懂这么一个人,他咬着他的牙齿,他忍不住手心里出汗,但是他忍住了,他突然向唐僧面前一拜:“请师傅定夺。”
      唐僧是个很迂腐的人,他永远迂腐于是真经等的只能是他不会是别人,他的指尖永远是干净的,净皙得发白,去拨弄乌黑的佛珠,就像千年拨不开的雾一样。于是他说:“我一心取真经,是因为真经给世人解答他们所困惑的东西,如是真经像火,会改变世界,令人安睡时和祥。可是真经上也不会有解曰正负之美,所以真主专门落此一劫,是想考验我们是不是真的了解一个问题的本质,于是让我们自己去判断去悟道,而不是拿书上的给人说教。所以这一场是我们败了,败得毫无言语,阿弥陀佛。”
      贾凤就在旁边看着,她彻底被倾倒了,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她想蟒蛇君在开心,但绝对不及她开心,因为唐师傅可以继续留下来吃她的斋饭了。
      孙悟空不甘,猪八戒拉住唐僧:“师傅,人死了都会留下一身的肉一副白骨,你真的相信世间会有负?”
      唐僧说:“我相信,假如我取得不了真经,那么我就是对人有负,有负唐皇帝,有负唐朝百姓。”说完他又去捏他的佛珠,越捏佛珠指尖越发的泛白。
      贾凤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甚至有些感动,忍不住眼中盈了一滴泪,她立刻跑出去,去散散那颗泪。
      孙悟空说:“输了就输了,才住十五天,刚好老孙也不想赶路了。”
      十五天就是半个月,一年有十二个月,有二十四个十五天,十五天可以做很多事,唐僧想起了临走时他向唐太宗保证道,只要三年时间就可以取得真经,一点不假,三年时间他才走到了这里。所以也没什么,只要把心放宽了,路好像也宽了。
      贾凤给唐僧端饭的时候却发现玉土在里面,玉兔在问唐僧问题:“你说齐天大圣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你不骑他,为什么要骑白马?”这是个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怎么去回答呢?
      贾凤不禁笑了,她收了收情绪,轻轻敲了两下门:“师傅,送饭来了。”
      沙僧打开了门,向贾凤双手合十:“有劳了女施主。”
      她喜欢沙和尚,和他的师傅一样有礼貌。
      她送完了,把菜一样一样摆好在桌子上,她又向里面瞧了一瞧,她看到了唐僧与玉土聊天的后背,悟空瞪了她一眼,说:“如果你(名字)不叫饭菜就可以出去了。”
      她微笑点头,示意要走,结果还是瞅了一下玉土,才出去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玉土可以在他们的屋子里,而别的妖怪都不可以呢?为什么自己为他们做这么多饭,就不能留下来说声感谢呢,即使是看着他们吃也好。
      但是她不会放弃的,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接触唐僧的机会,她还是要看唐僧一眼,不管孙悟空的手里是不是握住了棍子,她就是要看,她不死心,她不相信唐师傅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她一定要让这个世上最至情至理的人看看她,她长得并不丑,她有一个挺秀的鼻梁,总是让人感觉她是朝天上看的,细长的凤眉,一双秋水般明眸流盼妩媚,她还喜欢问:“天亮了没有?”
      天亮了,她婷婷矗立在旭阳朝晖下依旧很美,就像一只不死的凤凰,光照在她身上照射出来的却是一团火焰,是光与热,她伸了一下懒腰:“好了,做饭去了。”眼睛里好像充满了光明。

      第三十话:

      六耳猕猴低下了头,现在孙悟空和唐僧就在蛟魔渊,他怕去了碰了头,这个世上他最怕碰到的便是孙悟空,孙悟空却连他这个人都不知道。
      现在的他倒是想买一份蛟魔渊的报纸,他第一次想买那没有水准的报纸,想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他叹了口气。小女孩进来了,他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今天换上了裙子,再也不像昨天的假小子了,是女掌柜的给她的裙子,粉红色的,白色的花边,就像是一朵白天才能看见的花。
      女掌柜还在镜子前为小女孩化妆,画上了眼线,涂上了高原红,可是她还是那么丑,六耳猕猴心想。他没有说话,他昨天晚上作恶梦了,他怕一说话就把昨天的梦忘掉了,因为他还没有把那个梦弄清楚。
      小女孩向他行礼请了一个安,说:“漂亮吗?”
      六耳猕猴无奈:“漂亮。”
      真的漂亮吗?还是仅仅是裙子漂亮,六耳猕猴也懒得去表明,也幸好他没有去表明。
      没想到小女孩说:“那我偏偏不穿了,你出去,把门关上,我要脱了这件裙子。”
      六耳猕猴惊了一跳:“这又何必呢?辜负了女掌柜……”其实她听到了女掌柜为她梳妆。
      小女孩说:“女掌柜是只猫妖,又不是人,”她又眯起让人困惑的眼眸:“当然,也不是只猴子。”
      六耳猕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小女孩却说:“出去!”小女孩把他推搡了出去。
      他在门口等着,他听到了脱衣服的声音,还有衣服顺着身子落地的声音,这不禁让他开始浮想联翩,他给了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清醒一下。里面才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但他往往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耳朵往往可以听见一些不该听的,他很苦困,因此常常跑到一些声音的源头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这样他才能睡得着觉。
      他正想着呢,“咣当”门响了,震鸣了他的耳朵,同时把他震醒了,小女孩一把把裙子塞到他手里,对他没有好气的说:“呐,把这个交给段蓉可!”
      段蓉可就是女掌柜的,她其实叫做段血绒,也有人叫她血丝绒,那是说她眼睛里有毒有恨,她在绣花,用红色的针穿着红色的线,在一块蓝色的布上秀一个东西。
      这是什么?六耳猕猴并没有问,可是段蓉可说了。
      她说:“我从小害怕水,猫都害怕水,很害怕很害怕,于是这令小时候的我很困惑。我一向比别的猫强一点,所以我不服气,就问妈妈,妈妈告诉说,水里有红色的鬼,它会用它的十根触手拉你窒息。”说完她的手就像拔一朵花一样拔出那根针,她的一双眼睛顾盼生辉,此时正在看着六耳猕猴,她问他:“你看见过大海?”
      六耳猕猴看见过,是蓝的,并且蓝得见不到底,就像另一个天空一样,匿藏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当你掉进去的时候一切都是黑的。但是他还是看见了白色的龙莲,龙莲好美,就像莲花一样不染淤泥。
      段蓉可说:“我一直恨,为什么我不能在水底下睁开眼睛?”她叹了一口气:“不过这都没有关系,长大的我才发现,水里没有红色的鬼,那是鲤鱼或者是章鱼。我发现我被骗了,我认为我的母亲不该骗我。可是之后我听说有一种水母,通体的透明,它的触角像人的头发一样多得数不清楚。很多人会海边洗澡,可是有时候潮涨涌来的时候会带着这种水母,只有熟知的人才知道怎么样捉住这种水母,去捉住水母身上看不见的壳,你绝不能去碰到它的触角,它的触角已经杀死过很多来到海边游泳的人了。原来它的触角有毒,并且很锋利,轻触一下将会是死亡的一击。”
      六耳猕猴好像在听,但是好像没有在听,到最后他只是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段蓉可呼了一口气不想说话了。
      六耳猕猴不喜欢女人亲近他,他认为女人就像有触手的水母一样,也是有毒的,她在接近你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怎样蚕食你的灵魂。
      他还不相信妖怪会有好人,即使人类好人也都是装的,而妖怪因为他们的能力高出人类,所以他们会很可能在关键的时候出尔反尔,去背叛你。所以在这里的人类会很危险,于是他准备想叫上女孩回家。
      他敲开女孩的门。
      “女孩不在。”是那只喜鹊精。
      “她在哪里?”六耳猕猴转过了头,他不想看见妖怪,不过他不得不看,因为喜鹊精也穿了身裙子,黑白色的裙子。
      喜鹊精说:“她跟着大公鸡去卖画去了,你在街上就可以找到她。”
      六耳猕猴问:“为什么跟着他去卖画,是不是说要给她买糖葫芦?”
      喜鹊精说:“你在怀疑大公鸡?这里的妖从不怀疑大公鸡。”
      六耳猕猴说:“哦,知道了。”他走了,不过走的时候他回了一下头,对着喜鹊说:“如果没错的话,你现在应该在你主人的鸟笼里。”他话没有说完,不过意思已经到了,他不只怀疑大公鸡,他还怀疑她。
      街上人山人海,小女孩和大公鸡把画摆在一座桥的旁边,而恰恰这座桥很熟悉,是一座石桥,桥上可以若隐若无的听到潺潺的水流声,声音很脆,有石头轻轻点落敲击一样。河里有鱼,不会很大,却很多,这条河叫做落梦河,你从河上去看自己的影子,就是像在梦里。河上有船,竹竿撑过河底,可以惊开一片的鱼,所以这里也有很知名的菜肴,叫做“惊竹鱼”。
      “买点画吧,挂在家里,会很好看的。”小女孩无奈地哼咛着,她蹲下,双手搭在双腿上,显得很颓废,已经是晌午了,可是别人只是看了两下画就扔在一边了。
      “你扔了这画干什么?你难道看不懂??”小女孩对其中一个人喊。
      每个看过走过的人她都骂,别人只是摇头不语,什么都不想说。起码你的种类要有迎客松之类的,这样才好往家里挂,可是上面就一个太阳,只是起来的位置都不一样,有的是在小镇,有的是在村庄,还有一个画着云雾,是天宫,甚至还有海里水晶宫里的日升,不过他们好像真的看不懂。
      “中午你吃什么?”大公鸡问她。
      小女孩抬起头问他:“你一分钱没有赚到你要请我?”
      大公鸡不好意思了,有些无奈,他说:“要不我们回段姐姐那里蹭点吃的?”
      小女孩伸手让大公鸡把她拉起来,她顺势一跳,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她说:“我不喜欢段阿姨,不要跟我提她,我这次跟你出来就是希望她吃醋的,我们起码要装作在外面很快活的样子,怎么能这样服软回去呢?”
      大公鸡笑了:“那我们去下馆子吧,顺便喝一点真正的小酒。”
      小女孩摇摇手说:“不要,我们就在这里卖,卖光所有的画,回去了我们要挽着手回去,气死那个段奶奶。”
      大公鸡说:“你想在这呆着不过是因为怕刘二找不到你吧?恐怕你想真正气的人是刘二吧,让他吃我们俩的醋。”不过第二句话他没说,这是女孩子长大的秘密,怎么能随便去捅破。
      没想到小女孩脸不红心不跳,说:“是啊,我还有钱要给他,给了他我正好就可以回去了。”

      第三十一话:

      钱她其实一直没有给,也许时间久了,这些所有钱都归她了也说不定。她很任性,小时候也抢过比她年龄小的小孩子的东西,一把将他们推到,于是他们就哭了,而她连忙拔腿就跑。别人都说这丫头长大了,那么更多比她小的小孩就坏事了。
      晚上回来了,他们手上一幅画都没有。
      “全都卖光光了。”
      豹子精不信:“你在撒谎,他的画从来卖不出去,除了段掌柜的肯让他吃软饭,他几乎会被饿死。”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啜了一口茶,她那个水灵灵的眼眸格外剔透,她说:“要不说你们妖精都是蠢呢?”
      黄鼠狼被吵醒了,他才刚刚睡醒,晚上他才要行盗,他问:“有多蠢啊,你倒是说说?”
      小女孩说:“你让我说我就说?”
      黄鼠狼说:“那我让你笑你肯哭?我让你吃你肯吐?”
      小女孩不在乎,说:“呵呵。”
      黄鼠狼坐下来:“谢谢。”说着把她那杯剩下来的茶喝了。
      小女孩生气了,跺脚说:“谁让你喝了我的茶?!”
      黄鼠狼用眼睛指着她说:“你。”
      小女孩说:“我让你喝你就喝?”
      黄鼠狼说:“是。”
      小女孩说:“我如果让你死呢?”
      黄鼠狼说:“你当然不会让我死,因为我只是喝了你一杯茶,如果你不开心我还可以给你吐出来。”黄鼠狼是个无赖,他习惯了无理取闹,他本来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东西,他的父母也这么说他。
      小女孩使劲捶他的胸膛,扯乱他的衣服,黄鼠狼很疼很疼的样子,可是头转了一个圈回来一字一字告诉她说:“一点都不疼。”
      小女孩更生气了。
      段蓉可过来了,对着黄鼠狼大声说:“好了,你可以停住了。”
      黄鼠狼看见段蓉可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他还是很怕女掌柜的,他说:“好了,我去偷东西了,你们陪她聊吧,要知道她身上的肉真的好吃得比金子还要值钱。”
      段蓉可伸出手掌,想要施法,黄鼠狼“呦”的一声变成一缕烟跑了出去。
      段蓉可蹲下对小女孩说:“放心吧,他从不吃人。”然后她的表情转为笑:“听说你们今天把画卖完了,真的吗?这么厉害?!”
      小女孩说:“我不想说,你让他说!”说完甩头就走了。
      豹子问他:“花头公鸡,真的?”
      大公鸡说:“真的。”于是他说了起来:“其实卖了一个早上我和以往一样,一件都没有卖出去,他们甚至对我的画嗤之以鼻。”
      “然后呢,然后呢?”豹子精有点急。
      “随后我打开自己的画,看看我的画,我就像以往一样,孤芳自赏。”
      “再然后呢?再然后呢?”
      “再然后?”大公鸡说:“再然后我在我的画上看见了一个特别美丽的人影。”
      壮汉熊精说:“你走艳遇了,俺家妹子你不管了??”
      女掌柜的表情确实不太好看,不过她还是相信大公鸡,她在继续听。
      大公鸡说:“夕阳下,那个影子就像会飞的仙子,在我的画中映照着一种人生梦中的彩绘,我认为我看见了天使,于是我用毛笔把她如梦一般刻在了自己的画上。”
      壮汉熊精说:“哪家妹子这么漂亮?敢比俺家的段妹子漂亮?”
      大公鸡说:“‘她’就是‘她’。”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猴子精小声地对大公鸡伏耳:“怎么可能,她这么丑。”
      牛精说:“对啊,你是不是弄错了,本来应该是别人家媳妇吧?”
      大公鸡说:“就是她,虽然她长得不好看,但是她的影子很美,很多人都说这镀上去影子美得让人遐想:一双勾魂慑魄的星眸,粉腮如花,痴痴点绛的朱唇,在笑或者在哭,闭着眼睛在聆听,或许眺望,光掠过了金色的田野,就像穿过纸的另一边。千面佛陀,一轮人心,心在跳在动,纸一张一弛,让你想捧在手上,更让你害怕遗落,不止于你的手,不止于你的担心,它很轻,像卷藏,像典经,不再是阳始阳末那么简单了。”
      他说了这么半天,勾起了很多人的联想,就像你在水面上看,看见一个赤裸的女人一浪头扎到了水里,你在水面上望穿了水里的她,她柔情绰态,她很胆怯,但是又好像随时会出水芙蓉般跳出水面毫无保留地去展现她的美,令所有人都沉寂了。
      段蓉可鼓起了掌,她向外垂下食指:“可是……”
      豹子精说:“可是你一张都没留下来?”
      大公鸡说:“又能怎样呢?他们都开始疯抢了。”
      “你就这么能吹?不打鸣你会死?”又是黄鼠狼,他一下跳到了大公鸡的面前,他还没有走,或者说走了又回来了。
      大公鸡无语,没有证据确实就像胡言乱语。
      壮汉熊精提起黄鼠狼:“怎么,你不去偷东西去了?”
      黄鼠狼说:“每次我去偷东西,你们就在这里喝酒,我还有什么好心情去偷东西?”
      “好心情本来就是偷出来的,你为什么不去偷完取得成果呢?”猴子精说。
      黄鼠狼翘起了眉毛:“怎么?你认为我出去的这趟没有偷东西?”
      “你偷到了?”喜鹊精刚刚回来,还有刚刚从外面过来的骆驼商人。
      黄鼠狼说:“想看吗?给我去倒一杯热茶。”
      喜鹊精拿起杯子,递给了嗡儿,嗡儿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是只蜜蜂,一只工蜂,于是他喜爱跑堂,他又低下头去端茶去了。
      黄鼠狼说:“哎呀,我这就给你掏出来。”
      喜鹊精说:“要不等等,我们等一下嗡儿一块看。”
      黄鼠狼其实并没有掏出来的意思,可是这句话反倒激到了他,他说:“我偏偏不等他,我就要现在给你们看。”
      喜鹊精暗自笑了。
      黄鼠狼掏出来了,是那幅画,他将画轴卷开,上面有一个影子,是一个女孩的影子,那么娇好的影子却在一幅画上,那影子之上的人呢?是不是放开画卷的一瞬间就会浮在自己的眼前?没有人知道,你唯一知道的就是影子好似在吹一棵蒲公英。这个女孩的轮廓狡黠,又似清纯,她的发丝还在空中,做像张牙舞爪,又仿佛姽婳如初,头发所指的地方好像就是蒲公英远方的家。可是家也许不远,可能会在明天,也许就在眼前,于是这就成了时间,打不碎,分别亦是缠绵。
      所有人都点头了,有些绘声绘色,有些栩栩如生,可这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竟然真的是小女孩的影子,一个丑丑女孩的鬟影。
      嗡儿的茶端过来了,喝的人却是大公鸡,他很萌态很开心,嗡儿也看呆了:“哦?这不是那个谁?!”
      她是谁?她像朵云,是从遥远的天边摇曳而来,云没有脚,风就是她的脚,如果愿意,风可以带它漂泊此生此世。有人说云就像母亲的乳汁,蓝白蓝白,带给大地的是生机,有的人喝醉了,有的人却躲在屋檐下,看着雨落天涎,雨是云的影子,花草树木庇护在云影之下,而后又学会了给人乘凉,而她的名字就叫做饶影。
      “你会长得很美,当那个枝头落满了花。”
      那是个云云不止的瞎子,他的“破帆”上永远写着“算破天命,即使尤死”,他说他的眼睛就是因为泄露天机而瞎的,他埋怨天,但是天好像有些蠢,如果天赐他为瞎子,他还能干些什么?他只有继续算,后来天为了不让他继续游走算命,断了他的双腿,可是他还要算,算完他才吃得别人的施舍,他爬行千里,他认为这就是给天斗。
      可是他输了,当饶影满不相信的气愤到认知到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的时候,饶影拿着馍馍蹦蹦跳跳地去找他,他已经冻死在冰天雪地里,脸上结满粉状的霜。
      她眼睛饱含了泪——或许应该有一个人去相信他。
      没有人相信他,大家对于骗子只有一个态度,就是他侮蔑了自己的智商。可是谁泯灭了他们的情,动之以情,他们毫不稀奇,稀奇是什么把瞎子折磨成了这样?
      最后还是天赢了,可是天会高兴吗?他不会的,原因是他露了,这就是他给别人下的命运。

      第三十二话:

      永远不要去哭,你可能哭的太早,那么笑呢?如果你去笑了那么你是不是同样要付出代价?那都是人的胆怯,所以爱哭哭,爱笑笑。
      黄鼠狼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他说:“虽然你卖出去了,但是我偷过来当然是有我的理由的,我不想再看那幅日升日落图,那个看起来就像没有烤熟的土豆,我看不懂,于是我只能说换一幅,这一幅怎么样?”
      大公鸡说:“你能看懂这一幅?”
      黄鼠狼说:“我也看不懂,所以我准备让别人先看看,于是我就把它夹到一辆车上,一辆运输贡品的车上。我想三个月后皇帝就可以看见这幅画了,三个月后,你的画就可以千倍升值了。”
      “三个月了!”一个人崩溃,他就是那只发怒的猴子——孙悟空:“我要咬死你。”
      他已经输了再输,他已经输不起了,这样岂不是还要等?
      蟒蛇君没有说别的话,他也无话可说。
      “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我买了什么吗?”蟒蛇君说。
      孙悟空说:“你是在耍俺老孙,你不就是买的花椒吗?你还要说两遍。”他已经咬起了牙齿。
      蟒蛇君说:“你激动的太早了,因为我有可能还要说三遍。”
      这就是第二个十五天。
      孙悟空笑了:“你说的不对,因为这次你要输了,所以再也没有了第三次。”
      蟒蛇君说:“错。”
      孙悟空一下从耳朵里掏出了棒子:“你说错什么?”八戒和沙僧马上上去拦住,他说:“你给我说清楚。”
      唐僧说:“悟空,冷静。”
      孙悟空说:“我就是因为太冷静了,放手,老孙要开打了。”
      蟒蛇君说:“你不敢赌?”
      孙悟空说:“我敢!”
      蟒蛇君说:“你敢赌为什么不敢听我说话?”
      孙悟空说:“因为你太吵了。”
      蟒蛇君说:“那蟾蜍说。”
      孙悟空:“蟾蜍就是□□,你什么时候听说有人喜欢听□□叫?!”
      蟒蛇君说:“那你说谁来说。”
      孙悟空说:“你们这里所有妖怪都吵死了,有你们在,整个人间都不太平了,老孙之所以没走是因为我没有把这里捣平,等我捣平了这里老孙自然会走。”
      唐僧叫住他:“悟空。”
      蟒蛇君叹息了一声,问:“唐长老,你看谁来解说比赛项目比较合适?”
      唐僧说:“好吧,赌赛还是要赌,不赢不丈夫,所以我还是希望,”他看了一圈,有一个目光正在期待着他的目光,是贾凤,她的目光似乎呆了,唐僧看见了,他说:“就让这位贾女施主代言吧,有劳了。”
      “代言?”贾凤突然好兴奋,她站了起来:“真的可以吗?”
      蟾蜍已经把纸条递到了贾凤手里,贾凤看了看,使劲点了点头,你甚至可以听到脑仁在她脑袋里跌荡。她咳嗽了两声说:“比赛规则是这样的,有三种花椒,一种是最好的,一种是中等的,还有一种是最差的,三个除了质量不同还有就是价格不同,当然,斤数也可能不一样。明天我们去帮助我们的小贩女同胞去卖这些花椒,我们也看见了我们的美女小贩卖这个是多么的辛苦,所以为她代劳也是一件不错年华的事,何为不错?走过路过不能错过。比赛规则很简单,上次比小,还用了法术,于是没有人信服,于是这次不能拼用法术。并且这次比大,两组人员从三种花椒中各挑选一种去人间贩卖,不限底量,能卖多少卖多少,一天下来看谁卖的银子最多,那么哪一方就是最后的获胜者,结果将决定西天取经的去留问题。”
      “你放屁!”孙悟空勃然大怒:“你们可以决定我们的去留?!”
      贾凤被吓坏了,她愣了一下,说不出话来,玉土听了很生气,她马上站起来护住贾凤:“我们当然可以,这里有你们破不开的结界!要不然你自己去破,我们一块坐在这里等你!”她说的更凶,你想欺负她的朋友,除非连她一块欺负。
      不管怎样,这不是一次愉快的谈话。
      “你为什么可以出入他们的房间?唐僧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你?”在月光下,贾凤终于说出了她的疑惑。
      玉土跳着说:“因为我就是玉兔,嫦娥姐姐是我的姐姐啊,神仙总爱找神仙说话。”
      贾凤无语看着她,说:“原来你也喜欢骗自己。”
      玉兔说:“我为什么要骗自己?”
      贾凤说:“曾经有一个小女孩她说我是凤凰,于是把我从猎户的手里抢了过来,如果不是她,我就已经成了鸡汤了。但是我是一只山鸡,我心里很痛,我为这件事哭过。后面我修炼成精,一个捉妖的天师说我是凤凰,别人也把我当作了凤凰,当时我傻了。就连我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只死不了的凤凰,带给人们的将是永恒的吉祥和娇纵不灭的火焰,照亮了北海苦寒的极光,可是都没有,我发现那是一场梦。如果一个人做梦做多了你会虚脱,虚脱在现实里。”
      玉土说:“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凤凰、神仙又能怎样?他们能烧菜吗?他们不能让我们在归家的时候吃上一口热汤,我们也就不能感谢他们。”她说的意思很简单,她感激凤凰,唐僧也会感激她,或许还有以后,很多人吃上贾凤的菜肴,于是很多人都会感谢贾凤。
      但是事实是她只能去洗碗。
      结果第二天他们都摆好了摊,妖怪们和唐僧师徒都化作了普通人,猪八戒还在小摊旁边放了几束鲜花,点缀了一下。
      “你选哪种花椒?”蟒蛇君看着孙悟空,脸上充满了坚毅与相信自己。
      孙悟空也是同样看着他:“你先选。”
      蟒蛇君说:“我选最差的。”
      孙悟空说:“那你输了,我选中等的。”
      沙僧问:“大师兄,为什么?”
      孙悟空说:“因为一点都不贵,民以食为天,他们一定会选那个好的,并且如果没有最好的它就是最好的。”
      唐僧不禁伸出了大拇指。
      他们各自选了自己认为最好的不同的两个地方,沙僧坐在了妖怪的店铺,核实着收入的数字,蟾蜍精看着他们的收入,必须按照价钱去卖,这是一项规定,因为是帮别人卖的,所以只能贵不能便宜。差等的花椒是一斤三钱,中等的一斤五钱,相差两钱,应该不会出问题,孙悟空已经躺在那里晒起了太阳,让八戒在喊。
      一天下来了,赌局终于开始公布结局了。
      “你先说你买了多少钱?”孙悟空笑了,妖精做买卖,如果你不让他去抢,而是让他安分守己,那么他就一定败了。
      蟒蛇君说:“你当然不会想到,一百两银子。”
      “什么?”孙悟空:“你当这是卖玉啊?你这是抢的啊?”
      蟒蛇君说:“我这是真的。”
      沙僧默默地走过来,对悟空说:“大师兄,这是真的。”
      “什么?!”悟空真的跳了起来,就像被石头砸中了脚,他们只赚了九两银子,而且他还想为了好听说成十两银子。
      悟空对沙僧说:“你在开玩笑,他肯定是强买强卖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么钱?”
      猪八戒对悟空伏耳:“不好,大师兄,我们被骗了。”
      沙僧没有说话。
      蟒蛇君说:“那都是违反规则的,我为什么要违反规则?”
      孙悟空说:“我不想听你说话,你真的好吵,我要听我师弟说话。”
      沙僧说:“他们写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卖花椒。”
      猪八戒说:“废话,不卖花椒卖的是什么?”
      孙悟空说:“闭嘴,你也好吵。”
      唐僧也很吃惊,于是说:“就是,悟能,悟净还没有说完。”
      沙僧继续说:“问题就是出在这里,他们的字也没有写完,他们又写道‘花椒每斤四钱’。”
      悟空大怒,感觉自己被耍了:“好啊,原来你们是骗子。”
      沙僧打断他:“大师兄,还没有说完。”
      唐僧说:“悟空稍安勿躁,让悟净说完。”
      沙僧说:“他们还没有说完,他们还写道‘满三斤送一斤’,这样三个四钱银子也是四斤,于是这样算下来也是一斤三钱。可是这样但凡没有买足三斤的人都会觉得很亏,于是他们每个人硬是买足了三斤,或者还有人找邻居街坊,合几个人的钱力买足三斤后再回去分。”
      唐僧听了,叹服不已,他们竟然可以按斤卖的,唐僧跟着八戒忙了一天,都是按两算的。
      蟾蜍精说:“请师傅鉴定结果。”

      第三十三话:

      唐僧双手合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对悟空说:“回去吧,看来我和你的历练都不够。”他走了,背对着所有人,藏着了他眼中的一丝苦涩。
      风曾刮过他的眼睛,他没有流泪,他认为他没有七情六欲,所以他的一生必然比别人的痛苦少一倍;悟空也是,还是那么少不经事,不过五百年是怎样压过来的谁也不知道;只有八戒还迷恋着红尘,去望着路过躲躲藏藏的漂亮姑娘;沙僧挑着担子一直渴望立地成佛,所以他是个没有过去的人,于是关于未来,对他来说很奇妙;白龙马的过去并不像他身上一样纯白没有污点,他有污点,并且是一个黑色着染的墨点。
      这些人本来可以去过最最简单最最退隐的生活,却没想到成了别人路上的一块肉,最后连跑也跑不得。
      可是有什么呢?泪还是不能流,他走出这阴暗的屋子,看到了外面挂着的红色灯笼,他想起了大唐的春节,他从这边走到那边会得到很多路人的礼遇,他希望得到世人的理解,又不希望别人去理解他。痛苦像个锥子,永远属于一个人的痛,那种归属感让人不得已而后退。
      “撕开这个世界,让我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六耳猕猴醒了,现在才半夜,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醒,不过以往他听到怪声的时候他就是会醒,只是这次他听到的是自己梦里的声音,声音很逼真,像一个婴儿。像一只被猎狼抓住的兔子,最后终于认下了命运,他醒来的时候却听到的是另一个声音,他轻轻推开了那个门,里面的油火就像烧着柴木,整个木屋都是红的,饶影整个眼睛却是黑的,她似乎失明了——明天再也不属于她。她想哭,可是泪好像粘在了她的眼眶出不来,最后她选择去抠她的眼睛,她硬生生地扯出了她的泪,场面让人胆寒。
      六耳猕猴怵目惊心,他同样感觉自己的心扯出了一个裂口,他不敢相信,那个眼泪化作了一个黑色的人形,像是一张影子。原来不是饶影在哭,而是那只影子在哭,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叫做饶影。六耳猕猴上前仔细打量,影子绰绰约约,婀娜多姿,但是她却偏偏跪在地上疯狂地抽泣,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她不想那么痛苦。
      “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就不会那么痛苦。”当饶影醒来的时候,她看见的是段蓉可,她端着一碗东西,段蓉可说:“我们的小公主醒了。”她又看见了喜鹊姐,她端着一个铜盆,上面挂着一张白色不染的毛巾。
      饶影茫然无知地看着她们,问:“怎么了?你们怎么会在我的屋子里?”
      喜鹊说:“你昨天晚上发烧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饶影说:“是么?”
      段蓉可说:“是啊,不过可惜你不知道昨天他们是怎么夸你的轮廓漂亮的,所以你以后不要叫‘饶影’了,叫做‘饶颖儿’多好?”
      饶影突然双眉紧锁,她的脸色变得很快,用两个字形容就是怒伤,她说:“你们一定是看见我的影子了,认为我中了邪是不是?!”
      段蓉可不禁抿住了嘴,女人嘴巴总是会说漏些什么,让别人很堪忧,不过这也正是如此,男人才会喜欢女人,否则女人也不会像水一样,对男人无孔不入,把话灌到男人耳朵里,男人的鼻子里闻到的也是香的。
      “我带你走,你完全不知道这里的凶险,妖怪远比你想的要贪婪。”六耳猕猴说。
      饶影说:“我今天要陪着猴子和牛哥一块卖艺去,如果没有我,他们一定也赚不到钱。”
      六耳猕猴说:“即使没有赚到钱,他们还是可以干一件事,就是回家。”
      饶影转过头去,说:“我没有家,我也不想回家,我不知道什么是家。”
      六耳猕猴说:“你当然知道什么是家,你的家里有你的奶奶,她一个人在家里,摔倒了也没有人扶。”
      饶影忽然叫嚷道:“你让我扶她?我凭什么扶她?我又不是婢女!”
      六耳猕猴说:“可是她在你小时候扶过你饶影,你才学会的走路。”
      饶影说:“没有可是,而且记住,我以后不叫饶影,我叫饶颖儿,以后谁再叫我饶影我跟谁拼命,你要不要试试!”女孩似乎怒到了极点,她已经握紧了拳头,她怒视的眼睛好像散发着热量,里面全是失燃的火焰。
      六耳猕猴没有说话,他说不出话来。
      他又像昨天一样,躺在了屋子一天,于是再去听,他听到杀鸡杀羊的声音。它们的尖叫很平实,好像并不知道它们的主人要杀了它们,它们也不清楚什么是死亡,死亡意味着什么?养育它们的人类为什么会出卖它,一己私欲?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他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明白,欲望为什么可以杀了它们。
      他找到了喜鹊,问喜鹊:“能不能请我喝酒?”他抿了一下嘴,希望自己这句话并没有犯什么错误。
      喜鹊剥着瓜子看着他:“我想你已经像醉了,且醉的不省人事。”
      “哦,对不起。”他转头准备回屋,但是他实在睡不着,他已经又睡了一个白天,于是夜夜失眠、夜夜噩梦。他回头又看了一下喜鹊,她永远喜欢坐在那里,一条腿跨在另一条腿上,磕着瓜子,好像在看着戏台其实却看着那幅画。
      他要走了,他要回去,去找白兔,他怕,特别害怕,害怕玉兔在不经意间消逝在这个世上,化成一缕烟丝,如果那样的话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永远再也找不到她了。
      “灵巧的人哪,你要去往哪里?如果可以,能不能留下你的途经,也让我也看见,你曾经的艰难险阻。于是笑吧,风存而残败,你依旧那么帅。趑趄的耳畔,风说你的将来,我总感觉舍不得你,我要你陪在我的身旁,选择不离开我,吐纳我的耳朵,我不再挠一挠我的耳廓,而是任风进任风出,我还要听,听那潺潺的流水,洗涤了我身上不该有的污渍。月光踏着我的脸庞,让我一个踉跄仰望了星空,对着星星寻思了一个吻,求你在星星之中找我,别忘了蹭我的耳朵,告诉我你的思念丝毫未减,去了风的方向,去了一次远方。请不要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会像躲猫猫一样躲在你将来,那时候我长大了,你也可以吻我……”
      公牛用肩撞碎了一排铁石,也撞碎了街角的蒲公英,那阵风吹过饶颖儿的耳畔,她看那飞起的蒲公英,那就是远方,就像那幅画一样。六耳猕猴看着那幅画,神情木了,他要走了,不能和饶颖儿道别,他还要去蛟魔渊,也不知道那里经过鏖战了没有,玉土的小兔胆是不是被吓得卷缩起来?他想现在去应该刚刚好,孙悟空走了,留下的是妖怪们的一次绝望,他在想以后,或许他可以忙在田间,再也不躺在床上无生无死。
      “你真的要走?”喜鹊精突然叫住他。
      六耳猕猴转过身来:“是啊,你并不陪我喝酒。”
      “是吗?”喜鹊精说:“我以为你会等,等我肯陪你喝酒,因为我长得还算好看,你就算不为小丫头留下来你也要为了我留下来。”

      第三十四话:

      这是什么意思呢?喜鹊看着他,眼睛上挂了露珠,如果没有人去擦去那个露珠,那么那露珠就会像散了链子的珍珠一样落下来,女人真正伤心的时候从来不会擦眼泪。
      其实喜鹊精并不是喜鹊精,她是一只野鬼,她曾经是一个人,她读过书,绣过花。还在早上的时候,她就为饶颖儿写了几个句子,他还没有听就要走,所以她很伤心。
      “枝头样貌,爱我人哭,恨我人笑……”她哭了,无法会意,那就是她的人间,人间对她而言不过是一次旅行,匆匆却充满痛苦,所有人都恨她,她与世间格格不入,于是她有了一个鬼的名字,叫妖白鄢。
      “他呢??”
      “谁?”
      饶颖儿兴冲冲地跑过来,左看右看:“当然是他啊,是他是他!”她急得跺起脚来。
      “你说的是刘二?”
      饶颖儿说:“废话!”
      “你找他做什么?”豹子精好像故意为难她。
      饶颖儿突然恶狠狠地指着他:“用你管!”
      豹子精说:“不是,我只是好奇,你是不是终于要还他银子了?”
      饶颖儿使劲跺了一下他的脚,走了,豹子精疼得抱住脚。
      “他走了!”豹子精在身后喊道。
      走了??饶颖儿怔了一下,她还想告诉他今天她的诵读得到了全场的欢迎,她今天赚了好多的银子,还有别人的礼物。虽然那几十两金子并不能还他,谁能知道他是哪个刘二呢?不过还是可以请他吃顿饭,还了他的人情。并且她还得到了邀请,去遥园和富家的小少爷小小姐一同玩耍,她可以带他去,让他做她的仆人或者是带刀侍卫。
      “呦、呦,要哭了?”豹子精看着她,饶颖儿转身掴他一个耳光,跑进了自己的屋子了,豹子精无奈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今天哭了两个人,一个是妖白鄢,另一个人就是她,豹子实在搞不清楚现状,如今的女人都怎么了?妖白鄢也趴在被子里,发髻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凌乱,实在掩不住她的伤心。她也不能追出去,她害怕阳光,阳光对她来说有毒,可以毒瞎她的眼睛。但是那样哪里能比得上她的心痛,她打开窗户,站在窗户上,阳光所指的地方,皮肤都开始溃烂。
      忽然一只硕大的翅膀遮住了窗户,是大公鸡,大公鸡说:“听我说一句,他的金箍棒和金子都没还给他,他还是会折返回来拿东西。”
      妖白鄢说:“有什么用?拿完东西还是会走,如果他见到我受伤了或许就不会走,因为可能再没有下次了,再有下一次我将魂飞魄散。”
      大公鸡吓傻了,他实在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喜欢读书写字。”饶颖儿说:“我还喜欢写一行诗,或许我可以成为哲人,纵马江湖,探求未知。”
      “探求什么?”
      “驴拉磨为什么它不晕?鸡粪为什么可以施肥?还有家里养的猪为什么拉便便商量好的拉在一块一个角落。”
      “有毛病。”别的小孩都看不懂她:“走了,不要跟她玩。”
      饶颖儿挥挥手抬着眉毛向他们道别,于是她终于可以留下来,吃那些端上来的糕点。
      这就是遥园,遥园并不远,它就落在东城的一个街角,里面的孩子都是这个镇子最富有的,他们的子孙也将富有。于是他们相互结识,打下一些感情基础,他们或许长大了会彼此婚嫁,最重要的还是富有,他们必须要富有。
      这只是一个富人的一个院角,那个富人叫易保家,他喜欢女孩,希望他能教教那些孩子什么是江湖谋生,易保家认为,如果一个人肤浅了,那他也不会真正的快乐。
      这些糕点都很贵,并且你是买不到的,这是特定的师傅做的,易保家伸头看了看已经安静的院子里,饶颖儿正在偷偷地塞它两点,想拿回去给豹子精吃,不枉打他了两下,赔个礼道个歉。
      每个小孩都带了几个家仆。
      “公子,少爷,小姐,慢点,别摔着了。”她模仿着那些奴仆,她听了就烦,还好现在可以安静了。
      有钱了就是好,她不禁感叹,总有一天她也要当老板,底下很多小弟,无论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无论想干什么都是别人打下手。这个世界打下手的太多了,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当老板,所以即使感觉打下手再怎么贫贱,你好像也找不到一步登天的台阶,于是心不可以这么大,一定要知足。
      “对,一定要知足。”饶颖儿往自己的衣服里装得太满了,所以拿出了两个。
      “你需要一个袋子。”易保家出来了,看着她,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好气。
      饶颖儿被吓了一跳,不过她马上挺起胸脯:“是啊,我缺一个袋子,你们富人家当然不会小气给一个袋子。”她说的有两个意思,易保家当然听得懂。
      易保家说:“就因为我是富人家,所以我不会给你一个袋子。”
      饶颖儿感觉不好了,可是她却仍然装作任性,她转过头去:“小气。”装作很不屑,咬了一口糕点,然后又吐了出来:“呸呸呸,这是什么做的?真难吃!”
      易保家说:“这是绿豆做的。”
      饶颖儿说:“你们就吃豆子?吃不起肉吗?”她颦眉紧蹙蛮有嫌弃的望着他。
      易保家说:“我们有豆子所以不吃肉,我会给你一辆车所以不会给你一个袋子,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要给你一辆车子,车子里有一口箱子,箱子里又有豆子,而且都是那么难吃的豆子。”
      饶颖儿说:“是么?”现在她又不相信了:“你……你难道有什么预谋?或者你是在讲笑话?”
      易保家说:“我喜欢孩子,我还没有孩子。”
      饶颖儿说:“你骗人,你这么富会没有女人?”她突然愣了一下,脸滋啦红了:难道他喜欢我,想要娶我?她这个年纪脑袋都是很乱的,想完后她真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易保家说:“没有,我喜欢的女人不在了,从此我就要孤独的过一生了,从此之后我也患上了沙眼,所以我在迎风的时候看不清楚远方,其实远方并不远,只是有那层泪胶着着,于是即使你跨过了栏杆也跨不过那层泪。”这是一个人伤心的感觉,伤心就是河水,当淹没那个人的时候,要不学会了游泳要不就去挣扎。
      饶颖儿说:“其实我也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离我而去了,于是我也很伤心。”她当然是在编瞎话,可是当瞎话碰成了真话那就搞笑了,她又愣了一下,难道她会喜欢一只猴子?她笑了,猴子或许只适合杂耍,永远不要和猴子谈感情,他拿到桃子就自然会走了。
      易保家笑了:“那那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饶颖儿眯起了眼睛,伸起了一根手指:“那你算猜对了一半,我喜欢的人还是个大英雄,于是我再也找不到那么好的人了,于是我和你一样,可能再也嫁不出去了,哎呀,嗯。”她还“嗯”了一声,好像是肯定了自己一下,又貌似很委屈。
      易保家被那一声“嗯”嗯笑了,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其实他小时候比她还皮,不过绝对没有她任性。
      饶颖儿伸出手,好像在问他要什么东西。
      易保家愣了一下:“什么?”
      饶颖儿说:“钥匙。”
      “嗯?”易保家头上冒了个问号:“钥匙?”
      饶颖儿说:“马车箱子上的钥匙。”

      第三十五话:

      五匹马拉一辆车,可真的是雍容华贵、珠光宝气,街上的小贩马上把摊位向后撤,可是来不及了直接被冲得鸡飞蛋打,小贩追上去骂,马车的车帘露出一个头来:“噗噗噗!”她伸着长舌头,就连眼睛都闭上了。
      “你这个小鼻子!你给我下来!”
      “我下来就是你孙女!来追我啊!”
      她的鼻子确实很小,当她把头收回帘子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她蹬了一下腿:“怎么没有鼻梁啊!”她真的生气了。
      “豹子精呢,土豹子呢?!”她回去的时候喊。
      饭店里只有一个人,就是嗡儿,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但是听到饶颖儿的叫声又醒了,他立马起来。
      饶颖儿问:“为什么没有客人?”
      嗡儿说:“饭店停止营业十八天。”
      饶颖儿说:“是黑店,所以被封了。”她没有问出语气,因为她认为她说对的。
      所以嗡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告诉她:“豹子去参加喜鹊白嫣的葬礼去了。”
      饶颖儿说:“什么?!”她现在的表情就像被石头砸着脚了一样。
      白嫣是鬼怎么会死?她魂飞魄散了,终于还是走了,没有人知道原因。有人说是她有不堪回首的过去,所以她挺不下去了,就死了,还有人说,刘二是个混蛋,是个背信弃义的人,他放弃了,于是白嫣死了。
      豹子坐在门槛的台阶上闷闷不乐,他抬头看见了太阳,是太阳杀了白嫣,他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回忆不在了,为什么回忆不是错觉?
      饶颖儿悄悄地坐在他的旁边,往他的怀里塞了糕点,豹子转过身去,他还不想理饶颖儿,糕点掉出纸张落了一地,他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走了。
      “灵巧的人哪,你要去往哪里?如果可以,能不能留下你的途经,也让我也看见,你曾经的艰难险阻,于是笑吧,风存而残败,你依旧那么帅。趑趄的耳畔,风说你的将来,我总感觉舍不得你,我要你陪在我的身旁,选择不离开我,吐纳我的耳朵,我不再挠一挠我的耳廓,而是任风进任风出。我还要听,听那潺潺的流水,洗涤了我身上不该有的污渍,月光踏着我的脸庞,让我一个踉跄仰望了星空,对着星星寻思了一个吻,求你在星星之中找我,别忘了蹭我的耳朵,告诉我你的思念好像依然还在,指着风的方向,巡回了一次远方。请不要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会像躲猫猫一样躲在你将来,那时候我长大了,你也可以吻我……”
      饶颖儿站在台子上念出了最后的追悼辞。
      枝头样貌,爱我人哭,恨我人笑,这就是她的世界,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她的过去成了一个谜,没有妖怪还在乎他们的过去,他们时常遗臭万年,于是遗去的就让它臭上万年。
      饶颖儿坐着马车去了一座很远很远的城镇,她想去知道白嫣的过去,回来之后告诉豹子,他爱的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是不是值得那么去爱?她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不过当她知道的时候她还是伤心了,并且再也不敢告诉豹子。
      “刘二知道一定会感到后悔的是不是?”饶颖儿问段蓉可。
      段蓉可说:“不会的,男人是喜欢推卸责任的,男人的责任心全都留在了风里,除非那阵风吹到了他,否则他永远找不回那颗属于他的心。”
      饶颖儿问:“为什么要藏在风里?”
      段蓉可说:“男人的眼睛总是看着远方,他的心思也都在远方,每次他们都想着很快的抵达他们梦寐以求的地方。他们厌倦等待,他们不会去感谢过程,他们甚至痛恨过程,于是他们会把心藏在风里,风昼夜不停,渐渐地他们就能很快到达远方。”
      饶颖儿听懂了,于是她问:“有多远?”
      她走了出去,看见黄鼠狼卧在房梁上睡觉,听到她来了便睁开了一只眼睛,饶颖儿瞥了他一眼装作没有看见。
      黄鼠狼闭上了那只眼睛,却张开了嘴:“你喜欢的人是个英雄,他离开了你。”
      饶颖儿:“哼”了一声。
      黄鼠狼笑了:“之所以离开是正确的,你长得这么丑,肯定留不住他,我告诉远方有多远,就是你有多丑他就躲你多远。”
      人类不喜欢黄鼠狼,于是作为报复,他选择不喜欢人类。饶颖儿不想跟他吵,但是她生气了,段蓉可出来了,一伸手,锁住了黄鼠狼的嘴巴,黄鼠狼依旧在说话,可是所有人都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有他自己听到自己说什么,于是还是那么闲惬,他还没有睁开眼睛,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饶颖儿已经不在了。
      一阵风,这阵风就是远方的风。
      那阵风突然化作了人形,立在了那貌似璀璨的灯光旁边,是一个靓丽婀娜的姑娘,她才十八岁,脸上没有任何岁月蹉跎的痕迹。
      她对着那黑暗的一角说:“你是哪吒了?”她跳了一下:“你一定是哪吒了。”
      是哪咤,因为在灯光之下她看见了一朵花,是粉红色的莲花,莲花开得娇好,就像早晨刚刚淋浴了雨露。
      “我不认识你。”哪咤说。
      “那你一定认识刘二。”
      “刘二?”
      姑娘说:“刘二是只猴子。”
      哪咤好似恍然大悟:“我认识他。”
      姑娘说:“他是个好人,虽然他从来不说话,但是他真的是个好人。”
      哪咤说:“我知道。”
      姑娘说:“可是好人也会死,如果他死了,那么世间就会少一个好人,那么在苦困中的人就会少一个希望,就像河上少了一座桥,于是那个人岂不是还要多走很远?”
      哪咤说:“我知道……”
      贾凤不知道唐僧他们还会留多久,她每天还是悉心地做饭,做完饭之后把厨房打扫一下,不能落了灰尘,每次她端饭的时候,都希望能得到一句“辛苦了”,于是她不觉得辛苦。
      “你不觉得辛苦?”门口突然一个声音,惊喝了工作中的贾凤,吓得她手中的碗落在了水里。
      “这是我的地方,你可以进来?”贾凤说。
      蟒蛇君抬了一下眉毛:“噔噔噔”,用手敲了门。
      贾凤笑了:“趴着进来,就像你们蛇一样,蠕动着进来,实在不行也可以滚着进来。”
      蟒蛇君眉角上扬:“你真的是得寸进尺。”
      这个结界只留给了蛟魔渊的人出口,其他人出去太难了,孙悟空不是很明白,以他的法力竟然无法撼动这块大石,他开始冥想这个天到底有多高。
      “这个蛟魔渊原来的主人叫墨染,是蛟魔王的……女儿。”
      “蛟魔王?俺老孙认识,还和他拜过把子烧过香。”
      玉土说:“所以你不可能知道他有这么个厉害的女儿了是吗?”
      孙悟空说:“蛟魔王只剩下七魄中的一魄,但老孙看得出来,他以前是个龙王。”
      玉土说:“这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魂魄一直在等他的女婿,等到了后就魂飞湮灭了。”
      孙悟空说:“那他还挺爱他的女儿呀。”
      猪八戒插嘴了:“那他女一定长的很漂亮吧?”
      孙悟空对猪八戒说:“呆子,去去。”
      猪八戒被赶跑了还不服气:“不漂亮谁还爱呀?真是的。”
      孙悟空说:“就是那墨染设的结界?”
      玉土说:“是啊,不过她很大方,很照顾我们每个人,只要是蛟魔渊的人就能来去自由。”玉土就是蛟魔渊的,六耳猕猴刚好也是,六耳猕猴好像没有地方喜欢他,但是他恰恰哪里的通行证都有。他还活着,不喜欢他的地方依然还在,所以他的旅程还在继续。
      他看见前面有许多明火,在不停的跳动,他听到了远方很多人的心跳声,有五十个人的心脏,它们充斥了血管,迸发了野性,心跳就像爆炸一样。五十多个心脏就像五十多吨的火药,似乎要炸碎了他的耳朵。
      “杀了她杀了她!”他们一齐呐喊着,就像喝醉了一样。
      杀了谁?六耳猕猴走了过去,他挤到了人群里,挤开了一条缝,是一张网,网里面锁着一个红衣服的女孩,她在泥土里翻转了一身,残破了神情,这幅情景惊呆了六耳猕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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