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象馜

14、chapter 14

　　“OK吗？”艾姐问。
　　“OK啊。”陈岁回。

　　“看到他还有什么感觉吗？”艾姐小心翼翼。
　　“没有。”陈岁简而概之。

　　“你说没有我才往下说的哦。”艾姐：“和他分开是对的，他配不上你。”
　　陈岁内心还是隐隐泛起了微波：“我知道。”

　　“我就不问你要不要换个人跟他们对接这种话了哦。”艾姐看着陈岁面无表情的表情，不确定，还是问了句：“需要吗？”
　　“不需要。”陈岁潇洒起身，“我出去忙了。”

　　数字集团这一趟的行程就三天，严格来说，两天半。
　　第一天晚上请客吃饭，先做下客户关系，第二天就必须进入正题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张总讲完数字集团在海洋领域的资源后，徐放开始正儿八经介绍产品的功能、性能以及在竞品中的优势。
　　一天的碰撞下来，双方基本达成共识——

　　这个项目可以做。
　　并且可以两家企业共同做。

　　会议结束以后，肖衡准备今晚的宴请。
　　众人纷纷起身，商务和商务聊商务，技术和技术聊技术。
　　石延明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怕一回头别人找不着他，石延明向白总交代了一声：“白总，我接个电话。”

　　白总瞄了眼石延明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笑得猥琐：“去吧去吧。”
　　等石延明出会议室了，白总禁不住调侃：“老婆查岗。”

　　陈岁听到后，定住了。

　　斯曼同样感到无比震惊。她谨慎地看了陈岁一眼，知道陈岁一定也想问，帮她开口：“小石结婚了？”
　　白总也不太确定，目光求助同事：“快了吧？”

　　同行的同事笑说：“他那房子明年底交房，应该是快了。”

　　当晚，陈岁完全可以不用喝那么多，但她愣是一杯接一杯，喝得很爽。
　　起身的时候，斯曼还不放心地扶了她一下，陈岁摆摆手：“一点事没有，我去个洗手间。”

　　前往洗手间的路上，恰好遇到从洗手间出来的石延明。
　　陈岁的脚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是石延明慢下脚步，在陈岁决定就这么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转过身对陈岁说：“恭喜你，升总监了。”

　　这是两个人自这次重逢以来，第一次单独对话。

　　陈岁脚步停下，犹豫了两秒，很稳地转过身，看着石延明，大大方方说：“谢谢。也恭喜你，马上要结婚了。”
　　石延明的视线落了下来，好久，才又鼓起勇气去看陈岁：“是父母托人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陈岁看着石延明，笑了起来。
　　她真的觉得挺好笑的。

　　“你买房了。”
　　石延明：“……那边的房价会比这边便宜一些。”
　　陈岁：“挺好的。”

　　沉默。

　　陈岁指指洗手间方向。
　　石延明点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转身，从此之后，那句“挺好的”，就成了他们之间最后一句话。

　　包厢门口，因为不放心陈岁而跟出来的徐放，回想起中午斯曼告诉他的故事——

　　那一年陈岁21岁，石延明21岁。
　　两个人共同参加了学校的心理咨询社而认识。

　　渐渐熟悉后，石延明得知陈岁有一定程度的情感创伤症。主要原因是长期的压力，而压力的来源，是父亲出轨，父母关系破裂，父母双方都为了不影响陈岁学业，咬着牙坚持不离婚，然而这一切，陈岁都知道。

　　陈岁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情。
　　因为父母也曾有过很爱彼此的时候，但最终也不过是一地鸡毛。

　　石延明并不着急。
　　他耐心地陪伴在陈岁身旁，从来不要求任何的反馈，只是真心真意地对陈岁好。终于在两年的漫长岁月中，感动了她。

　　但现实给石延明的考验并没有结束。

　　陈爸爸陈妈妈坚决反对。原因是石延明的家境实在不怎么样。
　　虽然陈爸爸陈妈妈已经不爱对方了，可是他们都很爱自己的女儿。
　　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一个穷小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石延明还是不着急。

　　常言道——

　　天道酬勤！
　　莫欺少年穷！
　　有志者，事竟成！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一句句话都给石延明无上的力量。
　　虽然出生不好，可是石延明相信，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定可以闯出一番天地！

　　结果，27岁那年，石延明被裁员了。

　　……

　　同年，陈岁被提拔为部门副经理。

　　又过了2年。
　　石延明再次被优化。

　　同年，陈岁升为部门经理。

　　石延明在长时间的女强男弱状态下，最终选择放弃这段感情。

　　陈岁在即将步入30岁的年纪，结束了一段近十年的感情。

　　也用近十年的时光，笃定——
　　爱情确实没有什么值得相信的。

　　第三天，肖衡和张总成功签下了战略合作协议书。
　　在这之后，陈岁又进入了疯狂工作模式，并且好像比之前都更加疯狂了一点。

　　直到——

　　这天，陈栓敲响陈岁办公室的门，向她汇报：“陈总，给数字集团的第一批设备，刚刚对方已经签收咯。”
　　陈岁这才想起来：“我还欠你一顿大餐对不对。”
　　陈栓打趣：“你这样讲好像我是专程来讨饭吃的一样。”
　　“我的错。”陈岁晚上没事，她问陈栓：“晚上你有安排吗？”
　　陈栓：“今晚吗？倒是没有。”

　　时间都刚刚好，马上就要下班了。
　　陈岁：“海鲜自助有没有兴趣？”
　　陈栓抬起嘴角：“你请客我都有兴趣。”

　　当晚——

　　陈岁举杯：“感谢陈总鼎力相助，后面几个批次的货还要陈总继续费心。”
　　陈栓：“我们在外面就不要你一句陈总我一句陈总这么客气了。”
　　陈岁笑笑。
　　陈栓：“我就喊你陈岁，你愿意的话，就喊我哥，不愿意的话，就喊我陈栓。”

　　陈岁放下酒杯，真诚发问：“你有比我大吗？”
　　陈栓一副相当自信的表情：“我孩子都上初中了。”

　　“什么？”陈岁本来要伸手去拿蟹腿，动作停住，看着陈栓，一脸震惊：“你孩子都上初中了？”
　　陈栓：“大的已经上初三了，小的初一。”
　　陈岁持续震惊：“我以为你跟我差不多大。”
　　陈栓哈哈笑起来：“那看来我保养的还不错咯？”

　　陈岁震惊劲还没散，缓慢点头：“那你是很早就结婚了？”
　　陈栓：“大学毕业结的。”
　　陈岁：“校园恋爱？”
　　陈栓：“是。”
　　陈岁：“真好，真羡慕你。”
　　陈栓：“你要是真的羡慕，就不会到现在还单身了。”
　　陈岁：“呃……你真会聊天。”
　　陈栓又哈哈笑起来。

　　两个人各自吃完一头红鲟。

　　陈栓津津有味：“你的收藏夹里是不是还有很多这种店？”
　　陈岁：“是啊。”
　　陈栓：“我猜也都是这种商务宴请用的吧？”
　　陈岁笑：“没错。”
　　陈栓：“下次我带你去几家比较有烟火气，餐品也在线的店。”
　　晚上氛围挺放松融洽，陈岁没想太多：“行。”

　　餐后，两人在餐厅门口就道别了，各回各家。

　　还没到小区门口，陈岁就接到了一通来自徐放的电话。
　　看到来电显示上这两个字，陈岁突然反应过来，除了工作时间段的工作交流外，徐放有些天没来找她说些无聊的话了。

　　放弃得还挺快。

　　陈岁：“喂？”
　　徐放声音沉沉的：“你在家吗？”
　　陈岁：“干嘛？”
　　徐放：“我现在在你家楼下。”
　　“……”陈岁光听就瞳孔放大了：“你在我家楼下干嘛？”
　　徐放：“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陈岁刚刚庆幸完……

　　“有话对我说？”陈岁往车窗外看了眼，车子马上就要开到家楼下了。陈岁心有余悸，略忐忑：“什么话？在电话里不能说吗？”
　　徐放的声音依旧沉沉的：“嗯。”

　　陈岁沉默了一会，车头右拐，小区楼下的动态进入陈岁的视线范围。
　　她的眼珠子还没开始扫，就在小区正门口看到了徐放的身影。
　　至少这次他手上没捧什么花，陈岁松一口气：“你等我一会，我快到了。”
　　徐放：“……好。”

　　车子在小区附近停稳后，陈岁付完账单下车。
　　和陈岁一样，徐放也第一眼就看到了她。
　　稀奇的是，徐放今天特别沉稳，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咧开嘴角奔向陈岁，而是耐心地等着陈岁走向他。

　　陈岁看着路灯下徐放难得严肃的表情，心里非常怕踩雷，也不敢多问，犹犹豫豫才出口一句：“怎么了？”
　　哪知，徐放开口就是王炸——

　　他从口袋里拿出小绒盒，打开，将近六克拉大的戒指对着陈岁，一脸认真：“我们以结婚为前提，认真交往一下，好不好？”
　　陈岁看着在夜色下格外闪亮格外璀璨的大戒指，再听着徐放说什么以结婚为前提……眼睛里先是充满茫然，接着皱起眉头，最后又归于茫然，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对爱情已经失去了信心，没兴趣再和任何人开始一段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关系，不想浪费时间，也不想浪费感情，所有的原因我都已经充分了解了。”

　　陈岁内心一怔。

　　徐放继续：“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做好和你结婚的准备。我向你保证，我会一直爱你，永远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我们之间只要开始了，就一定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