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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张锦程的脑海中徘徊着与秦汐月的过往,这让他实在是静不下心去读圣贤书,于是,他干脆地放下了书,决心出门散散步。

      虽然此刻张锦程已是举人,但他的野心怎可能止步于此,因此除了最初考取举人那会,他时常会出门应酬之外,日子过去久了,他便也不常出门走动,都是在家安心读书。

      此时他出了门,村人都知道也认识他,便纷纷和他打招呼,他也面带笑容,一一回礼。

      村里人大多都敬畏读书人,考得功名越高越是如此,因此除了从前关系较近的左邻右舍会与张锦程多聊一二之外,大多都只是招呼一声。

      一直走到村子中心时,张锦程便遇到了自己的一名同窗。

      那同窗本是邻村人,来此走亲戚,他学业比较平庸,只考到了秀才便止步不前,但他人缘好也会做人,因此和张锦程关系还算不错。

      此时见到张锦程的出现,那同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前与他打招呼。

      张锦程同样回以微笑,保持着自己一贯的风度。

      那同窗也不见外,打完招呼,便大咧咧地和张锦程说道:“张兄,我真羡慕你有如此贤妻。”

      张锦程有些不明所以:“赵兄何出此言?”

      赵英才笑呵呵地说道:“张兄那位贤妻帮着张兄做策论调研之事,都传到我们村来了,街坊都赞叹张兄贤妻做得一手好汤,别出心裁,可见为了替张兄调研,她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啊。”

      听到赵英才这么说,张锦程顿时有些震惊,却仍旧不动声色的回应道:“哦,原是这事,我倒是随口一提,汐月便记在了心里,却也没与我说她究竟要去何地调研。”

      “我听说原是在村口,后来尊夫人大约是觉得那处人气不够,便又去了镇上。”赵英才毫不怀疑地说道,“那汤食小吃的口感委实奇妙,也不知您夫人是怎地想出,便是我也时不时要去尝尝鲜,想必张兄也如此觉得吧?”

      “是,她一直都很聪明,手艺也是一绝。”张锦程越听心中越是生气,但面上仍是笑着附和了一句。

      毫无所觉的赵英才还要继续拉着张锦程感叹,但此刻的张锦程哪儿还有心思与赵英才继续攀谈,得了具体位置,他随意应付了赵英才两句,便匆匆离去。

      行至无人之处,张锦程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那一瞬怒火中烧,只想赶到镇子上秦汐月的摊前直接将摊子给掀了,再把那不知廉耻在外抛头露面做买卖的秦汐月给揪回来。

      但那也只是瞬间的念头,很快,良久的教养与伪装便让他平息了愤怒,只是阴着脸回到了家。

      他自诩读书人,怎可能与乡野村夫一般地去掀摊子,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但这口气张锦程也咽不下去。

      一想到接连两日晚间都见到秦汐月在那洗手做羹,他还满心以为那是做给自己的,就感到一阵阵的羞辱。

      不承想居然是在卖什么小吃吗?她倒是会扯旗子,居然敢假借他的名义。

      憋着一口气,张锦程在家中坐到了下午,终于听到了外边的动静。

      豁然起身的张锦程直接走到了院落中,便见秦汐月正将一个大板车推进了东屋内。

      “秦汐月!”张锦程站在自己的屋门口,对着那头的秦汐月叫了一声。

      秦汐月今日也卖得火热,赚了一大把银钱,正心情大好地回家准备收拾收拾继续出门,就听到了身后传出了一道男声。

      因为实在太久没和张锦程见面,那声音还略微有些陌生,秦汐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扭回头看了过去,便见到张锦程冷峻着一张脸站在不远处看她。

      嚯,这是终于发现了吗。秦汐月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毕竟她在外售卖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连日来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了她在镇上卖东西,路上见到还会笑着和她打招呼,一改曾经的嫌恶,反倒是张锦程直到现在才知道,让她有些吃惊。

      秦汐月也丝毫不着急,慢条斯理地将板车推回了屋子中,这才回身看向张锦程:“有事?”

      “你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张锦程向前走了两步,走到了院子中又停了下来,看向站在那儿的秦汐月。

      “我做什么与你何干?”秦汐月觉得好笑,“我们早些时日便说了,各过各的,怎么,现在你反悔了?”

      张锦程当然不会说自己反悔了,他又怎么会先低头?于是他皱了眉,做足了一副关心对方的模样开口:“便是各过各的,那也不需要你在外如此抛头露面,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懂得什么经商之道?怕不是被人骗了都不知晓,倒是反还要叫我面上无光。”

      “你又不曾亲眼见过,怎知我不知晓如何经商?”秦汐月觉得张锦程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着实好笑,“还是说,你现在和我谈这个,是为了让我上交我赚来的银钱给你?”

      “我一介读书人,又岂会贪你这些银钱!”张锦程听到秦汐月这么说他,脸色一拉,语气顿时重了几分,“你可知你现在的行为便是在行商,那可是需要官府打交道的,之后你还需去缴纳商税,你未上过女学,这个中事由若是处不清楚,难道不会惹祸上身?又怎可能做得了这事?”

      张锦程惯会以言语骗人,尤其是对没什么常识之人,在他想来,秦汐月根本不曾读过书,家中也并未涉商,因此绝对不会知道自己是将事实夸大。

      秦汐月微微挑眉,她自然知晓经商要交税,别说经商,她一个现代人,发个工资都还要上缴个人所得税,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但税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要交的,现代都还有最低工资,若她的买卖真的已经大到该交税的地步,官府自然会找上门。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秦汐月如今并不是很清楚这个朝代商税的收法,那她是没长嘴不会自己去找朋友或官爷问吗,张锦程就真觉得这么空口白牙的哄骗她她能信?

      哦,或许换做曾经的原身,恐怕真的会惶恐一瞬。

      心中丝毫不惧的秦汐月瞥了张锦程一眼,也懒得戳穿他:“既然我们早已约定各过各的日子,那我便是大字不识,便是要去官府交税,也不需要你来操心。”

      “你倒还翅膀硬了起来?”张锦程隐着怒意反倒笑起来,“如今你没有户籍,万事莽撞,倒真做得成?假使你非要做这门营生,我身为你的丈夫,也该是我去,而不是你。”

      他说完这句话,不等秦汐月说话,便再次软和了声线说道:“汐月,你怕是忘了,早在你父母去世之时,我便同你说过,未来的路我会扶持你,你根本不需要孤身一人在外,是我张锦程无法养活这个家吗?需要让我的发妻如此操劳。”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倒是让秦汐月惊了,不管是在书中还是在原身的记忆里,张锦程可都未曾与秦汐月用这种口气说过话。

      至于张锦程话中所说的事,原书里根本就没用多少笔墨去描绘原身和张锦程的过去,原身传递给秦汐月的记忆也只是个笼统的大概,并非能细致到某个时间点某个人说的某句话,因此一时间秦汐月还真不知道张锦程这话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张锦程自然不知晓秦汐月的考虑,他打量了一下秦汐月,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便以为是被自己动情到,又碍于面子不肯低头,于是继续说:“曾经你也是会哭泣着扑在我怀中坦言惴惴不安的,如今也不必强撑,若你这番举动是因着瑟瑟,那也大可不必,今日便搬回来吧,你我夫妻,哪里还有隔夜仇?待得日后我高中状元,你便是状元夫人,亦如我们曾经所言,要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这两日见着秦汐月灯下动人的模样,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秦汐月更是带着一股他不曾见过的飒爽,她那振翅欲飞的姿态既让他不快,又让他有些着迷,是以他反而软下了姿态,朝她示好。

      这一番话说完,他便紧盯着秦汐月,用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的每一寸表情,想要看出什么,又想要从中获取些掌控的快感。

      另一边的秦汐月却是被他刚才那一番话弄得汗毛直立,但为了避免露出破绽,她还是下意识装出了相应的姿态,露出了些许害羞的模样,心下却是急转。

      事出反常必有妖,秦汐月虽然不知道张锦程这抽的哪门子风,但她对于张锦程口中说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

      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怕不是等他高中状元,这八个字就要直接空降在柳瑟瑟脑袋上。

      只是如今也确实不是与张锦程直接闹掰的好时机,秦汐月思忖片刻,收拾好自己的心态,莞尔一笑。

      那笑容绽放,让一直暗暗观察着她的张锦程又是一阵心动。

      “你说得对,倒是我心急了。”秦汐月刻意地压下了声音,显露出了几分温柔,“听到官人诉说曾经,却也勾起了我的几分念想,官人又提到了我已去世的父母,我想着若他们健在,恐怕我也不会在偏激之下行此事,却是想回家探望他们,为他二老上炷香,也是休息一番。”

      听到秦汐月这话,张锦程顿时高兴起来,在他想来,这就是秦汐月对他低了头,保证日后不再继续做那劳什子的买卖,会乖乖回到他的怀中做他的金丝雀,又看秦汐月此刻温婉的模样,倒是真的惹人怜惜。

      张锦程意动,便走上前,一把将秦汐月抱入了怀中,温和的安抚道:“好,那你便好好休息,也不急着回来,待得休息好了,再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

      这一抱又差点将秦汐月的鸡皮疙瘩抱出来,她压了好几次才压住了一巴掌将贴过来的张锦程扇出去的心思,看似娇羞地垂下了头,额头抵在张锦程的肩上,长发垂下,掩住了自己眸中的嘲讽之色。

      张锦程看到她做出这副女儿姿态,便相信她应当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听她应下,又软言软语地说了两句,这才放开她,心情舒畅地转身回房。

      在张锦程身后的秦汐月忍了又忍,最终没忍住,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比了个国际通用手势,随后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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