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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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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身处于漆黑的环境,从地上爬起来,我摸索到一堵冰冷又坚硬的水泥墙。
头有点晕,我想了想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哪,是我从酒吧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座天桥,逗留了一会,欣赏霓灯下的车水马龙。
阴影笼罩,依稀记得自己被禁锢住胳膊,我推测是个力气大的男人,他用刺激气味的手帕捂住我的口鼻,我挣脱不了。
很显然,我被绑架了。
“真倒霉。”我嘀咕了一句。
忽地“咔嚓”一声,开锁的响动传来,有人要进来了——如此境遇,我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逆着光,出现在我的视野,门外的亮,不足以我看清他的容貌。
我莫名觉得他就是把我迷晕的那个人。
“你,想要什么?”
我听见自己这样问他,我自认为自己足够镇定,一开口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颤。
他不说话,脚步离我越来越近,他每走一步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敲打一下我的心脏,我紧绷着身体,他俯在我的耳边,语气好似有点疑惑:“你能给我什么。”
绑匪,要的无非就几样。
我沉思了两秒,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疼痛,选择主动配合他。
手移到他的腰身,他毫无欲望地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甩开,后背撞到墙上,我吸了一口凉气。
好吧,可能是我误会了。
“你该不会想劫财吧,那你绑错人了!”
我小心翼翼补充道,“虽然我养父母确实挺有钱的,但我在我家不重要。”
他微不可妙的“哦”了一声。
我劝他,“你应该绑我弟才对,绝对能要一大笔!我不骗你,这样行不,我提供我弟的学校住址和……”
他一声嘲笑打断了我,“你还真是恶毒。”
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绑匪跟我讲恶毒。
“我也没办法啊,我身上连一百块都搜不出,又没人赎我,我怕你生气把我卖了,当然你如果要卖,可不可以别把我卖到深山老村去,以我的样貌好歹卖到……”
“闭嘴。”
“……”
屋内变得敞亮,刺眼的白炽灯悬挂在正中央,我不舒服地闭上眼睛,缓了一会才睁开。
该怎么形容他的样子,大概就是在这种情况,都能让我感慨“他长得一点也不像个绑匪”和“可惜了,他竟然是个绑匪”。
我看到屋内有一张大床,我想他如此可恶,把我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那个……”此刻他手臂搭在额头,自顾自地平躺在床上,我没忍住打破安静的氛围,讨好地尊称他一声,“绑匪先生。”
“你是要睡觉嘛?”
“嗯,累了。”
开着灯睡觉?不对,这不是重点,“所以,你准备对我怎样?”
他说:“没想好。”
现在,这也是不是重点。
我看向某处,“绑匪先生,我是想问下你,桌子上的面包和水,是给我准备的吗……我饿了。”
他没有否认,我下意识地说了声:“谢谢。”
他轻声笑了一下。
应该是觉得我挺可笑的吧。
我缩在角落里,咕噜咕噜的喝水,啃着难以下咽的面包。
逃。
即便完全陌生的环境。
门是虚掩着的,等了许久,他应该睡着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轻轻一推,门无可避免发出“嘎吱”的声音——我看了一眼床上,呼出一口气,回头,然男人突如其来的声音差点把我吓得瘫倒在地,“真以为能逃得掉?”
按理说,我是该不管不顾地往外冲,或者求饶,但僵在原地的那刻,嘴先脑子一步工作,我说:“总得试试吧。”
“不用试了,”他的阴影将我包裹,“我想好了。”
如同地下室一样,倾斜着的楼梯似乎是通往外面的出口,可惜我现在无法走向光明。
他拖着我去另一间屋子,我跌坐在地上,手掌触碰到一摊水,准确点来讲是黏腻的未被处理干净地散发着血腥味的血迹。
锋利的刀片轻轻抵在我的喉咙,我想起了不久前看到的新闻,本市已失踪三位年轻女性……他笑着说,“你是第四位。”
他似乎并不打算接着将我杀死,刀片换了位置移到我的锁骨处,微微一按就渗出一条血丝。
大概有些杀人犯喜欢享受观看猎物濒临死亡时的恐惧。
于是,他不满意了。
“你不怕死。”他像是肯定地得出结论。
“我怕啊。”
死,可疼了。
“不,昨晚我绑你的时候,你为什么站在桥上?”
“看风景。”
“从凌晨一点看到两点?”
“……犯法?”
“在这之前,我见你把手机卡取出来掰断,边走边扔,连同你的手机和包。”他站起身,高高在上如俯视一个小丑,“真可怜呐,我猜你想自杀,不过你不敢。”
身上的伤有点疼,他的话有点烦,我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对他大吼:“你废什么话,要杀就杀。”
我明明在等没车辆经过的时候跳下去,免得吓到人,当时我为什么要犹豫呢,犹豫了,等下次下定决心又要好久的。
“对,我就算想死那又怎样,你不是杀人犯吗,你杀了我啊……”
真让人难过啊。
他说:“我从不做好事。”
“杀人也叫好事?”
“你一心想死,我帮你解脱,这就是好事。”
他的意思是,等我不想死的时候?
回到那间屋子,他嫌弃地扫了我一眼,下一秒将我拽到浴室里,拿着喷头对着我随意冲洗。
连小猫小狗都不是,就像在洗一个什么肮脏的东西。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我像个木偶一样任由他解我的衣服,直到身上□□。
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水声停止后我好像失去了力气,顺着墙壁的瓷砖滑下去蹲在地上。
我的情绪莫名爆发,头埋在膝盖里止不住地哭泣。
等我抬起头,才意识到,旁边还站着个人影。
“哭什么?”
我竟然从他的声音里感觉到了温柔,在这一刻,我没把他当个绑匪。
“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我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我想起了我弟,他小时候大冬天的拿很凉的水泼我,但我不能怪他,因为他不是故意的,当然我讨厌他也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主要他长得,太像我养父了。”
“我养父啊,我从十六岁起就是他的情人,说出来太肮脏了,我一直就不是他的女儿,家里也没人把我当他的女儿,我的养母骂我是个烂货,女表子,估计她自己都忘了,我十六岁,是她跪在地上求我原谅那个禽兽,我没有选择报警,我也原谅了,我做了他的情人,那个女人她气死了哈哈,我实在是太脏了……”
我絮絮说了多好,又说到,“那年割腕,前两刀的时候出血了,第三刀狠下心用力的时候才划破,缝针的时候打了麻药还是很疼,我当时就想,以后不要再割腕了,这种死法既疼,又难死。”
真好笑,我唯一的听众是把我绑到这的人,他用浴巾将我裹住,“如此说来,这不是你的错。”
听完一个故事,他淡淡地给出了他的评价。
睡觉的时候,他就像搂着一个心爱的洋娃娃一样搂着我,我感觉到他的体温,确信这都没做什么,他一定有着严重的洁癖。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依旧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
晚上再充当他的洋娃娃。
有一天晚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盯着我,手放在我的脖间,我差点以为他准备掐死我,他却只是捋了捋我凌乱的头发。
有什么情愫在我俩蔓延,我唤道:“绑匪先生。”
他:“嗯?”
“是这样的,如果我对你产生感情,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你对我产生感情,是利马综合症,所以,千万不要让某种感情污染了我们纯洁的绑匪与人质之间的关系。”
“闭嘴。”
“好的。”
在第七天时,我问他能不能改善下伙食,下周是我生日,我说,说不定等不到下周了。
然而我迎来了第十三天,他亲手做了一小块蛋糕。
我尝到了久违的甜。
他就坐在我面前,我们似乎真的有了感情,他说起了他为什么杀人,之前问他还不告诉我。
“简而言之,我十一岁那年杀了一个女人,就此喜欢上了生命在面前消逝的感觉。”
他转移了话题,“蛋糕甜吗?”
“甜啊。”我点头,将第二口送进嘴里。
“那就好,”他笑了笑,“毕竟我在里面加入了大量磨成粉的老鼠药。”
“哦。”我继续吃着蛋糕。
还是很甜。
他变了脸色。
“别吃了。”
他又对我的反应不满意了。
确实,有了活的希望,如果我再沾点病对他有了依赖,最甜的甜品却是致命的毒药。
是该难过一下。
他以前也是这样对其他三个女生吗?以最温柔的姿态,带给人希望,让人堕落沉沦在黑暗里唯一的光,再残忍的打破幻想,或许跟他童年时的遭遇有关,他很爱那个让他陷入黑暗的人。
肚子传来疼痛,我蜷缩在地上,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轻轻揉捏,似乎想缓解我的疼痛。
他一定不理解我,一个想自杀却不敢自杀的人,从不是怕死。想死的人,一种治不好,已经死了,一种在自我治疗,挣扎。
痛苦不堪。
“绑匪先生……”
我努力地对他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做好事了。”
死亡,除了有点疼,其实也没什么。